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錄了，錄了你也帶不出去。先跟我出來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正好我們也有問題要問你。”
周婭楠深唿一口氣，神態平淡道。
她知道從出手將許恆打暈的那一刻，這位小弟弟恐怕再也不會對她有半點信任了。
雖然原本有別的方式可以展開這次審訊計劃，但無奈林家人多做了一些計劃之外的事，導致許恆當時產生偏激的想法，竟然要當眾偷襲林家人。
所以她才緊急出手製止，順便將一切都拉迴到審訊計劃的軌道中。
可惜後續的一切，又徹底脫離了掌控。
這次審訊計劃也確實如林父所說，基本變成了一個笑話。
但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許恆區區一個剛覺醒沒多久的小寒節令師，究竟是怎樣將局麵搗亂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咚！”
隨著一聲悶響，四麵玻璃各自向外挪動，隨即緩緩朝地底下降落。
還沒等玻璃完全降至地麵平齊，周婭楠就已經先邁著大長腿跨了過去。
許恆自認腿也不短，緊隨其後。
坐在不遠處的幾名中年男女，此時已經走了過來，眉頭都微微皺著。
但他們並非為許恆而來，僅僅隻是掃了一眼，便直接擦身而過，快步朝林家兩兄弟走去。
“那幾個是什麼人？”許恆跟在周婭楠身後，隨後問了一句。
“我們分局的領導。”周婭楠平淡應道。
隨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一路沉默。
許恆被她帶到一麵牆壁前，推開一道偽裝的隱形門後，就進入一條通道，然後在周婭楠的帶領下，七拐八拐走了不少路，最終坐上一部升降梯，竟然迴到了巡檢司。
這有些出乎許恆的意料，沒想到巡檢司在大容市這種小地方的分局地下，建造了那麼大的地下基地。
而且那個玻璃門包圍的區域，雖然看不懂是什麼技術，但顯然很不簡單，似乎能像清明節氣汙染的現象，直接讓他們進入另一片空間。
“你先在這裏坐著，待會我們會來找你談。”
很快，許恆便被帶到了上次談話的那間辦公室。
周婭楠輕描淡寫的扔下一句話，又突然伸手從許恆的衣領上摘下一枚紐扣，便直接轉身離去。
許恆頓時皺起眉頭，摸了摸衣領位置，臉色一變。
自己這件衣服哪裏有什麼紐扣？
那玩意怕不會是什麼微型監控記錄吧？
“情況似乎有點不妙了呢。”
許恆低聲自語，搖了搖頭，靠著沙發坐了下來。
迴想一下自己在審訊空間裏的所作所為，一套具備嚴謹邏輯的說辭，也開始在心中打起腹稿。
許多事都能說得過去，唯獨教唆那群學生去三樓上美食課的事情，似乎有點難糊弄呀！
……
與此同時，分局的地下基地。
周婭楠帶著那枚紐扣又迴來了。
如許恆猜想的一樣，這確實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監控設備。
但不止他有，其他所有進入審訊空間的人，都需要佩戴。
除去死在裏麵的林家二伯幾人，沒能及時將設備迴收，現在隻剩四枚如紐扣的監控設備，擺在幾位巡檢司分局的領導麵前。
一位中年女領導率先發言：“情況我們大致已經了解，關於許恆是否被催眠成功，我們已經派人在進行核查，精神數據是不會騙人的。”
“那麼現在，我們的首要問題就是先弄清楚，審訊空間為什麼會突然複蘇，周隊，這一點你有什麼想法？”女領導說到這，在場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周婭楠。
“我不太清楚，但應該與許恆有關。”周婭楠遲疑了片刻，搖頭說道。
她其實有所猜測，甚至可以斷定就是許恆搞出來的，隻是她懶得多說。
反正查看了監控錄像後，一切都會清楚。
“不必多問了，直接看那小畜生的記錄。”林家大伯滿臉陰沉，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道。
幾名領導聞言，臉色都微微一冷，但也沒說什麼，點頭示意可以查看錄像。
很快，許恆的那枚監控設備，被放置進一臺造型奇特的儀器之中。
儀器的邊緣連接著一根透明小管，小管另一端則連接了一瓶金屬罐。
隨著金屬罐被開啟，頓時有一縷縷橘黃色的立秋節氣湧出，順著小管湧入那部儀器。
嗖！
儀器綻放出一道輝芒，折射到幾人麵前的一塊巨幕玻璃屏上。
許恆在審訊空間裏的視角記錄，瞬間清晰無比的呈現在他們麵前。
畫麵中自然不會出現許恆的身影，畢竟這是佩戴在許恆衣領上的設備，隻能錄下他的視角所見，以及聲音。
一切都在這一刻，開始呈現。
