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卻再不去不管他們拳風掌影,隻是一心入定,默默沉想。
此時的夜歌靈臺空明反照己身,隻見胸中勃勃一顆紅心正慢慢由那無邊潛流化去。
“的確,這一關正如歐陽所言——無痛也無喜,無不測更無艱辛,隻是心障重重!”夜歌雖然強自鎮定,可那一幕幕,一幅幅,揮之不去,斬之不滅的溫柔畫麵,隻叫鐵石也動搖。
“罷了。”夜歌長歎一聲,雖然拚盡無窮心力,可心中、腦海仍舊忘不掉孟葦婷半點,不但忘不掉,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動人。夜歌隻覺一股心灰意冷漫上心頭。此心既已執著,又何必強要化去。我便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自甘墮落吧,十年之後潦倒貧困的我見了你,不知道對麵相逢相識否?
“心滅心生,若不經一番苦寒沉汰,何能堪破虛妄,何能達到心力完滿,心力若不強又如何能臻至心意所向無所不向的境地!”冥冥中竟有話語在夜歌腦海中柔聲響起。
夜歌不驚也不動,全身隻是懶懶的,喃喃自語道:“我的心隻有我自己清楚,我既舍不得把這份旖念斬去,也斬不去,如我這般任性自甘墮落的人,師姐又何必為我空費心思呢?”
隻聽腦海中一聲冷哼:“你的心你未必清楚。”話猶未了,卻聽歐陽一聲驚唿,騰騰的連退了幾步。歐陽的一隻左手卻仍舊停在夜歌頭心,隻是隨著歐陽退步,滴溜溜的轉了半個圈子。
夜歌心中一急,忙問道:“師姐,你怎麼了?”
夜歌卻是半晌得不到答複,隻聽歐陽喘息愈來愈重,而那個什麼武癡黑狼的拳風卻越來越烈,隻聽他哈哈獰笑道:“臭老婆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說話時這頭黑狼更加逼上來三分,夜歌竟然覺得喘氣也有所艱難。
夜歌不知道歐陽到底如何,隻覺她搭在自己頭上的一隻手,傳來的勁力一忽兒強一忽兒弱,全然不似昔日的鎮定如恆。
“你快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值得你如此!:夜歌連聲大叫,卻哪裏聽到半點迴音。
夜歌不由得大急,絕不能因為我而然這小師姐有所損傷,夜歌心中怒吼一聲,硬起鐵石心腸,再不看,再不理那一個個或梨花帶雨,或楚楚可憐或明媚照人的孟葦婷。任由他們
或隱或現,飄飄渺渺的環繞在自己身畔輕身細語,溫柔纏mian。
夜歌隻是看著那心,看著那心一點點消融,一點點化作烏有,又一點點重新塑造,一點點慢慢成型。
眼見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卻見鮮紅的心窩中傳來一聲淒厲之極的怪嘯,隻見孟葦婷一身鮮血,十指如鉤,如惡鬼修羅一般,從漸漸消散的心髒中鑽了出來,直直向自己撲了過來。
她的身周分明有數不清的隱隱金光。條條縱橫如線,正要慢慢將她包羅絞殺
“葦婷。”夜歌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悸動。
“你此時若有半分心軟,我這條命便算是賠給你了。”腦海中傳來歐陽氣喘籲籲的聲音。
夜歌望著孟葦婷掙紮淒嘯在金光網羅之中,慢慢的被吞噬、支離,明明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心頭魔障而已,可看她血肉一分分從肌膚上剝離,看她如玉的容顏上被生生勒出道道血痕,看她身軀漸漸變形,漸漸血肉模糊,漸漸露出白骨……
自己一念之間,本可救她,可自己卻終於忍心……
夜歌苦笑一聲,閉上了眼睛,聽著那一聲聲臨死掙紮的淒嘯在自己腦海中如鐵絲般劃來劃去。
當一切都最終消失的時候,心還是心,身還是身,我還是我,自己通體內外夜歌更找不到一點變化,可夜歌明明能夠感覺到那種變化,那種變化飄渺於天外,卻又真實在毫毛,自己的一笑一嗔,似乎都多帶了幾分心的力道。
心力所向無所不向!
“霍!”夜歌長吐一口氣,慢慢了起來。雙目開時,卻見一個怪人和歐陽鬥的正烈。
隻見這怪人渾身裹在一層鐵甲之中,肩、背、拳、肘、膝,凡是顯示骨骼的地方具有晶亮如雪的鐵甲包裹,凡是顯示肌肉的地方卻又有黑色的軟甲連綴。
通體上下,寒似冰,黑如墨,天衣無縫的結合一處,將人類體型之美加以最完美的詮釋。
“這,這,”夜歌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這不是電視上說的超合金戰甲嗎?好像是軍方最新的研究成果啊?”
夜歌尋思間,隻見那黑狼猛然一拳砸出,就夜歌眼光來看,這一拳雖然力道不俗,但卻實在難以對歐陽構成一絲威脅。隻是那拳頭上的戰甲
氣孔隨著鐵拳揮動,隱隱有氣旋噴發,半尺左右竟如刀割一般。
果然,歐陽隻退的稍慢,雪白的袍角上已被割開了五道口子。
“果然有些門道,我來試試!“夜歌一聲大喝,已然挺身撲出。這一撲可是自己在遊戲中數月血戰總結而來,角度、力道、速度絕對可稱一流。
可夜歌人還未至,武癡黑狼一條腿已經向夜歌當胸踹來。好在夜歌也算是打老了架的,腳下一滑,撲哧一聲,半跪著從黑狼腿下遛了開來。身形未定時,反手便是一掌拍去。
夜歌久在江湖混,卻至今也無門無派,打架時向來是隨心所欲,任意妄為。這一下反手一掌,便大出黑狼意料之中,隻聽啪的一聲,小腿脛骨上早重了一下。
夜歌這一掌全沒有凝氣用力,信手揮出,力道自生。黑狼嘿呦一聲,踉蹌兩步退了開來。
歐陽卻並不相逼,隻是微微笑道:“武癡,我這個小師弟今日才算剛剛入門,你已經奈何不得,還敢癡心妄想嗎?”
那黑狼大半張麵孔都掩在漆黑如墨的護麵鏡下,夜歌、歐陽雖然看不清他麵容,卻見他嘴角微微抽搐,顯然已是怒極。
“小心!”歐陽突然提醒道。
話音剛落,隻聽忽的一聲,那黑狼竟然憑空飛了過來,雙拳挺立,直直當胸向夜歌撞來。拳頭半尺外,氣勁吞吐,嗤嗤有聲,像是十條細細的無形氣劍。
夜歌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這般半空飛行的,但卻知道當務之急是擋住他那雙鐵拳。夜歌武功初成,又向來好鬥不知退避。見他來勢兇猛,隻是長吸一口氣,也挺直雙拳和他對撼。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兩個人四隻拳早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但聽卡擦,蓬蓬兩聲,夜歌和黑狼一個向前飛一個向後飛。夜歌大半個脊背憑空印在了牆壁上,隻撞得這麵承重牆一陣撲簌簌的亂泥直下。
黑狼卻是更慘,直直撞破大門,半晌才聽砰的一聲重重摔在了樓道中。
夜歌隻覺這一雙臂膀自肩至拳都像不是自己所有似的,搖搖欲墜,但見條條血痕縱橫交織,鮮血不住的淋漓而下,半個臂膀已是血紅了。夜歌卻仍舊喘著粗氣笑道:“好痛快的一拳,黑狼,還敢再來一戰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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