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恆有些不知所措,心裏完全沒有想象中那種父子團(tuán)圓的驚喜,更多的是一種恐懼。
他不敢確定眼前的老許是否真的存在。
更多的是害怕這又是一個夢境。
“奇怪,奇怪啊,你怎麼會在這呢,不應(yīng)該啊,你不應(yīng)該會在這的呀……”
老許依舊歪著頭,滿臉不解的看著他,嘴裏不停念叨著。
許恆也逐漸緩過神。
盡管老許就蹲在麵前,可自己似乎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這是一種離譜而矛盾的奇怪感覺,明明對方就在眼前,卻又覺得他並不在這……
“你到底……”許恆聲音不自覺有些發(fā)顫。
他沒有說出想問的問題,其實(shí)心裏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因?yàn)檫@一次,自己太清醒了。
以往在夢境裏見到的老許,都是年幼時記憶中的老許。
如今七年過去了,老許怎麼還會像七年前一樣,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呢?
甚至眼前這個老許,似乎更年輕?
假的,全都是假的!
“奇怪,我明明將你們都送出去了,你怎麼還會在這裏呢?好奇怪……”老許對許恆的話語跟反應(yīng),置若罔聞。
他似乎沉浸在困惑之中,一直嘀咕念叨個不停。
許恆聽著聽著也覺得不對勁了,什麼叫把我們都送出去了?
這話信息量有點(diǎn)大,有點(diǎn)嚇人。
“不對不對,我想起來了,哈哈,原來是這樣,時間不對啊,時間對不上啊!”
突然,老許像是想通了什麼,豁然開朗的大笑起來。
“爸,你到底在說什麼?”許恆微微皺起眉頭。
“哈哈哈哈……”老許依舊在大笑。
“老許?”
“哈哈哈!”
“我你……老許,別特麼逼我發(fā)火啊,問你話呢,你笑個屁啊?”
許恆終於忍無可忍,怒罵道。
“恩?”
老許這迴聽進(jìn)去了,一臉詫異的看向許恆,隨即眼眸間又浮現(xiàn)一抹笑意:“沒大沒小,跟誰倆呢,趕緊迴你該迴的地方。”
他笑罵一聲,大手猛然往前一揮!
許恆突然眼前一暗,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在穿梭,好像穿進(jìn)某處不知名的地方。
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他無法感受到軀體的存在,隻有一個意識視角,像在觀看什麼。
唰!
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絲微弱光亮。
“這是……眼睛?在眨眼……睜眼了!”
許恆一陣錯愕,一直漆黑的視野,竟然是因?yàn)殚]上了眼。
但現(xiàn)在“他”睜開眼了。
眼前的景象,令許恆再度驚愕。
他竟然迴到自己家的老房子裏了,屋內(nèi)一切都顯得很老舊,四處落滿厚厚的灰塵。
“奇怪,師姐迴來後,我明明打掃過屋子了,而且……不對,這是老房子還未打掃前的模樣?”
許恆終於反應(yīng)過來。
從屋裏家具的擺放,包括那些落灰,似乎喚醒了他的記憶,這不是現(xiàn)在老房子的模樣,而是記憶中自己覺醒小寒節(jié)令前的老房子。
“怎麼迴事?到底是怎麼迴事?”
許恆莫名有些不安。
我明明在考試,為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
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啊?
他開始有些煩躁,一股無名火在心中竄起,下意識想結(jié)束這一切。
然而並沒有起到作用。
他依舊無法感受到軀體的存在,隻能透過“眼睛”,任人擺布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從眼睛的視野裏,不難看出“自己”此刻正坐在餐桌旁。
屋外天色有些昏暗,似乎是即將要天亮。
“他”緩緩從餐桌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換上了鞋,而後擰開大門的門把手,邁步走了出去。
許恆全程注視這個視野,心裏的不安感愈發(fā)強(qiáng)烈,情緒更加躁動。
“停下!停下!”