許恆從校園門口進入學校後，就突然站著發呆了一段時間，隨後發現周婭楠到來。
兩人一番簡單對話，周婭楠就率先走上教學樓。
結果許恆突然上前，一隻大手就往周婭楠的翹臀上重重拍去……
在場幾位領導看到這，皆是一怔，有些錯愕的看向周婭楠。
剛開始就這麼……大尺度？
隻是看到周婭楠此刻無比鐵青的表情，幾位領導都選擇了沉默，麵色如常，繼續觀看錄像。
再往後，又是十分正常的計劃流程。
按照他們原本的審訊計劃，就是催眠許恆後，帶他進入熟悉的校園環境。
然後一步步施加恐慌情緒，並加入與林城案件相關的一切線索，將許恆隱瞞的殺人記憶一點點引導出來，就可以得到案件的真相。
當然，前提是需要林城的確被許恆所殺，否則最終也是什麼都引導不出來。
按照天蠍洲的律法，使用審訊計劃後，如果無法證明嫌疑人有罪，巡檢司跟原告方都需要支付嫌疑人大量的賠償，並且從今往後不得再以該案子為由，對嫌疑人進行任何的打擾。
甚至就算將來真憑實據，也通通不再被律法承認。
簡而言之，隻要被帶入審訊計劃，結果無法被證實有罪，那麼就算此人真是該案件的兇手，今後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而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這場審訊計劃雖然進行了，可又像是沒進行，終止之後根本就無法證實許恆有罪。
所以林家人才會如此憤怒著急，想通過複蘇一事，來判定這次審訊計劃無效。
此時畫麵之中，也已經進展到周婭楠糊弄許恆，說看不見在樓梯上燒東西的林家二伯，最後借機跑開。
這也是他們施加恐慌情緒的第一步鋪墊而已。
然而，許恆卻朝林家二伯吐了一口口水。
“？？？”
眾人頓時看懵了，這是什麼腦迴路？
再往後，就看到許恆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驚慌失措的跑了，於是周婭楠又又又被占便宜了。
領導們這次也不再迴頭看周婭楠是什麼表情，目光繼續盯著畫麵。
此時畫麵裏，已然上演一出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況。
在周婭楠第二次找借口跑開後，許恆竟然把林家二伯給殺了。
手法之嫻熟，寒追之淩厲，眨眼就人頭落地。
這一幕看得林家兩兄弟當場暴怒，目眥欲裂。
也幸虧許恆沒坐在這裏，否則林家兩兄弟恐怕都忍不住在巡檢司動手。
“這小畜生殺性這麼大，下手如此狠毒，你們巡檢司不把這種人抓去判刑，還留著他禍害其他人嗎？”林家大伯怒斥道。
林父滿臉怨毒之色，咬牙怒道：“他先殺我兒，後殺我二哥，你們也看到了，這次審訊空間之所以複蘇，就是這小畜生導致的，你們巡檢司還有什麼話要說？”
“……”
然而，幾位領導包括周婭楠卻都沒有說話。
每個人眼神裏都透著驚駭，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像見鬼了似的。
“幾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林父察覺不太對勁，冷著臉問道。
幾位領導這才陡然緩過神來，卻依舊沒有理會他，反是看向周婭楠。
“周隊，你確定他是上個月才剛覺醒的小寒節令？”
“他出手之前，監控設備失效了好幾秒，必定是他開啟【無蹤】，導致設備也進入隱匿失效。”
“快將記錄倒迴去再看一遍，一個剛覺醒的小寒節令，【無蹤】怎麼可能持續那麼長時間？”
“他太持久了，而且力度很大，實在不太對勁。”
“沒錯，一招【寒追】竟然能將二階武者一擊斃命，甚至人頭落地，這小子要麼是隱藏了真實境界，要麼就是……”
一位領導說到這，卻沒再繼續說下去。
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許恆不是隱藏了真實境界，那絕對是個妖孽天才，是第二個傅詠晴……不，可能將會比傅詠晴更加妖孽！
這時候，林家兩兄弟也才反應過來。
是啊，老二可是貨真價實的二階武者。
怎麼連做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殺了？
如果許恆真的是個妖孽天才，而且還是個小寒節令師……那可就是個天才殺手了啊！
被這樣的人記恨上，林家今後會如何？
兩人剛想到這，不約而同的感到脊背發寒。
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兩人皆從對方眼神裏看到一個同樣的想法——“恐怖如斯，此子不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