沉思屋，也就是青城弟子口中口口相傳的懲戒小屋，這還是張水第一次來這裏，也是張昊天第一次看到懲戒小屋的樣子。原來懲戒小屋長這樣，比起青城宗其他清雅的建築，這間小屋滿滿的都是一股陰沉的氣息。


    不過裏麵並沒有張昊天想象中那麼多刑具，隻一張方凳，四麵徒壁。張昊天沒想到內部竟然如此之簡單。


    鍾書痕讓張水坐到那張方凳上，張水照做了，坐在那張方凳上，方凳很冰，怎麼也坐不熱，張水坐著十分難受，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材質做的。


    “三水，按照門規，我不應該將你帶來這裏，而是將你直接逐出青城宗的。”鍾書痕望著窗外，背對著張水說道。


    張水很明白，他還是太衝動了，他的青城宗之路還沒有真正開始就要結束了嗎？明明他還沒有找到他的道心。


    “但是我現在還不會將你逐出青城宗，你知道的，我現在是宗主了，我行一點小方便還是可以的。”鍾書痕沒有將張水逐出青城宗的打算。


    “多謝老師。”張水深深地彎腰道謝，能夠留在青城宗他已經很慶幸。


    “你不要慶幸，我保你是因為一，你是田灝所委托的人之一，二，是我認為你還有改變的可能。不要再用張家的殺生符了，說不定你是這個道界最不適合使用它的人。”


    聽到鍾書痕提到殺生符不適合他，張水想起了自己放過師靈璃，隱瞞她身份的選擇。說不定鍾老還真的說對了。


    可是他沒得選擇，他答應了家族，他必須繼承殺生文：“可我沒辦法，老師。我答應了家族，每兩年迴去繼承殺生文。”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說說別的吧，就事論事，你對蘇立棣的偏見。”


    “老師，我沒辦法……我對他的印象從一開始就那樣了，我……”張水試圖辯駁解釋。


    鍾書痕打斷了他：“那就試著去改變他，而不是放任他惡化。你一年來曾幾何時有過想要了解蘇立棣的念頭嗎？”


    沒有，張水隻能得出這一個答案。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鍾書痕迴頭望著他：“那就試著去了解他，而不是放任自己的偏見，那個木偶你知道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什麼意義？”張水問。


    “他家是木偶世家，那個木偶是他死去娘親留給他最後的也是唯一一個木偶，而你破壞了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鍾書痕道出了真相。


    母親，這個詞讓張水動容，他也是自幼喪母之人，他明白母親對一個人而言有多麼重要，也正是因為母親的死，所以張水才一直對張嚴雲懷著厭惡的感情。而他居然毀了一個母親留給兒子的遺物，他到底幹了什麼？


    張水抱著頭，狠狠地敲了自己好幾下：“我都做了些什麼？”


    “看來你還是有共情的，三水，這起碼還能有所轉機，抓住它。沉思屋三日，會有人送餐過來的，好好在這裏思考一下自己應該怎麼做吧。”鍾書痕留張水一個人在沉思屋反思，張水也沒有異議，他確實是需要好好冷靜反思一下自己了。


    明明是來青城宗打算改變自己，尋找道心的，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改變，還傷害了不應該傷害的人。


    懲戒小屋關上了窗，張水連時間流逝都不清楚，隻能靠著三餐來判斷時間的過去，這裏隻有一張方凳，睡覺也得躺在地上，沒有被遮蓋，寒冷讓張水的思路更加清晰。


    “三水，三水。”張水隱隱約約聽到了淩曉風的聲音，這一年來他跟淩曉風的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


    張水睜開眼，發現懲戒小屋的窗被拉開了一絲小縫，張水看到了淩曉風的眼睛。


    “三水，你醒著嗎？”淩曉風繼續小聲問道。


    “我醒著。”張水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窗前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淩曉風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我覺得還是得過來跟你說一聲才行，昨天晚上開始，蘇立棣就沒有迴到，早修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現在整個青城宗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什麼？”張水覺得是自己釀成大禍了，如果他沒有那麼世俗地看待他人的話，說不定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現在發動了不少人去搜尋青城宗的各處，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蘇立棣想不開，本來他就有些跟不上我們的步伐了，現在他的木偶又……”淩曉風沒有說下去。


    張水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更設身處地地考慮他人的話。我應該也要去找他才行，一定要給他一個道歉。”


    雖然張水這麼想，但是鍾老讓他在懲戒小屋沉思三日，即使現在蘇立棣失蹤，鍾老也沒有撤銷這個命令的意思，所以張水他隻能乖乖地待在這裏，不能離開，不能再違背門規了。


    淩曉風自然也是明白張水的處境的，他沒有強求張水離開這裏：“我隻是過來告訴你一聲，接下來我也得去找他了，你就好好地待在這裏吧，既然老師沒有讓你出來，那一定有老師的意思。”


    “我明白的，曉風。你們一定要找到蘇立棣啊。”張水這麼祈求。


    “放心吧，雖有大家有這種擔心，但是我覺得向蘇立棣那樣的強的人，不會那麼簡單就去尋求短見的。”淩曉風說出來安撫一下張水。


    “我明白的。”


    張水讓淩曉風離開去找蘇立棣了，他一個人在懲戒小屋中不安等待著離開這裏，還有蘇立棣的消息，直到三日之期滿，張水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蘇立棣的消息。


    能夠離開懲戒小屋時，是鍾老出來給他開的門，進來時是夜晚，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黯淡的夜晚。


    但是張水的心思卻放在了蘇立棣身上，一見到來的是鍾老，馬上就開口問：“老師，蘇立棣他怎麼了？找到他了嗎？”


    鍾老仿佛早已猜到張水會這麼問了：“果然，他們之中有人偷偷告訴你了，我明明叮囑過他們的。不過算了，我也不追究了，讓你知道也不是什麼壞事。蘇立棣他找到了，隻是出於一些原因，他暫時還迴不了。”


    “什麼原因？”張水追問。


    鍾老卻搖搖頭：“這個，還是等他迴來之後，再看他的意願吧。你呢，張水，你思考了三日後，打算怎麼做？”


    “我……想申請一次外務，想去靈霄南穀一趟，他的家就是在那裏的，對吧。”這是張水這三天思前想後所作出的決定。


    “這也算是你邁出的第一步了，我就同意你過去吧，記住不要給他的家人帶來不便。”鍾書痕提醒張水。


    “是的，老師。”


    說實話，知道老師這麼決定的時候，張昊天是很意外，他沒想到老師的行動力居然會那麼強，為了更加了解蘇立棣，居然會選擇直接去到靈霄南穀去。


    現在蘇立棣不在，倒是一個很好的時機，雖然張水不知道蘇立棣到底在幹什麼，但是張昊天倒是猜到了蘇立棣現在身在何處。


    疊影山，四季花樹下，千機流傀儡術的傳承，這就是傀儡師蘇立棣的起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