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空,琺道之森。
這幾日,秦明風等人,雖然沿著那條被認為是三百年前法符聖地的殘古之道搜尋,卻是始終沒有找到法符聖地的遺址。
今兒月明星稀,顯然是一個賞月的好日子,然而瞧他們在古道兩邊東張西望的樣子,似乎從未抬頭仰望一下天空中的那一輪銀月,原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賞月的心思。
馬車兀自停留在路邊,天馬這個時候想必是最為幸福的時刻了,此刻它在明朗的月光下,幸福的咀嚼著路邊伸過來的茂盛野草,便是連路也不必走了,野草上自有沉重的露水,反正這幾日以來,天馬想必是今生今世最為舒適的日子了,沒有一頓,不是酒足飯飽才上路的。
此刻馬車旁邊已沒有了人,但是馬車周圍點燃了幾把明亮的大火把,團團將馬車圍了起來,想必是擔心夜裏,有什麼兇猛野獸來襲擊天馬這位大姑娘。
古道旁邊,明顯有一條小道,雖然野草旺盛,幾乎要將之藏匿起來,然而月光之下,路的影子,還是在野草重重阻隔下,顯了出來,想必第一個瞧見的人,必然十分歡喜。
原來這幾日,夢天南翻閱古代典籍,才知道,琺道之森內,雖有寬綽的大路,名為通聖古道通往法符聖地,然而這條古道似乎並沒有直接與法符聖地接壤。想來想去,不知其中緣由。
另有古書注明:蓋當時法符盛行之際,朝參之人猶重,為考察朝參之人的心意是否不良,是以當時便有人提出將這條通聖古道遠離法符聖地,而沒有直接續壤。
是以這種藏在野草中的幽靜小道,反而可能是通往法符聖地的真實路線。
此刻,他們四人已在這彎曲小徑上走了不少時辰,小道兩邊的雜草也是死得淒淒慘慘,橫屍遍野;但他們一行人,卻不是好受,衣服盡是濕漉漉的,頭發也已淩亂不堪,尤其是阿珂一個女孩子家,最是難以忍受自己
滿意的秀發竟是亂成這般,一路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咒罵了;但這些都是一些小問題,稍大的問題便是這茂盛的野草居然也頗為鋒利,四個人的手上,到處都是皮肉之傷,偏偏露水一路灑在傷口之上,卻是疼痛難忍,有時候蚊蟲還要上來親密一番,當真是生不如死啊。
本就咒罵不停的阿珂,卻突然臉色慘白,竟是驚叫了一聲,迅速竄到了秦明風的身旁,手臂輕輕地望地麵上一指,便是眼睛也別了開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把阿珂嚇唬成了這副模樣。
三人齊齊向阿珂的手臂指向望去,隻見方才踏過的小道上,也不知從哪個地方滾出了一個白森森的東西,倒是頗為渾圓。
張平道人向來膽子頗具,不屑的望了一眼,道:“一個死人頭骨,有什麼害怕的?”
不等張平道人,說完,秦明風已上前去,將手中的骨劍,輕輕地撥弄著地麵上那個捎帶泥巴的白色頭骨,輕輕敲擊了幾下,用力一戳,隻見那一個白骨森森的頭顱,翻了幾個滾,一雙空洞望之也心寒的眼眶,卻是明晃晃地看了過來。
也不知為何,這麼一瞧,便是向來頗具膽子的秦明風心中也陡然間跳了一下,居然也被嚇到了。
阿珂這個女子也實在是膽小,尤其是,隻怕也是第一次這麼突然的在森林之中看見骷髏頭,哪裏有不害怕的,是以至始至終也不敢迴過頭來,卻是一直避靠在秦明風的肩上。
然而,最為冷靜的還是夢天南,夢先生了。
此刻,他正仔細地盯著那個靜靜躺在地麵上的骷髏頭,麵有思索之色,也不知這個一向被人看為知識淵博的中年男子,對著一個骷髏頭為何也能這般癡迷。
隻見,他起初,不過是麵有懷疑之色,但端詳了片刻之後,麵上居然有了得意之色,隻聽他語氣自信的分析道:“還好阿珂的腳運不錯,踢到了這個骷髏頭啊!”
“嗯?”