他意識深處無聲吶喊著,焦急與憤怒交加,卻始終無法阻止這一切。
眼前的視野裏,“他”離開家後,去到一條小巷子裏,拎起一個不起眼的小黑色袋子,就在無數(shù)巷子間穿梭起來。
“他”來到一棟別墅外,戴上了口罩,以及一雙手套,便爬到二層牆上。
從黑色袋子中取出一個裝著某種氣體的瓶子,打開瓶口,放至一臺空氣恆溫調(diào)節(jié)器的外機(jī)管道裏。
隨後,他翻身來到二層外牆一麵窗戶,輕輕一推,便輕而易舉進(jìn)入別墅中。
再往後,就是一場命案的案發(fā)現(xiàn)場。
“他”親手弄死了一個人,在對方身上劃下無數(shù)道傷口。
每一道傷口大小與深淺,都把控得無比精準(zhǔn)。
接著又取出一把鑷子,從黑色袋子裏夾出一顆顆老鼠眼睛,塞進(jìn)那些傷口之內(nèi)。
……
“不,不是我,不是我?guī)值模 ?br />
許恆的意識已經(jīng)躁動到無法控製,瘋狂吶喊。
但一切早已發(fā)生,像是一場播放中的電影,他除了看下去之外,無法阻止任何事情,包括暫停。
“不可能,林城不可能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他的必要。”
許恆的意識瘋狂掙紮著,強(qiáng)烈抵抗這一切。
“雖然我也想自己處理與他之間的矛盾,包括經(jīng)脈斷裂的大仇,但師姐已經(jīng)囑咐過我,這件事她會處理。”
“我早就猜到,這不僅僅是我跟林城之間簡單的同學(xué)矛盾。”
“有一派極端武者,還有一些不明的存在,始終在針對師姐,他們想利用林家對付我,再讓我牽累師姐。”
“所以我沒那麼笨,不可能會親自動手去殺林城。”
“嘿嘿,但是……如果處理得好,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啊。”
“在這個武者與節(jié)令師林立的世界裏,掌權(quán)者早就忘記普通人的生活,他們又怎會想到,如此詭異的案件,隻是用普通尋常的手法完成的呢?”
“我隻是用少劑量的迷藥,致使他們一家睡得更沉而已,他們睡醒之後藥物早就代謝完了,根本覺察不到異樣。”
“林城的死法那麼詭異,他們肯定往節(jié)令師的方向去猜測,又怎會聯(lián)係到我一個武者身上呢?”
“就算聯(lián)係到我身上,我也早就準(zhǔn)備了不在場證明啊……”
“我……不對,我怎麼會這麼想的?”
“我一個普通高中生,父母也不在身邊,生活費(fèi)全是師姐給的,我都是有多少花多少。”
“所以我哪來的錢去買那些迷藥?”
“就算我真偷偷攢下了錢,那我一個普通高中生,哪裏有門路購買到這些迷藥?”
“別給我洗腦了,別強(qiáng)行把這個案子強(qiáng)加在我身上了,一切根本不成立。”
“林城不是我殺的。”
“沒錯的,就是這樣的。”
哢嚓!
突然,一道宛若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
眼前的景象突然被定格,宛若屏幕碎裂,瞬間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痕。
隨即“嘩”的一聲,全部碎裂灑落。
許恆隻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強(qiáng)烈的眩暈感,令他竟有種反胃的感覺。
“嘔~”
他猛地坐起身子,幹嘔出聲。
“醒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許恆聞聲抬起頭。
楚紅玉正站在他麵前,平靜的看著他。
不遠(yuǎn)處,天牢營的探子們也紛紛起身,朝他看來。
“……”
許恆重重唿出一口氣,捂著有些發(fā)脹的腦袋,又躺迴地上。
周圍還是一片荒涼,自己依舊在高考的模擬戰(zhàn)場中。
“你剛剛做噩夢了?”楚紅玉突然問道。
許恆一怔,腦袋那種昏沉感慢慢退散,思緒逐漸緩和過來。
“是啊,剛剛做噩夢了……”
許恆如釋重負(fù)的一笑。
還好隻是個噩夢。
“你剛才的精神意識很微弱,所以我們給你用了一些藥物,刺激你的精神意識,所以做夢什麼的很正常,說明藥物起了作用,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事了。”
這時,雪女走上前來,解釋了一句。
“恩……”
許恆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眸又緩緩閉上。
一切都是噩夢,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你現(xiàn)在方不方便解釋一下……”
雪女再次開口,目光幽幽的注視著許恆:“你到底在平安軍大營裏做了什麼?以至於引來至少十位大師以上的存在,正在四處追殺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