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久久舔了舔嘴唇，戳了戳平板電腦的屏幕，“早知道肖俊有這種忍耐力，我就該早點給他送個男朋友去。”


    想到肖俊原本是去討好苗千千的，可意外被有暴虐傾向的苗少涵壓了，陶久久就此表示真是太酸爽太勁爆了。真沒想到，這一世，自個還沒下死手呢，霍似然跟肖俊就自己作死了。一個成為伊蕾娜圈養的小/寵/物，一個被苗少涵強了，依著苗少涵的暴虐性子，隻怕他日後的日子熱鬧了。


    “林晨婉不想成為你的依附，現在有錯過了京城林家這個助力，這才破釜沉舟想要搭上苗家。”顧安北利落地收拾好小辦公桌上的東西，抬頭瞅了一眼還搖頭晃腦暗自咋舌的陶久久，淺笑著說，“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她就算現在得意幾天，遲早也會被苗家吞並。”


    聽了顧安北這帶了冷嘲的話，陶久久忽而呲牙一笑，詭異森然的動了動唇瓣，“吞並？那怎麼夠！對於養不熟的白眼狼，總得讓她吃盡了自己釀下的苦果才行。”


    顧安北會意一笑，衝著陶久久挑挑眉，“你是要借著林晨婉對苗家動手？”


    看到顧安北那幅猜到一切的模樣，陶久久撇撇嘴，可最後還是挑挑眉笑嘻嘻地蹭了蹭顧安北的胳膊。畢竟，有事相求，總歸要討好討好對方。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到時候還得借用一下你mk的名義，”陶久久餘光偷偷掃過顧安北似笑非笑的臉，然後幹咳一聲，“最好，再借用一下你們風投集團的經理。”


    這丫頭絕對是無利不起早的主，這會兒巴巴地拜托自己幫她撐門麵，也不想想昨天是誰捶著他讓他滾的。


    “說說你的計劃。”顧安北把平板和一堆資料收攏，然後扶著陶久久靠在半搖起的病床上。


    思忖片刻，陶久久眼眸晶亮的揚起下巴，“稍後我會讓人從洛芙母親手裏接手雲氣山那片礦山，然後將礦山分割成四分。以濕地為界，我隻要濕地以外的部分，剩下三份都會拍賣。”


    這三份地方拍賣的資金，當然是用來經營她自己的那塊，要知道濕地內部那塊應該有個小型的翡翠礦，更重要的是，那塊翡翠礦裏有一塊完整的難得的極品帝王綠。


    而她陶久久的目標，就是那塊帝王綠。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等到帝王綠到手，那塊含有小型翡翠礦的山地也就成了燙手山芋，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她陶久久當然要想出一個完全的點子，至於最後到底是林晨婉背黑鍋，還是苗家出手接下這山芋，那就是後話了。


    心裏有了打算，陶久久情緒好了不少，甚至極有胃口的吃了不少水果。既然她現在還沒有能力對抗苗家，那就讓其他家族為了利益聯合起來，把苗家當肥肉撕扯吞噬了吧。


    等陶久久迷迷糊糊睡著後，顧安北才坐迴到病房的沙發上繼續處理文件。筆尖勾畫發出沙沙的聲音，一瞬間讓這個滿是消毒液味道的靜謐病房多了幾分生氣。他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床上供著身體熟睡的女孩，清淺一笑後，靜默垂頭繼續工作。


    處理完手上的事後，顧安北放下手中的筆，款款的起身走到病床前，還沒伸手試她的體溫，顧安北就被她此時的樣子驚了心神。


    睡夢裏，本該是人最放鬆的時候，可此時的陶久久卻痛苦的咬著下唇，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就連麵部和頸部的肌肉都誇張的緊縮著。就像是壓抑著巨大驚恐和痛苦一樣。


    雖說相處這麼久，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睡夢中的樣子。上一次安娜挾持後她昏死過去，但後來因為注射鎮定劑，她並沒有表露任何不同。可這一次，確確實實是她自然睡著的狀態。


    到底是什麼，造成她的不安？


    顧安北上前拍拍她的臉頰，想要喚醒她，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清淺的腳步聲。接著，是刻意壓低聲音的女聲，“boss，我到了。”


    是小十偲偲。


    手上動作一滯，顧安北沒有再開口叫陶久久，而是轉身給小十開了門。


    “她現在陷在夢魘裏，你這個時候催眠也許可以了解她內心不安的原因。”顧安北迴頭看了一眼床上緊繃著脊背躬身而眠的陶久久，細細叮囑，“不要傷了她，適可而止，她是你嫂子，不是間諜。”


