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藍湘兒有些不確定地問葉斯年,在場這氣氛她感覺也有些微妙,天知道她當時趕到的時候看見大婚之禮還未進行有多興奮,她想當眾拆穿千少欽的醜惡嘴臉,雖然知道憑自己一麵之詞沒有多少人會站在她這邊,但是她絕不會讓朋友擋在前麵自己當縮頭烏龜。
她性子是純真,但不屬於跳脫,平日裏依舊是溫和的姑娘,今天敢在這樣大的場合下說出那種話,完全是因為阿若這樣的朋友讓她不再顧忌其它,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看著臺上那秀麵紅妝的未若對著她安心一笑,眼神裏滿是勸撫,而葉斯年又突然這麼說,藍湘兒提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點,還是少給阿若找一些麻煩,先看看情況再說。
主座上的皇上也是黑了臉,但是沒有太過發作,本來當初采陰補陽他就有些理虧於百姓,平白糟踐了那麼多姑娘,到最後他也確實不得不包庇,所以現如今也不好當眾維護千少欽什麼,就那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千少欽看著眾人那默認般的反應和自己父皇打算置之不理的態度,隻能壓下心中想撕了藍湘兒的衝動,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還能說什麼,和一個小姑娘計較?本來上次的事件他就已經名聲夠臭了,這次萬不可衝動壞了事。
轉念一想,先讓這些個小魚小蝦蹦躂蹦躂,待到自己休整好了,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千少欽在心裏陰惻惻地記下了藍湘兒他們的仇。
“九弟……”他又轉頭裝作無事地笑迎著朝他這個方向走來的千無憂,不能在眾人和父皇麵前對他這個梁王弟弟表現得太過敵意,有些事,還是適合秋後算賬。
他本來想從千無憂這裏找迴點麵子,縱使被人詬病又怎麼樣,這天下第一的神醫公子,還不是得尊他一聲皇兄。
千無憂那如玉無暇的麵容確實沒有給人太過鋒芒畢露的感覺,那極美的溫和,便是大多數人對他的認知,難怪千少欽認為他很好說話。
可是千無憂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並沒有給千少欽一眼迴視,相反地,他從郗未若的旁邊掠了過去,兩人幾乎是擦肩而過,卻沒有碰上。
外人看來,梁王那一笑根本沒有惡意,反而是對千少欽這種人算客氣的了,這還是念在他和人家神醫公子是兄弟的份上,但是千少欽卻覺得心裏像是堵了一口血一樣難受,那笑,為何他感覺到了濃濃的不屑和輕蔑。
那股熟悉的月麟香在千無憂從郗未若身旁經過的時候帶過,不過昨晚才見,郗未若卻覺得有一種久違的安心。
等等,郗未若忽然想起他剛剛經過的時候吐出的那輕輕兩個字,他在告訴自己放心?郗未若沒有迴頭,盡管心中已然是泛起漣漪,但是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雖然身上這一身穿戴讓她感覺很繁重,剛才大婚上臺的時候幾乎讓她感覺透不過氣,但是他剛剛經過的時候,這些東西都仿佛是虛物了。
“父皇。”千無憂拂袍半跪,對著主座上的男人道,雖然是下跪,但是千無憂下去的膝蓋根本沒有挨到地麵,然而身形還是那樣直,而且穩。
這個動作幾乎看不出來,很多人群中的少女都感歎梁王就連下跪都那麼不卑不亢,又開始犯起了花癡。
“是憂兒啊,今日這窮煞當真是你一手所破?”千峰炎直接切入主題,別說是在場的人們,就連他都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迴事,本來生死存亡萬分緊張的氣氛如今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父皇,縱兒臣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能力破解窮煞,兒臣所破的,不過是玄係力量的偽術,一個假象罷了。”千無憂緩緩地說道,麵上還是那麼不見異色,十分平和。
“九弟,你這樣,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剛剛被無視了的千少欽此時立刻得意地笑著看向千無憂,本來還以為計劃將要落空,可聽千無憂這麼一說,千少欽頓覺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來這裝大頭,看來也沒多大本事啊,還敢藐視他,空口無憑,他精心布好的局,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毀了的。
“父皇,兒臣和嵐陽郡主大婚之日,這窮煞便當空而破,而九弟恰好出現,倘若看出這窮煞是偽象,九弟又為何偏偏趕在今日?早有欽若緣結解窮煞一說,而今日正值大婚窮煞覆滅,還不能說明什麼嗎,兒臣不圖虛名,但求天下安定,九弟若是想請功,兒臣絕不爭半分。”
好一個不爭半分,千少欽一臉凜然大義,極力地在眾人麵前展示高風亮節,他是怎麼怎麼怎麼大義,而梁王卻讓他這說的,好像個半路截胡的小人,對方還是自己的哥哥,可他卻寬容並不追究,反而不和弟弟去爭。
藍湘兒那個氣啊,若不是葉斯年攔著,她早上去給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扇兩巴掌醒醒腦。
一番話說得千峰炎和在場的群臣百姓也有些深思。
盡管這禹王風評不佳,但是他剛所說,確實有理啊,眾人隻記得窮煞已破,卻忽略了當初舉辦大婚的原因,而今他這麼一提起,倒還真是。
場內又是一片寂靜,千峰炎也並未說什麼,仿佛是在等千無憂解釋。
“父皇,兒臣可否帶一個人上來?”千無憂並沒有被千少欽這巧辯的話而影響,語氣依然鎮靜,這讓重新有了底氣的千少欽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哦?什麼人啊?”千峰炎思慮了下問。
千無憂唇畔斜勾起一個弧度:“曾經名滿昆楚的大巫師,玉察·蒙嘉。”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