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從醫院出來,就直奔拘留所,到底心裏急,一路上那車飆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被扣分。
拘留所裏,栗素坐在秦珂對麵,看著秦珂安然無恙,那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她沒有說話,此時如此狼狽的自己也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秦珂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坐在對麵的栗素,長長的頭發披散而下,透著一絲枯黃,像是缺泛營養而失了光澤,整個臉被遮了小半,可還是能從那露出來的小半張臉輕易看出那臉上的憔悴與蒼白,透著一種孤寂的蕭條,像是冬天裏被大雪覆蓋著的枯樹條。
唯一醒目的大概是那雙大大的杏子眼,透著一絲明亮。
半晌,才悠悠開口道:“素素,別怕,會沒事的!彼雎暟参,像是冬日裏的一抹暖陽,刷時照耀進她冰冷的心裏,仿佛將那冰一般的心溶化一角,她感覺得到被自己冰封了兩天的心竟然出現一絲裂痕。
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分崩離析,兩天兩夜,四十幾個小時,心底那絲委屈也因為他的這句安慰瞬間坍塌。
淚水凝聚眼眸,像是迷漫上的一層水霧,透著一絲迷離,他莫名心疼,像是有什麼東西揪著心,跟著一陣緊縮。
“秦珂……”她低聲,輕喚道。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別怕別怕,沒事的,他們不會起訴你,過兩天就會放你出來的。”見她這般模樣,便又開口安慰。
“真的嗎?”她驚喜,眸子一亮又問道:“是不是警察查到了?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她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秦珂尷尬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賢秀說她不會起訴你,所以你放心吧!”
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前的手,指尖傳來陣陣冰涼灼痛他的手心,“素素,你是不是冷?”
她搖搖頭,感受到來自他手心的溫暖正一點一點化解她的冰涼,卻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問:“秦珂,高小姐她……”
“還好,就是吊燈砸下來手臂受傷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必太擔心!彼雎暟参,並未說高賢秀的傷到底有多嚴重,粉碎性骨折,雖然要不了命,可沒有兩三個月是好不了的。
聽得他的話,她放下心來,不著痕跡地抽迴自己的手,抬眸間已是淺笑吟吟,到底還是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就在剛剛自己差一點就在秦珂麵前軟弱了。
“謝謝你,秦珂!彼Φ溃剖前参恳话。
秦珂看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一名警察進來說探視的時間到點。
秦珂安慰她兩句讓她別擔心,便離開了,栗素又迴到那個窄小冰冷的拘留室裏,心裏湧起陣陣蕭索的涼意。
她想,這難道就是當初的報應麼?五年前秦珂決絕的話自她耳邊響起,他說,你永遠也不會得到幸福的。
她淒涼一笑,到底老天是在懲罰她呢!所以連同身邊的親人也離她而去。
如今呢?她被關在這裏,栗寧還在醫院,心裏透著擔憂的同時,隻希望自己可以快點出去。她都有好多天沒有去看栗寧了,見不到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著急。
秦珂出了拘留所,沒有直接去醫院,而是事先給自己的母親打了個電話,他也有兩天時間沒有迴家了,母親沒有電話給他大概也是知道為了年會的事情忙。
秦母見是他的電話到很驚訝,想著兒子怕還得兩天才能忙完,秦珂在電話裏隻讓母親燉隻雞湯。
“兒子,你生病了?”秦母聲音裏透著一絲焦急問。
“不是我,媽,電話裏我也跟你說不太清楚,迴頭你燉好了幫我分成兩個盅,我一個小時後來拿!
“你這孩子!鼻啬膏凉忠宦,秦珂沒說什麼掛了電話,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栗素坐在椅子上泛著蒼白的臉,還有眸子裏的隱藏著的那絲哀傷。
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此刻似乎還能感受得到來自栗素指尖的冰涼,像是一根細細的針尖劃過一般,心裏一陣緊縮,將方向盤打了個轉,便往市中心路的步行街而去。
將車停在路邊,開了車門直徑往一家衣服店走去。
不多一會兒,便見他擰著兩個袋子出來,從他進去到買好東西出來,總共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分鍾,這樣的速度一如他做事的風格般雷厲風行。
迴到家時,母親已經按照他之前吩咐的準備好了兩盅雞湯,見著秦珂迴來。
眸子裏疑惑起來,問:“秦珂,是不是誰生病了?”
“嗯,是賢秀住院了!彼瓚寺暎痹陂T口換鞋子。
秦母一聽這話,心裏一急,又問:“啊?是秀秀病了?嚴重嗎?”