    小十聳聳肩，手指扶了一下眼鏡框，“boss放心，我出手一向有準頭。”


    見小十越過自己想病床走去，顧安北沒再言語，修長的雙腿了邁開走到病床另一邊。


    “陶久久，陶久久......”輕飄飄帶著莫名蠱惑的聲音落在陶久久耳中，也慢慢將她喚醒，小十見床上的人呆滯的睜開雙眸，開口的聲音更加平緩溫柔，“久久，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你為什麼這麼痛苦？”


    原本神情呆滯的陶久久聽了這話，身體迅速因為恐懼和恨意不斷抖動，她拚命的抗拒著迴憶，甚至猛烈的晃動著腦袋。


    顧安北看著床上幾乎瘋狂的人，心都要揪起來了，他握成拳的手背慢慢暴起了青筋，可最後還是沒有阻止小十。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那現在的他清楚的明白，久久心裏有一個很大的結，這個結遲早會逼迫的她陷入瘋狂和偏執。


    小十看了一眼顧安北，然後撫摸著陶久久的長發，繼續低聲誘/惑，“說出來吧，久久，說出來你就不會再痛苦了......”


    “爸.....媽......”陶久久終於開口，可除了吶吶的自責和對父母的依戀，並沒有再說出一句有用的話。她沒有哭，可神情間的痛苦幾乎要吞噬掉顧安北。


    遞給小十一個眼色，顧安北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正雙手抱著被子，可憐無助的陶久久臉上。這個時候的他，不想再追究她的過往，他隻是受不了再看到她在催眠中受到的煎熬和痛苦。


    小十低沉的帶了安慰的聲音再次在陶久久耳畔響起，“睡吧，不要在做噩夢，這一次你夢到了顧安北，夢到他淺吻你的嘴角，夢到你們一起逛街看電影......夢裏全都是甜蜜的，沒有傷害沒有痛苦。”


    小十一字一句的緩緩而說，等重複了兩三遍，陶久久才慢慢安靜下來，甚至嘴角還牽起了一抹安寧的笑意。等到安頓好陶久久，小十才疲倦的走到沙發前坐下。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遞給小十一瓶水，顧安北低聲問道。


    小十搖搖頭，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己引導進入睡眠的女人，“嫂子的意誌力並不強，但她體內好像有一套成熟的反催眠機製，所以我很難套出她想要保護或者說她想要掩蓋的記憶。”


    “boss，這種機製，一般隻有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和特工才會有，”猶豫了一下，小十還是實話實說，提醒道，“如果有必要，我希望借助藥物再次對嫂子催眠。”


    有那麼一瞬間，顧安北恍惚了一下。但隨即，他冷冷地瞟了一眼小十，陰翳開口，“你應該知道那種藥的使用範圍，我說了她是我的女人，而不是間諜。”


    組織實驗室的產品，沒有不變/態的。小十口中的藥物，也是其中之一，用途自然是為了幫助催眠師放大犯人或可疑人員的感官感受，讓那些不配合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犯人順利進入被催眠狀態。但藥物的副作用也是極大的，輕的會造成頭疼心裏恐懼，重的就會造成神經不可逆轉的損傷。


    “這件事保密，之後你就用偲偲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送走了小十，顧安北才反身迴到病房。細心的給陶久久擦了擦汗，伸手一摸，她身上的病號服也因為冷汗發潮了。叫了護士送來一套新的病號服，又讓護工幫忙在另一張病床上換了床褥，他才安下心來。


    顧安北一邊給陶久久整理被冷汗打濕的頭發，一邊給她按摩著頭部穴位。他心裏也在思量，如今局勢愈發不明朗，尤其是京城已經出現兩個家族權利交替了。林家頹敗，錦江苗家又有進入京城替代林家的意思。再者，新的選舉換屆又該開始了，世家那邊都有了動作。


    這世家缺錢，豪門缺錢向來是定律。可世家要傳承要上位，就少不得需要錢財，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放下自詡的高貴跟豪門聯姻。豪門亦然。


    淩景現在跟洛攸攸已經是公認的一對，也就是世家淩家跟洛家已經結親。莫家老大跟薑家也有姻親關係......這麼算來，苗家立足京城的唯一方法，隻怕還是通過結親這條路了。


