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行冷漠的態度直接說明來意,高世榮在電話那邊沉默良久,最後才問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恐怕你永遠也不會跟我打電話吧?”
“你值得我跟你打電話嗎?”高行冷冷道,嗆得電話那端的高世榮臉色發青,卻是發不出火來。
“有這麼跟你父親說話的嗎?”
“你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嗎?”他質問,原本想要出口說自己沒有父親的話換作這句,雖然氣,可到底不想激怒了高世榮。
“我當初有找過你們,可你們拒絕!蹦沁吀呤罉s顯得有些激動,反駁迴去。
高行壓下心中那股想要湊人的衝動,緩聲道:“以前不需要,現在也不需要,將來更不需要。”
“高行……”那邊高世榮叫了一聲,再也沒有說出多餘的話來。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多說,關於栗素這件事情,我需要得到你肯定的答複,撤訴還是不撤?”高行有些不耐煩起來,言語間也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電話那端的高世榮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答應你不起訴她,不過,年會一切損失當由她一個人來承擔!边@是他的讓步。
“好。”高行應了聲,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說便掛斷電話。
電話裏傳來忙音,高世榮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想著高行的態度,內心那股子遺憾與失望夾雜著痛苦的迴憶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般緊緊將他心靈束縛,似乎禁錮著的靈魂得不到解脫。
好久好久,才長長歎了一口氣,讓助理打電話給警察局,撤銷對栗素的起訴。
人生之事沒有十全十美,如今他是成功的商人,可對於親人,似乎讓他覺得失去得更多,人年齡越大,內心的孤寂就會越多,像是夢魘似的,纏繞著自己的思想,侵蝕著自己的靈魂。
杜亞楠到達白杜心理診所時,已是晚上十點鍾,在接到栗素出事的消息後,他一刻也沒有停留就趕迴來,當然,這是在母親白鳳梅的哭爹喊娘的幽怨中走的。
當時,隻記得母親攔在自己麵前,滿臉的淚眼婆娑,看著他說:“亞楠,你這是又要丟下你媽嗎?”
他無奈,心急如焚,隻得道:“媽,都跟你說了,我和白地開的診所裏一個病人情況有變,我不能不迴去,你也常教導你兒子做事要有責任心的嘛!萬一這病人出了什麼意外,那你兒子豈不是成了罪人?媽,難道你忍心讓你兒子成為千古罪人嗎?你忍心剝奪你兒子的責任心嗎?”
“可你媽我也是病人,難道你就不應該先陪陪你母親?你就算要有責任心,是不是應該先對你媽有責任心在前?”白鳳梅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完全的不似在人前的高貴優雅大方模樣,到像個無賴的小孩子。
杜亞楠看著自己的母親,歎了一口氣,不過他是誰生的?母親可以耍賴,他的功夫也差不到哪裏去。
“好吧,等你哪天病得走不動了,我一定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闭f起這個事情,杜亞楠就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母親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他迴國了,並且不迴京都,直接來了a市,就氣得不得了,為了逼他迴來,不惜裝病。
這到好,逼得他不得不迴,結果一迴來就各種忙,每天將他安排得一點兒空閑的時間都沒有,往往一迴家沾著枕頭就夢了周公去。
“你這死小子,是不是要等你老媽扭不動了,你才會守著我?可憐我這老婆子,生了個什麼兒子喲!”話落,又哭喪著一張臉。
“媽,您還是別哭了,應該多笑笑,不然老得快,還有!我爸最近聽說要飛泰國,你也知道,泰國人妖多嘛……”
“哎呀,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白鳳梅一驚,才想起來看緊老公最重要,想了想,又對杜亞楠說:“兒子啊!你也應該心疼心疼你老爸了,迴來替他分擔些公司業務。”
“這個事兒以後再說吧,再說了,我爸現在這麼年輕,公司的事兒哪裏需要我,再有個十年八年的我爸也寶刀未老!
“嘿,你這孩子……”
“好啦,媽,我不跟你多說了,迴頭我忙完了再迴來看你,?”話落,拖著行理箱便往大門口走去。
白鳳梅一見,知道每次自己兒子做的決定,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十頭牛也拉不迴來,到底她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也就由著他去。
“兒子!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啊!常迴來看看你媽!
