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大喜大悲當中的張席景,自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裏頭隻是一個勁地在重複著納蘭的這句話。
不曾留念,談何忘卻?
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再次見到納蘭的時候,不是驚喜,不是歡悅,而是深深的悲傷,是痛徹心扉的絕望。
當再次相遇,卻僅是路人?
路人,多麼諷刺的詞語!路人,如此恰當卻傷人的形容!
張席景深深地凝望著納蘭的臉,他多麼希望能看到這張臉蛋能因為他而變化一下表情,可他失望了,這張絕美的臉蛋上,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毫無情緒,冷漠地,的確是在麵對一個陌生的路人。
納蘭,你告訴我,是不是那個神秘勢力還在脅迫著你?你告訴我,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保護好你的,我絕對可以保護你的,你別怕,你告訴我,你告訴我說,說你還記得我好不好?好不好?
聽到張席景這種近似哀求般的言語,納蘭低頭神情間流露出萬分的不舍,指甲更是深深地刺入到了掌心裏頭,她希望,她希望這股疼痛能讓自己清醒一下,她在心底無數遍的告訴自己,納蘭,你要堅強,千萬不能露出難過和不舍,不然的話,你會害了張席景,你會害了那個你最愛的男人!
納蘭抬起頭來,直視著張席景的眼,一字一句地道:“我說過,我不認識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張席景絕望了,至少在這一刻,他對這份感情絕望了,他對這個算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絕望了。絕望到最後,卻是深深的憤怒,一股無窮的怒火充斥在他心裏頭,在這一刻,他有一種想把全世界都毀滅的念頭!
愛情都蕩然無存了,這個世界還有何用?
深吸了口氣,張席景稍稍平複了下心緒,再次凝望著眼前的這張臉蛋,良久良久。
笨蛋,你快走啊,快走!再不走的話,等他們找過來,你就危險了!
納蘭咬緊了牙關,保持臉上不露出絲毫情緒,心底卻在大聲地唿喊著,她多麼希望在這個時候,這個最愛的男人能聽到她心裏的話。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忍痛說完,張席景最後深深看了納蘭一眼,接著轉身離開,再未迴頭。
待得確認張席景走遠之後,納蘭再也忍不住,一瞬間,淚流滿麵,淚水,像衝破了江堤河壩的洪水,刷刷地,淚如雨下。嬌小的身軀,因為太過傷心太過難過太過痛苦,一陣陣地顫抖起來,浩大的竹林當中,輕飄飄地迴蕩著她的哭泣聲。
這一刻,納蘭,她才是最獨孤,最傷心的人。殷紅的血跡順著掌心留下,滴落在白色的裙角上,一如他們之前的見麵,顯得如此觸目驚心。
如果不曾留念,那便不會有忘卻。
納蘭多麼希望這句話是真的,這樣她就不要如此痛苦,卻還要假裝冷漠。
景哥哥,他怎麼會來道遠門?他來道遠門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道遠門現在處處都是兇險嗎?納蘭忽然想到了這一點,剛才的痛苦瞬間拋在了腦後,深深地張席景擔憂起來。
不行,我得暗中去盯著他,絕不能讓景哥哥因為我受到什麼傷害。
下定決心,納蘭正打算
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從竹林那頭,忽地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待得那人走近,卻赫然是那所謂日明盟的戰老。
戰老依舊一身黑袍,見到納蘭之後,目光立馬落在了納蘭裙角那絲絲血跡之上,他眉頭一皺,接著微微躬身問道:“小姐,你剛才哭了?並且,好像還受傷了?”
