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是喜歡雨的,但她卻從未想過,她會有某一天,會像今天這樣,麵對著磅礴的大雨,卻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手中握著雨傘,任憑雨水像路人一樣,隻是順著傘柄匆匆流下。嬌嫩的小臉上,那不知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又或是二者混合在一起的液體,一滴又一滴的流進她的心田。
剛剛大廳裏發生的那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葉重最後那一副完全放鬆享受至極的表情,則更是讓她的心裏在一瞬間如刀絞般疼痛。
直到這一刻,直到她親眼看著葉重去找小姐的這一刻,她才終於感覺到。葉重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那迷人的大眼睛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有些顫抖的打開了自己的書包,從裏麵拿出了一張淡粉色的小紙條。紙條上那娟秀的字跡,幾乎在瞬間就被湮沒在了磅礴的大雨中間。
即便字體被打散,即便紙條被浸濕,捧在手心裏,她依然像是在守護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樣靜靜地看著,看著。
“等你考上大學,我就答應你——嫣然”
……
當葉重的腳步聲音停止,當他的背影在雨幕中完全消失,當那細如毛發的雨絲變成了豆子,當挾帶著茉莉香氣的暖風打在人臉上卻啪啪生痛,她還像隻無家可歸的孤鳥站在原地。
手中的紙條終於不小心從指縫間滑落,像是心中所有的執念都在這一刻被瞬間斬斷。
淚,幹了;情,盡了。
她突然間瘋狂的向遠方奔跑,就像是要追尋自己遺失的美好。
她的長發散開,迎風飛舞。淡粉色連衣裙的下擺鼓風揚起,就像是《倩女幽魂》中聶小倩和寧采臣分離時的畫麵。
決絕。淒傷。心如刀絞。
坐在迴家的公交車上,即便是幾乎吸引了全車廂裏人們的注目,但那嚶嚶的哭泣聲卻依舊無法停止。
車,開了一路,女孩,哭了一路。
……
“然然,不是給同學過生日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迴來了?”
聽見開門的聲響,紀嫣然的母親趕忙從廚房裏向著客廳走去,可等到她隻看見紀嫣然那個有些落寞的背影時,她就已經把自己鎖在了衛生間裏麵。
“然然,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紀嫣然的母親依舊在耐心的詢問著,出於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她敏銳的感覺,紀嫣然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不太開心的事情。
“沒有,媽,我餓了,你去幫我下碗麵吧。”剛剛開口說話,她的眼淚便又不可抑製的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怕自己的嗚咽聲被母親聽到,紀嫣然將淋浴的噴頭打開,呆呆的坐在那裏……噴頭灑下的水打在她的臉上,和淚水混在了一起,向地下流去。
一切都結束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
想起這一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起他第一次為了保護自己而挺身而出的樣子,想起他誇讚自己漂亮時臉上那壞壞的笑容……還有很多很多的迴憶,就像是在放映的幻燈片一樣,一張一張的在她的腦海中清晰的閃過,直至連成了一部叫*的電影。
……
看著被紀嫣然扔在地上濕漉漉的書包,紀母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掛麵包裝,走到前麵,彎腰把它拾了起來。
隨著書包拉鏈聲音的響起,一張上麵還帶著水漬的照片便印入了她的眼簾。
照片上那個正氣鼓鼓地拽著一個小平頭男生耳朵的女孩,她再熟悉不過,那是她自己的女兒,是紀嫣然。再看一看那個麵露痛苦但還是能從中感覺到一絲幸福的男孩,她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紀嫣然還在衛生間裏麵胡思亂想,但和她隻有一門之隔的紀母在外麵卻也是寢食難安……
此刻,天籟ktv裏最大的豪華包房之中,李文和沈建德兩個人正左擁右抱的坐在那裏像是喝水一般的一杯一杯灌著上萬塊錢的紅酒。
沈建德今天過生日,這一件事情,李文倒是沒有騙紀嫣然,至於葉重今天也會來到這裏,這一件事,他同樣也沒有騙紀嫣然。
既然他做了一次誠實的好孩子,那他還有什麼理由不來好好的慶祝一下。
“葉重,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麼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