“知道啦!”杜亞楠沒有迴頭,因為每次迴頭,他總能看到開朗的母親眼裏蓄滿了淚水,他知道母親是舍不得他走的。
迴了a市,推開白地辦公室的門,卷起一陣清風拂麵而來,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味道。
白地似乎並驚訝於他的迴來,當然,前提是高行之前有說過杜亞楠晚上的飛機到a市。
抬腕看看時間,帶著一絲調侃道:“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快,預計之前的估算,你應該十一點左右才會到!
“有什麼區別嗎?”他將外套脫下扔在沙發裏,看著白地問道。
“當然有,這證明你有相當重要的事情。”他替他倒了杯水,一副閑散模樣,將水遞給他道。
杜亞楠接過水,挑眉,昂頭將水灌下,卻並不答話,不過眼神已經告訴他多此一問。
白地有心想要逗逗杜亞楠,看看他到底是有幾分真心的,於是問:“不是說還有十天半月嗎?什麼事兒趕得這麼急?”末了還不忘又問了一句,“對了,方小姐是誰?老實交待!
“你不是心理醫生嗎?那就自己猜。”杜亞楠挑眉,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嘿,我說你這啥意思?”白地盯著他問。
“字麵上的意思!痹捖洌艘艳D身往外走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白地見著他要走,問了一句。
“看栗寧。”他答,已經傳向了樓道口。白地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意義深長的笑意。
住院部大樓,此時大部分病人已經入睡,樓道裏異常安靜,白色燈光將整個通道照得如同白晝,燈光下,那抹英俊偉岸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透著一股子英朗的氣質。
然而此時的他,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凝重,知道栗素出事後,便打電話,可栗素的電話一直提示關機狀態,知道一旦被拘留的人是沒有使用手機的權利的。
輕輕推開門,栗寧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像個睡娃娃一般,透著一股子安寧的氣息。
一旁見著推門而入的人,臉上驚訝,剛想出聲,杜亞楠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而後雙指指他,意思是讓他先出去,今天晚上他留下。
守夜的人正是白地助手小吳,因為杜亞楠走的時間特別交待過,栗寧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監護,再加上白地是知道栗寧的情況的,也不敢大意,白天有值班護士看護,晚上一般都由做事認真負責的小吳看護。
見著是杜亞楠,著實讓小吳驚了一跳,不過心裏高興,終於有個人替班了。
室內因為小吳的離開而再度陷入安靜,杜亞楠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著栗寧熟睡的臉,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柔和了幾分。
到底栗寧有著栗素相似的輪廓,十四歲的栗寧成了一個美少年,若不是出現意外,他想,栗寧應該也如其它孩子一樣,站在學校的操場上青春飛揚的罷!
到底世界對他殘忍了些,他在心底歎息一聲,床上的人像是知道什麼似的,翻了個身,而後將一條手臂伸在被子外麵。
杜亞楠見此,有些好笑,到底是個孩子呢!睡覺也不老實,輕輕將手替他放到被窩裏,沒想到卻是驚醒了床上的人。
栗寧本身睡眠就很淺,幾乎一點動靜就會醒,以前壓抑癥嚴重的時候,幾乎一個晚上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雖然好了很多,不過還是容易驚醒。
一入眼,正對上杜亞楠那親和深邃的眸子,栗寧一怔,驚喜道:“大哥,你迴來了?”
不怪乎栗寧驚訝了,走之前他跟他說過,說是有事要迴一趟老家,過幾天才能來陪他,結果一走就是十幾天,他幾乎都在懷疑杜亞楠其實就是騙他的,大概是嫌他也是個累贅吧!
原本低落的心情此刻竟然一掃而光,一骨碌爬起來,拉著杜亞楠的手就不放。
杜亞楠摸摸他的頭,輕聲道:“是!因為家裏的事情,所以大哥迴來晚了,栗寧有沒有怪大哥呢?”
栗寧搖搖頭,眼眶竟然在見杜亞楠那一刻紅了起來,眸子裏蓄著薄薄的水霧,說道:“我以為你是騙我的,我以為你走了就不再迴來了,我以為你們都不要我了,閑我是累贅……”
“傻孩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嗯?你現在養病要緊,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了,不然可是讓關心你的人多傷心啊!”他輕歎,抽了張紙巾替他把滾落的淚珠擦幹。
“大哥,我想姐姐了,你可以幫我找她來嗎?她都有十多天沒有來看過我了。”栗寧吸了吸鼻子,帶著肯求看著杜亞楠。
杜亞楠沉默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栗寧最聽話了,是不是?知道姐姐辛苦工作養家,應該好好聽話養病,是不是?”他沒有直接迴答栗寧,因為現在他做不到將栗素帶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