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已經顧不得許多，快速跳下床來，開始尋找散落一地的衣衫，大概是他的動作過大，驚醒了旁邊睡著的女人。
她睜著迷朦的雙眼，看著那個正在穿衣驚慌的男人，眸子裏閃過一抹嘲弄。
而後輕輕低喚一聲：“秦珂……”乍一聽聲音，秦珂後背明顯一僵。卻仍然沒作聲，繼續穿衣，等到穿戴整齊時，他站在那裏沒有動，為什麼會這樣？秦珂自責，心裏升起一股罪惡感，他背叛了栗素。
他痛恨自己，昨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麼？他怎麼可以背叛栗素，又怎麼可以和自己最好的哥們上床？秦珂悔恨，半晌才問：“我們昨晚……”
“我們昨晚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高賢秀替他把話說話，秦珂抿唇閉目，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問：“那是個意外，對嗎？”
她的心猛的一縮，他的話像是一把細細的尖刀捅進她的心窩，她感覺自己血液都在逆流，仿佛全身都掉進了冰窖裏，冷得她牙齒打顫。
“那隻是個意外，是不是？”許是沒聽到她說話，他暴怒地大吼一聲，像是要說服自己的說法一樣。
她的心陡然間變得一片冰涼，秦珂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去相信他們之間如今這層親密的關係嗎？
“是，隻是個意外，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而我，也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照樣可以和你的栗素雙宿雙飛。”她也吼了過去，似乎想要將自己的怒意與委屈都拋掉。
他的心猛地一顫，繼而隻聽‘啪’的一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他怎麼可以這麼混帳？
高賢秀看著這樣子的秦珂，心下一陣傷感，一股怒意橫在胸腔亂竄，扯得她心發慌生疼。
“我真該死，我怎麼可以對你做這種事情，我是混帳……我怎麼可以對不起素素，怎麼可以……”秦珂怒罵，又接連抽了自己幾個耳光，高賢秀見此，一陣心疼，跳下床，從後背抱住了他。
“不，秦珂，請你不要自責，不關你的事，是我，是我情不自禁，這隻是個意外，是意外……”她哭喊著，抱住他，似乎這一刻，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一般。
他閉上眼，感受到來自腰間的力量，卻是無力去承受，他不要這樣，這不是事實，也不是真的。
“秦珂，你不用自責，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她道，聲音裏透著小小的失落。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像是一記鍾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窩上，感覺全身都在叫囂著疼，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往裏湧，感覺很幹很澀。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她低聲道，感覺心都麻木了，下一刻，他已經掰開她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秦珂——！”她低唿一聲，眸子裏湧上一層薄薄的水霧。他聞聲，站定不動，嘴唇抖了抖道：“對不起！”卻是說不出更多抱歉與安慰的話來。
“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嗎？朋友——”
他不作聲，不知道應該怎樣迴答她的話，她急切，生怕與他從此陌路，“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隻是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我們還做朋友。”
好半響，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對不起。”透著一絲堅定和幹脆。
她的心陡然間變得空虛起來，如此這般決絕，到底還是怕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被那個女人知道嗎？秦珂，你如此這般對我絕情，那麼，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看著那個離開的背影，心裏生出一絲怨恨來，她不甘心！
秦珂腳步生重，幾乎是逃也般的飛出了公寓大門，昨晚的一切都透著一絲虛幻卻又真實得令他害怕，原本以為是做夢，更以為夢中的女主角是他最愛的栗素，可當夢醒時，一切真相幾乎將他推入深淵。
就在他跨出公寓階梯時，背後一聲清脆的聲響拉住了他前行的腳步。
“秦珂——！”高賢秀追了出來，秦珂一直沒有迴頭，他不敢去看她。
“還有什麼事麼？”他問，語氣中透著淡淡的疏離，一如五年前一樣，她的心一疼，而後走上前，站到他麵前，看著這個昨晚在床上熱情如火此刻卻冰冷無情的男人。
“你的手機忘記拿了。”她低聲淺語，已經將手裏的手機遞到他麵前。
這是自她清醒後，站到他麵前，看她的第一眼，抬眼看去，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在晨光下顯得有些虛幻。