其他三人,麵有好奇之色,齊齊看向了一身灰色冷調打扮的夢天南。
夢天南,麵上浮起微笑的神色,道:“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到一點,幾天前我們所搜尋過的林中小道,雖然野草旺盛,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人類骨頭的怪事?但是這條幽靜小道,我們進來想必也不會太遠,這個骷髏骨的存在說明,這條幽靜小道必然在以前是有人活動過的。”
“啊!夢先生,您的意思是,這條小道,很有可能是通往法符聖地的那條小道嘛?”秦明風麵上有驚喜之色,邊上的張平道人,白眉輕皺,對於秦明風的推斷,也不知是持反對態度還是堅持態度,叫人好生奇怪。
秦明風的推斷,並沒有引起兩個長輩的一致認同。
相反的,隻見夢天南,聽了秦明風的分析,隻是麵露微笑,繼續說道:“若不是時間太久了,秦小兄弟的推斷還是相當有可能的;但是各位法符聖地是三百年前的事,這個骷髏頭若是當時留下的,應該不會這般完整的保留到現在;若是夢某的眼睛沒有觀察走眼,這個骷髏頭,應該在五十年之內,而且還是被人挖掘出來的。”
說完,他又矮身下去,認真地端詳著地麵上的骷髏頭。
其他三人聽了,麵上有神秘之色,反而是霧水更重了。
“難道有墓地被盜了嘛?”卻是阿珂在驚恐稍退中,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隻見夢天南,聽了,搖搖頭,似乎他也不敢肯定,隻聽他淡淡的說道:“我也不十分確定,不如在前進一段,若是有新的發現,到時候更加貼近事實了。”
“嗯,”張平道人一聲默認。
隻聽張平道人,認真的思考了半響,道:“不過我們還是小心為上,這條小道有可能會危險重重。”說罷,他竟是第一個走在了前麵,似乎準備隨時犧牲的模樣。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而身後的夢天南
,眼光之中卻分明有亮光閃過,似乎張平道人的話,也有著深深的思考。
隻見為首的張平道人,將背上的墨綠色麻袋一揮,將近身欺來的野草撥開,前進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四人,卻是奇妙的迴到了馬車附近,不過從他們麵上疲憊沮喪的神色,似乎已說明了他們最近一次的搜尋還是徹底的以失敗告終了。
明朗的月光,將四人的影子長長拉著,從地麵上影子的動作判斷,這個時候他們大概在吃夜宵吧。
不久,阿珂獨自騎在了天馬上,仰頭望著黑暗中深邃的天空,萬裏無雲,唯有一輪明月高掛。
重新坐進了舒適柔軟的車廂,阿珂仰望著幹淨的夜空,背後交談商榷之聲,傳了過來,她沒有迴頭,甚至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將韁繩抓在頗為粗糙的手中,調轉馬首。
車廂內部。
秦明風緊靠著張平道人而坐,而夢天南還是習慣一人坐在了對麵,通風口處,傳來砰砰砰的聲響,是天馬在夜空下飛速的奔跑。
想不到,這第十一次還是失敗了!夢天南沮喪的說道,麵上失望的神色十分明顯,他難得便顯出軟弱的身軀,此刻他正軟綿綿的斜靠在車廂的另一壁。
這個打擊似乎顯得有些沉重,尤其是對於對法符幾乎是欣喜若狂的夢天南以及張平道人而言,不能目睹曾經的聖地遺址,在心底下,始終是一種難以磨滅的遺憾。否則以夢天南平素拘謹規矩的個性,也不會擺出這麼一個看起來頗為放蕩不拘的坐式了。
此刻張平道人的兩隻眼睛,似乎也喪失了往日精神奕奕的神采,空洞的望著對麵,不知他是否也瞧見了對麵那個同樣有著遺憾心理的中年男子。
倒是斜倚在張平道人肩膀的秦明風,此刻麵上的神色,隻怕是三人中,精神最為飽滿的一個了,看他那一張麵上,緊鎖的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令他興趣的問題。對於能
不能見到傳說中的法符聖地遺址,秦明風反而是沒有那麼著急的心情,因為幾乎所有的法符之術,他在符宮之內已然銘記在胸。銘記在胸,隻是一迴事,能夠像張平道人一般,彈指間,揮灑法符之術,又是另一個層次的事了。
隻是如今顧忌到符宮,是以秦明風也未將此事告知張平道人。
夢天南說了一句,卻沒見人再接下一句,頓時整個車廂內的氣氛,一時之間竟是變得頗為沉悶,似乎連唿吸也變得那麼壓抑。隻見他,濃濃的眉頭皺了幾下,突然開口道:張道人,雖然此次無法找到那聖地遺址,不過也不必太在意;我家大人那裏的古籍成百上千,到時候,夢某多發點功夫,仔細翻閱,相信必然可以找到那傳說中的法符聖地。
“嗯,也不知你家的倪工大人,究竟有沒有法符典籍,若是能讓貧道一邊替他做事,一邊精深自己的法符,那真是皆大歡喜了。”張平道人,思索之間,頗為苦笑的說道。
“嗬嗬,張道人,若是如此打算,隻怕還是要失望的,我家大人,的確藏書豐富,然而法符典籍是何等珍貴稀有的古籍啊,除了當年毀滅法符聖地的人或許大量收藏除外,隻怕天下之大,也難尋一二。”夢天南說著,臉上始終有一絲痛惜的神色,他向來喜好翻閱典籍,隻是事到如今,似乎也從未翻過一本真正屬於記載法符的書籍,怎不令他痛惜呢?
看見兩個長輩竟是如此鍾情於法符之術,始終在旁聽的秦明風,心中雖然有過歡喜,但除此之外還是難免要自己問上這一句:“法符之術便是這麼神奇吧,否則也不會害了那法符聖地了。”
此刻,張平道人,似乎又有了往日的精神,眼睛盯著對麵的夢天南,也不知那夢天南臉上是不是開出了喇叭花了,竟是這般將這個怪老頭子給迷住了?
似乎連精神暗弱的夢天南也感覺到了張平道人的眼光了,道:“張道人,你莫非想到了什麼遺落之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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