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晴眨了眨眼睛,睫毛如蝴蝶般飛舞,很顯然,蘇餘天猜對了。
“不是,現配……解藥?!”看看安若晴,又環顧一下周圍那相當簡陋的實驗室環境,蘇餘天怎麼也無法把這三者聯係在一起。
但他忽然又想到,張啟然事件中,落夕鎮的骨科醫生都沒辦法,但是她……
“可以留下來幫我的忙嗎?”他忽見她的目光看向他。
猶豫一下,他點了頭,不知抱著什麼樣的心理。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是文科生,他可能連怎麼用這些儀器都不知道吧……不是他說,他現在連使用膠頭滴管的注意事項都沒記住。
安若晴搖了搖頭,似乎是不介意:“可以幫我去找幾支試管嗎?”
“哦,好。”
別說,除了高一剛上來還沒文理分科那會做那個什麼鈉的性質的實驗外,他就沒來過實驗室,他還真不知道試管被放在哪,一連開了好幾個櫃子,才找到試管放置的地方,等他迴來,安若晴已經在將容量瓶裏的淺藍色液體往燒杯中轉移了。
容量瓶?
蘇餘天才發現地上的碎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安若晴手中那個,完好如初。
他一怔,隨即一拍腦袋。
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找那些燒杯找了不少時候,肯定是安若晴自己打掃了,她肯定還拿著別的容量瓶,不是嗎?
“給。”
“這……”安若晴剛想伸手去拿,但看到燒杯內壁上糊著的磚紅色物質,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他們……是剛做完還原性糖的鑒別實驗麼?”
“我馬上洗!”
放的久了,內壁上那些磚紅色物質竟是出奇頑固地粘著,刷都刷不下來。蘇餘天暗暗把那些為了學考天天過來練實驗的學長學姐們罵了個遍。
身邊,安若晴的動作也一刻也沒有停。那杯淺藍色的溶液在她滴加了幾滴說不上名字的無色溶液後忽然變成了深綠色,隨著她攪拌的動作又逐漸變淺,最後竟變成了無色!
他把自己洗好的試管遞了過去,不知廢了多大的功夫他才把內壁上的顏色刷去,但見安若晴看那試管的神情依然抽搐,但她也沒說什麼,又將那試管衝洗了好幾遍,似乎仍然不放心,又拿燒杯中的液體潤洗了兩遍。
安若晴操作著,時不時在麵前的草稿紙上寫下一串他看也看不懂的化學式,到最後,化學式愈發複雜,好像還是好幾個化學式的組合,組合的內容好像也越來越多。
他拿來的幾支試管中都被裝上了各種溶液,好像還不夠用,還有幾種溶液被盛裝在燒杯中。
她在草稿紙上勾住了好幾種化學式,接著把似乎是對應的藥劑按比例相混合。
混合的藥劑是濃黑濃黑的,不是那種髒兮兮的給,卻是那種類似於鞋油的戳黑,但又仿佛不是純黑,因為黑中,還漂浮著一種白色的雜質——說也奇怪,黑和白明明是兩種水火不容的顏色,但白色卻明明白白地在黑色中存在著,兩者好像都是液體,但既不融合,亦不分層,是一種無比奇妙的存在現象。
“幫我看著,五分鍾。”安若晴把那支試管放在試管架上,繼續別的操作。
蘇餘天才從那種令人神往的現象中迴過神來,一看手機,現在是14:28。時間下麵,還有趙宏博給他發來的十多條消息。他點開一看——
14:08
趙宏博:你幹嘛去了?!還沒叫過來嗎!!
趙宏博:快點!!叫個人這麼慢嗎!!
14:10趙宏博:要去醫院了!!
趙宏博:你趕緊過來!!
趙宏博:不然你帶著她跑過來嗎?!
14:20
趙宏博:艸
趙宏博:你人到底去哪了!!
14:25
趙宏博:混蛋……
接著是一條語音,他點開,為了不打擾安若晴,聲音開到了最低。
“怎麼辦……大夫說,她那真的是中毒癥狀,但是……好像不是食物中中的毒!也就是說洗胃沒用!安若晴給咱們說的那種毒草的名字大夫也沒有聽過,怎麼辦啊,怎麼辦?!”
雖然自從在百度上搜不到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想過有這種後果了,但趙宏博的語氣和楊初柳的情況,還是讓他心頭一緊。
“不是口服的?”蘇餘天明明已經將聲音調得很小了,但安若晴還是聽到了。
“好像是這樣……”
安若晴一怔,接著發出一聲冷笑,不知是對誰在說,又似乎自言自語,冷意中有帶著蘇餘天無法感同身受的苦澀:“是啊,這是你的風格……”
你?
蘇餘天意識到這個“你”指的不是他,但指的具體是誰,他也不清楚。
他怕安若晴說著說著又像剛才一樣忽然瘋狂起來,又忽看到屏幕一閃,又是一條語音:
“安若晴在哪?!你們還在實驗室嗎?常老師已經聯係急救中心了,她有辦法嗎?!”
忽然,他的手機被安若晴搶去,再還給他時,已經替他給趙宏博迴了四個字——
迴實驗室!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道工序要改改了……”凝望著桌上的藥品,安若晴拿起了手中的注射器……
十分鍾後,當抬著擔架的醫療人員們匆匆趕來落夕鎮第一醫院,將昏迷不醒唿吸微弱的少女抬上擔架時,一道身影忽然從人群中擠入,將一管白色偏棕的液體注射進了少女體內。
周圍簇擁的親屬們尖叫著,將疑似恐怖分子的人影拉開,卻沒拉動。落夕中學的校服是那麼亮眼,長馬尾揚在身後,隨著少女的動作躍動。
老師和同學們認出了那道身影,都傻在了原地;楊初柳的親屬們不認識,把那道人影的祖宗十八輩都問候了個遍,有幾個已經拿出手機開始報警。
“哪裏來的瘋子!你對我家妞妞幹了什麼,幹了什麼!!”
但是,奇怪的是,無論在場的親屬們怎麼按,少女始終屹然不動地在擔架旁;無論他們怎麼打,拳頭都如同作秀般,怎麼也到不了少女身上;醫療人員們想趕緊把擔架抬走,擔架卻仿佛被凝固住了,怎麼拉都拉不動。
更邪門的是,醫院的信號在這一瞬間仿佛突然被屏蔽了,那幾個親屬都快把手機屏幕戳爛了,愣是一個電話也沒打出去。
就在這時,被在場的醫療人員們確定為“快不行了”的楊初柳忽然“唔”了一聲,眼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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