“謝謝！”他接過手機道了聲謝謝，正待離開時，從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男音。
“秦先生也住在這裏？”
秦珂的背明顯一僵，轉過頭去，正瞧見從電梯口出來的人，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在看到來人推著輪椅上坐著的人時，他竟然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好巧，原來是杜醫生。”瞬間的尷尬過後，便恢複平靜，但眉宇間還是流露出一絲不自然。
“是啊！原來高小姐也在啊！這是去上班嗎？”見著倆人的模樣，杜亞楠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秦珂臉色一僵，並未說話，轉頭瞧著輪椅上坐著的栗寧正一臉探究的眼神看著他。他的心突兀一跳，有種做了壞事被人撞破的感覺。
“杜醫生也住這裏？”秦珂這會兒似乎才發現這個問題。
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杜亞楠抿唇淺笑了下，說：“嗯，之前答應過栗寧要給他帶書的，昨天正好有空就將他接了過來，順便帶他看漫畫展。”
“秦大哥，我們走吧！”坐在輪椅上的栗寧隻是淡淡地瞄了一眼秦珂，而後催促道。杜亞楠應了聲，和兩人寒暄兩句後，便帶著栗寧先行離開，秦珂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眉頭皺了一下，沒有說話，隨後也駕著車離開。
高賢秀看著秦珂離開的身影，抿了抿唇，眸光裏劃過一抹厲色，手心裏握住一枚鎖扣，挑了挑嘴角，既而朝著秦珂離去的反方向而去，那是去往秦珂家的方向。
杜亞楠心情似乎很不錯，帶著栗寧逛了畫展，還給他買了模型車模和關於漫畫方麵的書。
對於一個壓抑癥患者，除了心理輔導外，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得自己看開，想破，從而走出陰影，才能算真正恢複正常，單靠醫生開解和藥物並不能全愈。
等到將栗寧送到樓下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了，當然中午他帶著栗寧去吃了法國大餐。
栗素下樓時，見著栗寧身後站著的杜亞村手裏正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對栗寧小聲地說著什麼，栗寧顯得很高興，她站在階梯上，眺望著他們，內心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愫。
“姐——！”栗寧眼尖，一眼瞧見栗素，對著她喊了一聲。她快步跑了下去，站到他們麵前，看了一眼栗寧，轉眸對杜亞楠笑了笑說：“謝謝你。”
“不必客氣，我之前答應過栗寧要帶他去看漫畫展的。”他說道，眉宇間透著一絲清朗，聲音卻是客氣而疏離的。
她有些局促，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的謝意，將視線投到栗寧身上，繼而有些嚴肅地說：“栗寧，以後不可以再這麼麻煩杜醫生了，知道嗎？”
栗寧撇撇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姐姐你沒有時間帶我出去逛，我一個人悶得慌……”
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委屈，栗素聽聞，心下歎了一口氣，有些內疚，“對不起，是姐姐不好。”
“人我送到了，沒什麼事我先迴去了。”杜亞楠開口說道。
栗寧抬眸看著杜亞楠說：“杜大哥，都這個點了，要不吃了飯再走吧？”
杜亞楠抬眸看了一眼栗素，白晰的臉還是那般削瘦，大大的杏子眼裏此時卻透著一股子不自在的神色，他抿了抿唇道：“不用了，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再見。”
話落，將手裏的東西放到栗寧身邊，既而看著栗素點點頭轉身向車走去。
栗寧見此拉了拉栗素的手臂，嘟弄道：“姐，就留杜大哥吃飯吧，今天我可是麻煩了人家好久呢！”
“喂……”她心下湧入一股子歉意，到底是自己欠了杜亞楠太多，如今這般行為是什麼？過河拆橋嗎？她鄙視自己的行為，可又異常矛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喂了聲，終究不知道要怎樣說。
杜亞楠腳一頓，轉頭看過去，見著栗素一臉局促不安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到底不想讓她太過為難，他不會逼迫她，他隻是在等，等一個結果，等到她清醒明白的那天，等到她能輕易接受可以住進她心裏的那天。
都說一個善於攻心的人才是最為厲害的人，杜亞楠看著她，揮了揮手，轉身跨進車裏，駕車離去。留下一臉怔然的栗素和有些不甘心的栗寧。
“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杜大哥？”栗寧不滿姐姐的行為，質問道。
栗素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和他平視，說：“你還太小，有些事情不明白，我隻是不想欠他更多，因為，我怕自己還不了……”
因為迴報不了，索性就不要欠，栗寧畢竟還太小，有些似懂非懂地看著姐姐，但他能從姐姐悵然的神情中看出無奈，想要質問的語氣怎麼也問不出口，他不想再增加姐姐的心裏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