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婉的指尖狠狠扣進手心，半晌隻能苦笑著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電話彼端，林牟陽語氣陰沉的開口，“晨婉，怎麼樣？是不是談妥了？”


    本來他被帶走後，在警署的待遇還算禮遇，問詢他的警官也多次表明這件事大概是個誤會。而他心裏也實在沒把這件事當大事兒，誰知自己剛迴到公司，就聽聞一天之內，林氏珠寶眾多高管被傳訊，更有公檢法來檢查，惹得公司內外人心惶惶。


    偏偏這個時候，林氏股價暴跌。股民們現在可都把林氏股票當大白菜賣，這個時候公司需要的可不是個小數目。


    聽了父親的話，林晨婉苦笑，這幾天她受盡了冷眼和嘲諷。別說籌資借款，有時候連對方公司的大門都進不去。這個時候的林晨婉突然明白，她引以為傲的林家並不是無所不能的通天存在。而她也從最開始受到諷刺就跟人翻臉的嬌嬌女，變成了現在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女人。


    “爸，剛剛談的雷恩德公司雖然有意借款，但對方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分了，借款期限一年，可每個月除了利息之外，還要求擁有優先購買林氏股權的權利。”就算林晨婉再不成事，畢竟她也是管理學專業出身，林家當家人股權優先購買權的價值，她心裏清楚的很。


    饒是林牟陽做好了被敲詐割肉的準備，也被對方這個條件氣的喘了半天，可想到林氏現在的資金漏洞越來越大，他又不得不強自安奈住怒氣，冷冷問道，“那對方能借多少？多久到賬？”


    林晨婉吸口氣，心有不甘的說：“對方最多隻借五億z國幣。”


    林牟陽沉默片刻，深深吸口氣，心中快速思索，如今林家私下的和公司賬麵上所有的流動資產加起來正好填補了基金會和支付keive拍賣會的漏洞。眼下，林氏新一季的珠寶發布會也將開始，五億z國幣卻是能解燃眉之急。眸光劃過晦暗，林牟陽心中的鬱結之氣稍減，前陣子國內外媒體對keive和林氏這季發布會的炒作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效果，就算後來出現了一些紕漏，他相信也不會妨礙keive設計的價值。


    “這件事我會讓你大哥親自去接洽，你過幾天就直接去巴黎吧。”林牟陽眼底間劃過一道森然，臉色陰沉但語氣卻絕壁算得上是和藹可親。“晨婉，你也老大不小了，這次去巴黎也別光顧著公司的事兒，記得該放鬆就放鬆，最好能給爸爸帶個女婿迴來，我可是等著抱孫子呢。”


    林牟陽越說越樂嗬，如果不是知道林家現在的情況，林晨婉一定會認為爸爸是真的關心自己。


    咬咬牙，她強自壓下心底的憤憤不平，勉強笑著說：“爸爸，我也是剛畢業不久，說抱孫子還真有些早。對了，聽說大哥最近新交了女朋友，爸爸不如催催大哥，也好讓我多了疼我的嫂子。”


    尼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林晨婉怎麼可能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受盡白眼搭上的線，就被父親輕描淡寫的抹殺，甚至還把功勞記在大哥頭上，她心裏不惱火才怪。


    林牟陽聽了這話心中一沉，但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急切了，而且現在兒子還需要這個女兒扶持，總不能這麼早翻臉。所以，他按捺住不悅說道：“別提你大哥那混蛋了，他可沒幹過一件讓我省心的事兒。”


    等到掛了電話，林晨婉瞬間臉色陰鬱，帶了怒氣將手機狠狠摔在桌上。該死的，憑什麼每次都這樣？keive的事情是這樣，借款的事情又是這樣。


    本來自己還以為父親是真的有心培養自己，所以讓自己帶隊來米蘭參加展覽，還負責在巴黎深造的事情。可現在她才明白，這是父親為了把自己支開，讓大哥進入公司主事。


    突然想起霍似然，她不會真的想陶久久說的那樣，是大哥按在自己身邊的探子吧！想到這裏，林晨婉臉上忽然顯現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也許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畢竟陶久久對霍似然的厭惡和憎恨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被摔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林晨婉深吸一口氣收斂心思，打開手機看到是肖俊的短信。


    “晨婉，現在公司情況不太好，工作都是連軸轉，我不能時時刻刻給你打電話，但你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我可不希望再見你的時候，你瘦了。”


    沒有花言巧語，但字裏行間都是滿滿的濃情蜜意。看的林晨婉心情立刻就好了許多，對於肖俊，她的確是喜歡的，帥氣溫柔，繾綣體貼，每次看著自己時的專注和溫柔，都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重要的是，他為了跟自己在一起，寧願拒絕為他要生要死的陶久久，還甘心從底層做起。


    “恩，我知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就去找我爸身邊的秦秘書，別太辛苦。”


    林晨婉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肖俊同時也把這份濃情蜜意發給了霍似然。而霍似然也三心二意的一邊應付著肖俊，一邊籠絡這keive，最後還努力搭著林晨嚴不放。


    如果陶久久知道，肯定會大笑幾聲，然後好心的再給他們湊一個，也好讓四個人一起壘長城。畢竟三缺一可也算得上是憾事。至於另一個是誰，當然是陶久久一直替霍似然供養著的那一家了。