“還好,媽,湯熬好了嗎?”
“嗯,好啦好啦!在這裏呢!”秦母鬆了一口氣,心下一喜,想著自己兒子總算是開竅了,讓她準備雞湯,一定是給高賢秀送去的。
語調也透著一絲高興,又說:“秦珂啊!廚房裏還有,媽給你勺一碗。”話落,人已經奔到廚房裏去了。
“媽。不用了,我馬上就走!鼻冂鎽寺,擰起桌上的雞湯就往門外走去。
關門的聲音傳來,驚擾了廚房裏的秦母,拿著勺子衝出來,哪裏還見秦珂的影子,一聲輕歎,“嘿,瞧這孩子這麼心急。”話落又忍不住一喜。
到底秦珂這是在意呢,怕是不想讓那姑娘久等吧!
事實上秦珂的確著急,然而對象卻不是高賢秀,他在擔心栗素,從見著她那一刻起,他的整個心就被提了起來。
她的情況很不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幹枯的稻草般,生氣全無,坐在那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的模樣讓他揪心。
驅車進了拘留所,將東西交給管事的警察同誌,讓她交給栗素,一件衣服和一盅雞湯。
他沒有再見她,他怕自己見著她的樣子會控製不住擰了她就走?伤吘故且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也知道用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心裏急,卻隻能等,隻是希望她不要太難過了。
出了局子,這才往醫院趕去。
栗素靠在牆頭,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什麼都在想,又像是腦子裏什麼都沒有的感覺。
門外響起了開門聲,鐵鏈撞擊著鐵門發出清脆的聲響,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她卻不動,似乎這聲音一點也不曾影響到她一樣。
“栗素,你朋友給你送東西來了!遍T外是那位女警官的聲音,這些天也都是她在看管,栗素對她也有些熟悉起來。
聽到聲音,她這才慢慢起身往門邊走去,門開了,栗素看去,正瞧見那女警官手裏擰了個袋子,還有一個盅。
“這是……”
“剛才來看你那位先生給你送來的,拿去吧!”話落已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他人呢?”栗素接過東西問。
“走了。”女警官應了聲,便關上門出去了,栗素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走向床,將盅放在椅子上,然後將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是一件桃紅色的羽絨服,衣服號為m號。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間被水霧彌漫開來,嘴唇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控製不了心底那絲被挑起的禁忌。
秦珂居然會知道她穿衣服的尺寸?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像是植物騰蔓一般在她心裏漸漸滋生瘋長,似乎將她整個心房牢牢束縛住,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想其它的事情,腦子裏全是重疊著秦珂的俊臉,或冷漠,或嚴肅,或溫柔,或開心……
原來一直以為忘記的並不曾被忘記,隻是被一種叫做理智的東西給生生壓下,企圖丟棄。
秦珂迴到醫院已經是晚上八點二十分了,帶著一絲歉意出現在病房裏時,高賢秀正無聊地看著窗外發呆。
見著秦珂迴來,眸子裏的亮光閃了閃,嘴角含笑道:“秦珂,你迴來了?”聲音輕柔歡快,像是一個等著愛人迴來的小娘子。
秦珂嗯了聲,將袋子裏的那盅雞湯提出來,說道:“很抱歉,路上堵車,耽擱了點時間。”
“沒有關係的啦!”她甜甜一笑,見著秦珂手裏裏東西,眼神一亮問道:“這是什麼?”
“下午迴了一趟家,這是我媽熬的雞湯,你現在是病人,需要補充點營養,這樣傷才好得快!痹捖洌呀洿蜷_蓋子,頓時雞湯的香氣溢滿整個房間。
“是伯母做的?”她有些受寵若驚,又道:“好香呀!伯母真好,秦珂謝謝你!
秦珂嘴角勾了勾,既而淡淡道:“餓了吧?來,喝湯!陛p輕喂了一勺過去,高賢秀眸光一動,感覺心裏流淌著一抹暖流。
點點頭,很享受於此刻秦珂的溫柔,若是以後的每一個日子,他都能如此這般對她,那麼,她會傾盡全部的精力去愛他。
這一刻,她竟然不想自己的手臂這麼快好起來,她想要留住這絲溫暖,哪怕是短短的時間,她也不想這麼快的消失。
秦珂認真,眉眼間的神色是一片淡然,仔細看卻會發現那眼底深處湧上一抹化不開的墨色,透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冷硬。她想,即便是這樣的秦珂,也是令足以令她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