    顧安北眼神微冷，苗千千和苗少涵，一個有了名義上的男朋友，另一個有不言之秘。那剩下能聯姻的，就隻有苗楚青和苗濤軍兩個人了，這倒是有意思了。


    且不說陶久久到底準備了什麼計劃，隻說林氏珠寶趁著給陶氏造謠的機會再次複起，就夠讓人震驚的。如今又大張旗鼓的進軍了苗家所在的錦江，可見那個不過二十多歲的林氏女掌門林晨婉多有能耐。至此，林氏董事會上下對林晨婉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甚至除了林牟陽的幾個心腹，所有人提起她無不豎起大拇指。


    可也隻有林晨婉自己心裏明白，這是出了狼窩掉進虎口。原本以為肖俊搭上的是苗家沒有腦子又不學無術的大小姐苗千千，這樣自己也可以利用一番。誰知肖俊就是一隻窩著的虎，一朝得勢就貪得無厭，現在自己被迫以林氏的名義把錦江的利潤割舍出去。誰知道下一步，他們會不會得寸進尺的要股份！


    林晨婉手裏反複翻看著從陶氏內部流出的那份文件，現在她處於劣勢，當初為了把林氏掌控在自己手裏，她幾乎是半依附於陶久久半依附於苗家，後來林氏穩定後，自己就像擺脫兩邊的牽製。陶久久這邊倒是好說，但苗家她卻不敢輕易撕破臉。


    “秦秘書，你進來一下。”林晨婉撥通內線電話吩咐。秦秘書，在林牟陽被她強行送到療養院頤養天年後，就被她留在了身邊。對於這個男人，她是極為信任的。因為自小，這個男人對她十分好，就連這次能順利奪權都少不了他的功勞。


    “總裁。”秦秘書恭敬地彎身進門，欣慰的看了一眼坐在辦公位上一身幹練黑色職業裝的林晨婉。當初，將小姐送到林牟陽這裏，本來是為了培養他們在本區的勢力。如今小姐長大了，氣質優雅而且處理公司事務也井井有條，加上自己的幫襯，如今算是在公司立穩了腳跟。這讓自小被安插在小姐身邊的秦秘書，頗有些吳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和欣喜。


    “秦秘書，你一會兒安排幾個心腹，去查查這份資料的真實性。”林晨婉從抽屜裏取出一份資料的複印件遞過去，想了想叮囑道，“將資料分開，找不相熟的人分別去查，不管結果是什麼，這件事都要保密。”


    “財務部之前說公司賬麵上還有多少可用資金？”林晨婉敲了敲桌子，低聲問道。


    “還有五億左右，這包括即將到期的貨款和從雷恩德家族借來的資金。”聽到林晨婉詢問公司財務情況，秦秘書略作思索開口，“之前我們想民間融資平臺斥資一點五個億也有了迴應，但對方也要求我們提前準備好相應的抵押。另外，國家銀行的貸款可能有些麻煩。”


    “出什麼變故了？”林晨婉臉色沉了一下，聲音也有些發冷。別說是她父親當初每年給國家銀行那些行長經理的孝敬和分擔的銀行任務不少，就算是她上臺，第一件事也是親自去張行長家去供奉。這才幾個月，說好的事兒就耽擱下來了？


    對於這件事，秦秘書也十分苦惱，但到底是為什麼他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張行長那邊一直不接電話，我倒是去了幾次，也沒得到確切的答複。”


    對於銀行多次提出要求林氏提前還貸的要求，秦秘書並沒多說。提前還貸，一般都是貸款在主動提及，哪有銀行自己提出的！真是笑話。


    “銀行那邊你親自去跑，該供奉的都供奉好，所謂小鬼難纏，這次千萬別被小事兒絆住了腿腳。另外民間融資那，你讓人把林家的不動產整理一下。”


    不管怎麼說，林氏珠寶現在是她的根基，是她事業的起點，她決不能看著它倒下。可一想到父親留下的那一大攤債務，她就有些力不從心。


    又過了半個多月，陶久久終於能到處晃蕩了，自從她能下地開始，就時不時跟母親陪在父親身邊。偶爾父親清醒時，也會給她交代一些公司的事情，再告訴她一些暗棋和公司的機密。這樣十幾天，陶久久儼然成了新一代的公司管理者。


    陶久久再迴到公司，是一個月之後，以代理總裁的身份迴去的。當然，她同時代理的還有陶奉天手中的股份。


    她進入公司後，自然先召開了股東大會和公司內部會議。對於股東大會，她不過是闡述了公司進入國際市場的計劃，並宣布了幾項新的人事任命。自然這就不免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