他動作雖然顯示出對納蘭的恭敬,但語氣和態度卻顯得毫不關心,甚至還有一絲拷問的意味。
納蘭麵無表情地道:“沒什麼,剛才彈琴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手而已。”
是這樣?戰老盯著納蘭,像看出點什麼,但納蘭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隻得接著說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迴去吧。”
納蘭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戰老,自顧抱著古箏,緩緩離開。
戰老仔細觀察了一番竹林,還是沒能發現點什麼,隻得跟在納蘭身後,朝竹林外走了出去。
如果說,在光凜大陸之上,到目前為止,張席景有沒有最痛苦的時候話?那麼很明顯,便是現在。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竹林的,隻知道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反複念叨著的,還是那句不曾留念,談何忘卻,幾乎是一路狂奔,他都忘記了要隱藏身形隱匿氣息。
幸好,幸好這一路倒是沒有碰到什麼危險,也沒有被人所發現。待他清醒過來,一抬頭,卻發現道遠大門已然出現在了眼前。
道遠門的殿宇,每一棟都挨得很緊,且這些殿宇本來就建在茂密的叢林當中。因此一眼看去,每一棟房子之間,都有著不少林子的阻隔。林子裏頭,自然也不會少了奇石的存在。這樣一來,建造這片殿宇的人,倒還真少了不少事。至少這些林子和假山,就無需浪費功夫去裝飾了。
難過歸難過,張席景還是分得清事情的輕重。既然現在清醒了,他可不會再莽撞,立即隱藏起修為氣息,挑了一出人少且隱蔽的路徑,直接繞過大門,從一處偏僻的林子裏頭,徑直穿插過去,一晃就到了真正的道遠門內。
誒,都忘記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裏了。在張席景小心翼翼摸進去的時候,汨老頭子卻傳音感慨起來。
張席景身子一個踉蹌,沒好氣地答道:“我說老頭子,就算你要感慨你也得挑好時候啊。你這個時候突然來這麼一句,你這不是純屬嚇人麼。”
小子,我先提前警告你。待會如果碰到道遠門中的弟子,你可千萬不能隨意傷及無辜。畢竟再怎麼說,他們也都是我的徒子徒孫。
額我靠!老頭子,我怎麼知道哪些是無辜的,再說了,人家要奪我性命,難道我還能不還手?張席景怒了。
老頭子頓時氣結,最後妥協道:“罷了罷了,總之你小子千萬注意行蹤好了。”
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辰,天色眼看要黑下來了,道遠門內各個角落間,燈光開始點亮了起來。不過這倒更好,更方便張席景行事。隻是讓他有些為難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從哪裏開始下手,難道隨便去找一個人拷問,說你有沒有被神秘勢力要挾?
再說了,張席景也沒有那種直視人內心一眼就能辨出好壞的特殊能力。因此,雖說他現在摸了進來,可也隻能躲在角落裏頭
歎氣。
嗬嗬,小子,怎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老頭子傳音笑道。
張席景懶得理會,可老頭子卻接著說道:“好吧,小子,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你可得聽好了。”
一聽老頭子又有指點,張席景立馬來了精神。
你穿過眼前這片殿宇,再經過一個比較大的林子之後,你便會看到寥寥幾間木屋,你可以去找找最靠後那木屋的主人。當然,你要注意方法,如果那木屋的主人,也被神秘勢力所脅迫了的話,想必這一次道遠門之行,你也隻能達成一個目的了。
老頭子說到後頭,語氣也顯得有些難過起來。張席景聽著,立馬便猜到那木屋的主人應該是老頭子曾經信得過的人,絕對關係匪淺,隻不過沒有當麵說出來而已。
待得黑夜完全降臨,張席景也已然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分辨了下方位,確定周圍附近沒人巡邏之後,便開始了行動。
如今張席景有著亡境二段的修為,其身形速度自然也提高了一大截。達到亡境階段之後,他已經可以使出真正的氣勁領域。
或許對別人來說,這氣勁領域僅僅隻是一種攻擊手段,而對張席景這個掌握了諸多絕世戰技的人來說,氣勁領域便有了很多種用法。比如他現在趕路所用的,正是汨蛇身法裏頭亡境階段一個氣勁領域的法門。
汨蛇身法在亡境階段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它可以運用單純的氣勁,來模擬達到道境階段才有的凝氣成形,也就是說,張席景可以運用渾厚的氣勁直接幻化出一條龍形,而他便可以踩在龍形之上,如果禦劍飛行般趕路。
當然,這種氣勁領域,別人是無法看得到的,也僅僅隻有張席景自己能夠感受得到,在他的眼裏,他渾身就處在一條蔚藍色的巨龍之上,龍形領域飛行的速度,比之玄境階段,可不止快了那一星半點。
穿過幾棟殿宇之後,出現在張席景眼前的,是一片黑乎乎的林子。林子外圍,豎有許多塊石碑,每一塊石碑之上,都清晰地注明,閑雜人等不準進入!當然,張席景當然直接無視了這些標記,身形一閃便鑽進了林子當中。
林子裏頭,十分安靜。安靜到連一隻鳥叫聲都不存在。這樣的安靜,立馬讓張席景開始警覺起來。畢竟,這太不正常了,偌大的林子卻沒有絲毫生物的氣息,也太過詭異。
張席景放慢了速度,漂浮在半空當中,緩慢前行。他很想開口問問老頭子,想問問這林子到底有什麼古怪,可話一到嘴邊,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不能什麼事都指望老頭子,能自己解決的,那就自己解決,這樣才算是曆練修煉。
啵張席景隻覺得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層泡沫似地屏障,接著眼前一亮,卻忽地發現自己似乎進入到了別人的布置好的空間屏障當中。
仔細觀察一番之後,張席景發現這片空間裏頭,最大的特點便是怪石林立,一眼望去,盡是形狀各異的大石。
張席景不敢輕舉妄動,他隱約猜到,這空間應該是類似於一種迷陣,走錯一步,就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嘖嘖,小子,你運氣倒是不錯,才一進去就碰到栝老怪布下的奇石大陣。如何?要不要我指點下你?老頭子總能在適當的時候冒出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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