    林氏總部的總裁辦公室裏，一個勉強算得上是英俊的男人西裝革履卻大馬金刀的跨坐在沙發上，那模樣怎麼瞧怎麼違和。


    “爸，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現在看林家有麻煩了，一個個縮頭比烏龜都快。”林晨嚴一臉暴虐像，煩躁的罵道，這些日子他跟著父親到處籌錢找關係，可多事碰壁而歸。這樣的打擊讓這位享受慣了的大少爺心裏極為憤懣，性子也更加暴戾。如果不是害怕林牟陽，他早就甩手不管了。


    林牟陽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歎口氣，陰鷙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如果這次隻是資金問題，倒也好說。至於挪用的公益善款的事，他林牟陽也能擺平。甚至是調查組查出林氏偷稅漏稅的情況，也能用罰款填補。


    可偏偏又碰上了有人借林氏股票洗黑錢造成股票驟跌不止，這種情況下商業銀行肯定不敢冒風險貸款給林氏，而國家銀行也會因為林氏市值縮水為理由，壓低貸款額。林氏啊，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遇到真正困境了。


    “晨婉在意大利搭上了雷恩德家族，對方願意借款，明天你就去意大利接洽。”林牟陽開口，冷笑道，“林家沒這麼容易垮。”


    就算真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上邊還有一個牽連更深更廣的家族撐腰，再者他手裏可還有一張王牌。


    “又要談判，爸，你直接讓晨婉談好不就得了。”林晨嚴懊惱的皺眉，他可不想再跑到國外受委屈。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還是丟給林晨婉去做吧。


    林牟陽被兒子這句話差點氣的背過去，他怎麼就生養了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兒子！但凡他有女兒一半的心思，自己也不會這麼辛苦。


    “你個不爭氣的，讓你去不過是為了加重你在公司的分量。你以為我為什麼把這件事從晨婉手裏搶過來，還不是為了給你造勢！”林牟陽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表情，上邊那位想要讓林晨婉替代了兒子，也得看看他林牟陽甘心不甘心。“到了意大利，談判和交涉你可以交給晨婉，但最後的借款儀式，簽合同的必須是你。”


    相比於對林晨婉表麵的慈祥，林牟陽對林晨嚴可謂是發自骨子裏的疼愛。


    “晨婉會同意？她可是一向標榜會成為最成功的女強人。”


    聽了這話，林牟陽收起了剛剛的慈愛神色，開口時也是陰鷙冷漠，“這事兒由不得她。”


    聽到父親拍板，林晨嚴這才賊笑出聲，“還是爸疼我。”


    “行了，別賣乖了，趕緊給老子滾，看見你就頭疼。”說著林牟陽吐出一口濁氣，就算兒子不爭氣那又怎麼樣，架不住自己願意把家業給他。


    等林晨嚴帶著誌在必得的自信離開後，林牟陽才從帶鎖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手機。看到手機上關於陶氏新品發布會的時間的安排，林牟陽的麵上不由露出森冷陰翳的笑。陶奉天，鬥了一輩子，這次也該把你踩下去了。哼，新興豪門的領頭羊？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坐穩。


    他是打算的很好，甄昔的事情加上潛規則，就算陶氏暫時脫身，隻要他稍加運作在對方發布會那天就會有不少笑話。而林氏也好以正麵形象發布新品，並且利用keive的名氣增加林氏的人氣和價值。


    不過，他想的倒是不錯，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願！


    相比於林牟陽的焦慮和算計，正在家陪著妻子嘮嗑的好男人陶奉天的日子過得可是相當愜意。也不知女兒從哪個旮旯角挖出了任遲這麼個人才，自從被女兒扔進總裁辦公室，他就兜起了執行總裁的所有工作。而且事無巨細安排處理的都極為恰當。


    “想什麼呢？”李月巖將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陶奉天，有些不滿的抱怨，“難不成又在想工作？”


    見妻子不高興了，陶奉天趕緊舔著臉湊上去，把人半摟在懷裏哄了起來。


    “倒真沒想工作，隻是在想，經過了那次絕食，咱們久久突然懂事的不像話。現在更是能暗中主持陶氏的事務，這份魄力是我當年在她這個年紀時所沒有的。”陶奉天歎息一聲，像是欣慰又像是心疼，“能看清那個肖俊的野心和霍似然的算計是好事，可我擔心的是這件事給了她太大的刺激。”


    “你是說女兒還喜歡那個肖俊？”李月巖坐直了身子，麵帶疑問的看向丈夫。


    陶奉天習慣性的把手放進口袋中想掏一支煙，可伸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久久為了讓他戒煙可是把家裏所有的香煙雪茄都收起來了。無奈的搖搖頭，陶奉天不確定的開口，“這也說不準，畢竟久久的性子變化太大，我實在拿不準她心裏想什麼。”


    “或許這也是好事，畢竟隻有蛻變了才能成長。”李月巖情緒有些失落，女兒的變化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原本驕縱霸道的個性生生變成了現在這樣穩重內斂，如果可能她隻願女兒一輩子任性直率。


    “哦，對了，久久不是讓我們帶小宇迴福利院探望嗎？”陶奉天不願意看到妻子不高興，隻得轉移了話題，“不如明天你帶小宇去買些禮物，等到下午我讓司機帶你們一起去。”


    此時的陶奉天和李月巖不知道，剛剛這個好心的決定，將會給他們帶了怎樣意想不到的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