    “之前多家跟陶氏合作的珠寶原石供應商借機提價，並以次充好，甚至惡意給陶氏造謠。”陶久久示意剛剛迴國的孫淩將手中的資料分發下去，手指關機有節奏的敲了敲自己麵前的文件夾，聲音冷淡的說道，“對於這些所謂的合作夥伴，陶氏會以詐騙和違約的名義起訴。另外，也會按照合同條款向他們追討違約金。”


    陶久久的話一落，就引起了一片嘩然，更有人看著文件相互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你說的倒是輕巧，珠寶原石供應是陶氏珠寶立足市場的根基，你現在要追討他們的責任，還要結束合作關係，那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張家輝鄙夷的目光掃向陶久久，這一段時間，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他可是過的風生水起，更在有心人的恭維下儼然把陶氏當做了私人財產。而且，珠寶原石供應這塊一直是他在管理，每年收受的各種好處他自己都記不清。再說了，陶久久這份供應商名單裏赫然就有自家大舅哥的公司，這不是明擺著踩他的臉麵嗎？


    陶久久看著幾個董事對張家輝的附和，淡淡一笑，看來張家輝在公司已經拉攏了不少牆頭草了。見大家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陶久久抬高雙手向下虛按了兩下，冷冷開口，“張總說的不在理，我陶氏珠寶立足的根基是眾位的凝聚力和自身的努力。再者，列在我名單的這幾家供應商哪個不是劣跡斑斑，哪個不是在故意吞陶氏的資金？”


    手指劃過名單的首位，陶久久頓了頓，掃視了一下眾人，眼中閃過輕蔑的看向張家輝，“這家龍山珠寶原石公司似乎沒有聽說過啊。”


    “總裁，這家龍山是兩年前才開起來的一家小公司，主要用於倒賣珠寶原石。”孫淩在一旁將抽出另一份資料放在陶久久跟前，冷漠的開口，“而且這家公司已經多次從陶氏預提高於市場價很多的貨款。”


    陶久久冷笑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張家輝一眼，“張總，我記得兩年前正是任命你為采購部經理的時候啊，還真是巧呢。不過這小小的龍山似乎還沒有資質跟陶氏合作吧？更何況對方似乎跟張總有姻親關係。”


    “你什麼意思，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真當自己是陶氏的當家人啊。”張家輝吧手中的茶杯狠狠一擲，怒火中燒地站起身叫囂道，“公司的采購向來是我負責的，你這是說我中飽私囊？”


    陶久久冷嗤一聲，目光直視張家輝，神色肅然的開口，“既然張總認為自己是清白的，那想必不會擔心公司細查。今天會議結束後，公司財務部聯合高層查賬，並由公司的鑒定師重新鑒定珠寶原石，以確定供應商資格。”


    “另外，宣布一下新的人事任命，”陶久久的聲音依舊冰冷淡漠，甚至隱隱透出幾分威壓，“保全部的陳樹軍調為部門經理，主管公司上下保全係統以及對外安保。人事部經理和銷售部副經理平行調任為後勤部正副經理，負責協調後勤係統......公司董事兼采購部經理張家輝，調任為公司監事會總監，負責公司規章製度的完善和監管工作。”


    一條條新的任命決定出口，張家輝和他的附和著的臉色也徹底沉了，該死的，這是要把他的人全部放到無關緊要的清水部門啊。狗屁後勤和監事會，根本接觸不到公司利益。


    “等等，這項人事任命似乎有些問題吧，按理應該交由董事會批準通過才是，不然可是難以服眾的。”張家輝麵色鐵青的起身怒視著總裁位置上坦然而坐的女人，聲音陰狠地厲聲說道，“而且，你這番任命，就不怕寒了眾多員工的心？”


    陶久久勾唇，身染一笑，眼梢瞟過孫淩，“既然張總不服，你就再給剛剛附和張總的幾位發一份資料，記得不要發錯了哦，小心給人家惹出什麼禍端。”


    接著，陶久久不再浪費口舌，而是淡淡的靠在辦公椅上，還悠閑的端起跟前的茶杯抿了幾口。


    相比於陶久久的悠哉，接到新文件的幾個人瞬間不淡定了，甚至有人額頭的冷汗都涔涔而下。


    “劉峰，倒賣公司信息，分別與林氏和眾多中小珠寶公司見麵......”


    “孫立龍，收受多套房產，幫助沒有資格的供應商拿到合作資質，並且以權謀私......”


    一條條極為精準，甚至連什麼時間與誰交涉，最近幾個月他們暗中有什麼動作，全都記載的一清二楚。這些罪名一旦成立，那等待他們的就不是調任命令而是吃不盡的牢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