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的麵具十分柔軟，長久配戴下已經(jīng)有了配戴者的印子，就算沒有印子，黃金也與模糊的血肉相黏，彼此無法分開。


    是祭司！隻有祭司才會帶著這樣的麵具，隻有祭司才會將自己的臉孔獻(xiàn)給神靈，拋棄自己的麵容，終身成為神靈的代言人。


    沒有誰死的時候頭顱會掉下來，就算是總扭著頸子的夜梟也不例外，然而，祭司死了，他的頭顱藏在草叢中，他死得淒慘，頭顱被人砍了下來，他沒有疾病，他身體健康，他的死僅僅隻是頭顱被別人砍了下來。


    誰殺了祭司？現(xiàn)在在儀式上麵戴黃金麵具的又是誰？是誰在假冒神靈？是誰藏在麵具後的黑暗之處露出狡詐的笑容？


    樵夫帶著頭顱與黃金麵具到山中的獵戶家中詢問，獵戶不清楚；樵夫到種植葡萄的山邊詢問，農(nóng)戶也不曉得；順著河流樵夫碰上了打魚的人，他們也不明白；在水車旁問了研磨麵粉的人，他們也不知道。


    搗衣婦搖著頭，染衣工擺著手，手工師傅聳聳肩，車夫隻是搔著腦袋瓜，從城裏到城外，沒有人砍了祭司的頭。


    樵夫沒辦法，隻好把祭司葬在山邊，路過的孩子這樣問：不是還有港口的漁人沒問過？


    樵夫一語不發(fā)迴到山中去砍柴，背著柴薪城外賣，聽到城外的孩子這樣唱：不是還有市場的異鄉(xiāng)人沒問過？


    樵夫一語不發(fā)迴到山中去砍柴，背著柴薪城內(nèi)賣，聽到城裏的孩子這樣唱：不是還有南方的軍人沒問過？


    樵夫不在意，繼續(xù)去砍柴，隔日繼續(xù)賣薪柴，他又聽見孩子唱：不是還有城裏的戰(zhàn)士沒問過？


    樵夫迴過頭去，依舊砍柴，到了城外賣，沒聽到孩子唱歌，隻有幾對年輕的夫婦向他買柴薪，還有小孩子的玩具，樵夫到了城裏賣，沒聽到孩子唱歌，隻有幾對年老的爺嬤向他買柴薪，還有小孩子的玩具。


    夜晚，城外的荒郊點(diǎn)燃了篝火，人們圍著篝火邊喝著酒邊笑


    著，火焰繼續(xù)燒，人們繼續(xù)喝，繼續(xù)笑。


    樵夫也被邀請，入座一同飲酒，宴會接近尾聲，年輕的父母將火焰的灰燼埋入土中，當(dāng)然，也沒忘掉小孩子的玩具。


    樵夫微醺喝著酒，邊走邊哼著：是誰殺了祭司？是誰砍下祭司的頭顱？人人都說不知道，隻有城裏的戰(zhàn)士還沒問。


    樵夫喝醉走錯路，邊走邊哼著：是誰殺了祭司？是誰砍下祭司的頭顱？人人都說不知道，隻有城裏的戰(zhàn)士還沒問。


    樵夫醉倒在城裏的大路上，被失控的馬車輾成三截，被家人領(lǐng)了迴去，燒成灰，跟著斧頭埋在山邊的小洞裏。


    人人都在傳言，樵夫生前這樣唱：是誰殺了祭司？是誰砍下祭司的頭顱？人人都說不知道，隻有城裏的戰(zhàn)士還沒問。


    城裏每一個人都在唱：是誰殺了祭司？是誰砍下祭司的頭顱？人人都說不知道，隻有城裏的戰(zhàn)士還沒問。


    19。赤色航道56


    海盜與森林會議合作後擊殺了相當(dāng)數(shù)量的祭司，接著他們打造黃金麵具占領(lǐng)了祭司的位置，藉此想要引導(dǎo)民眾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行動。


    然而，一首古怪的歌曲卻在市井之間流傳，當(dāng)然，初期戰(zhàn)士們誰都不以為意，可是這首歌卻越傳越廣，而且歌詞也越來越有針對性，特別是某些部分暗指戰(zhàn)士們?yōu)榱穗[藏真相殺害他人的部分更是令人無法忍受。


    森林會議與高層的人這樣認(rèn)為，這是那些逃走的祭司所做所為，因此他們決定要想辦法遏止謠言傳播，其手法就是要派出假的祭司去控製全局。


    “各位的耳朵不應(yīng)去聽信那些謠言，各位的嘴不應(yīng)該去傳唱那些謊言，那些全都是我們的敵人——南方人！沒錯！就是南方人製造的紛亂，要人們彼此失去信任的騙局！你們隻管聽從神靈的指導(dǎo)，自然會獲得富裕的生活。”


    戴著黃金麵具的假祭司如此開口，人們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古怪，這時，有人開口了。


    “你說隻要聽從神靈的指導(dǎo)就能獲得富裕的生活嗎？”


    “這是當(dāng)然的，神靈會賜與眾人幸福！”


    假祭司說著，看來非常有自信，但那人卻連連冷笑。


    “在場的人們啊！神靈可曾說過各位要過上富裕的生活？”


    此話一出，人們議論紛紛，他們發(fā)現(xiàn)這種奇怪的感覺是甚麼了，那就是神靈從來沒有承諾過一個優(yōu)渥的生活，隻要他們獻(xiàn)上鮮血，否則就要帶來災(zāi)難。


    而當(dāng)眾人想起這件事時，不免會想起召集他們的理由：那首古怪的歌。


    發(fā)現(xiàn)眾人有疑問假祭司再也忍不住，他知道一旦控製不住場麵情況隻會更糟。


    “是誰躲藏在人群中煽動人們！是誰要將我們帶往錯誤的未來！給我出來！”


    假祭司大喊，一名不知何時隱身在人群之中，身穿鬥蓬的人走了出來，那人拉下了他的鬥篷露出臉來，赫然又是一張黃金麵具。


    祭司！兩名祭司！


    人們吃驚地看著第二名祭司，想起了古怪歌曲的歌詞。


    “把麵具脫下來！讓我們看看誰才是真的！”


    人們起哄著，假祭司感到陣陣驚慌，連忙拒絕。


    “神靈的麵具豈是你們說摘下就摘下！”


    假祭司的話引起了眾人的不滿，但另一名戴著黃金麵具的祭司卻也同時開口。


    “麵具比命還重要的，確實(shí)不能隨便摘下。”


    這話讓人們更加憤怒，紛紛出言指責(zé)雙方都是假的，見這情況，假祭司正想要藉雙方成五五波時清場，再於事後抨擊對方是假貨。


    然而，最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麵具不能摘下，但是生命卻可以做為擔(dān)保，各位遵循神靈意誌的人們啊！用你們的智慧去判斷所謂的真假吧！”


    那祭司說著，一邊將事先藏在寬鬆鬥篷下的油桶點(diǎn)燃，隻見轉(zhuǎn)眼間他在人群之中變成一顆刺眼的火球，讓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也想起了災(zāi)難降臨前祭司們的舉動。


    下一刻，所有人望向了剩下的那名祭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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