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清晨,杜謙與江詩雨走出了倉石城東門,兩人今日要出發去天魔崖。
昨日一群蒙麵人進入倉石城。
杜謙雇傭散布謠言、傳播假消息的一些幫閑,被蒙麵人找上門殺了不少。
知州唐遠清得知有人在倉石城濫殺無辜,大為震怒,等他帶著兵丁趕去,那些人早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杜謙知道消息立即趕迴倉石城,安頓了枉死的幫閑家人,又給了大筆安家費,但心裏還是很內疚。
這些幫閑隻是幫忙散布些謠言,卻落得身死的下場。
當天夜裏,濟既堂被人圍攻。
那些蒙麵人原以為鄭亦芝隻是個普通的郎中。
哪知一個照麵便被鄭亦芝和周通團滅了,連根毛都沒剩下。
得知蒙麵人都被鄭老頭弄死了,杜謙心裏總算有些安慰,現在也算是幫那些枉死的人報仇了。
“師姐,你在城裏直接抱著我飛就是了,為什麼還要走著出城?怪麻煩的。”杜謙看著城門口排隊進城的人群道。
江詩雨義正辭嚴地道:“若是在宗門,我直接帶你飛便是,但身處城中,人多眼雜,到處都是各勢力的探子,咱們此去天魔崖,越少人知道越好。”
“師姐你是怕被人看見主動抱我,不好意思,才這麼說吧?”
“哪,哪有,我們快走吧,無雲道宗賭鬥一事,已經耽誤不少時日了。”
兩人前行一段,官道上已沒什麼人,江詩雨正要抱著杜謙禦空而起,卻見前方拐角處走出一位嬌俏女子。
女子一身淡綠色襦裙,襯得麵容很是白皙,其眉目如畫,嬌顏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女子正是慕小北。
杜謙愣了愣神:“慕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慕小北走得近了,麵上似喜似怨,嘟著粉嫩的小嘴道:“我是在這等你們的。”
“等我們?”
杜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江詩雨聞言眼睛微瞇,冷冰冰地道:“慕小姐是怎麼知道我與師弟會在這出現的?”
慕小北針鋒相對道:“你們的行蹤很難知道嗎?隻要有心探查,自然不難猜到。”
“你調查我們?你究竟有何意圖!”
江詩雨上前一步,危險的氣息如出欄的猛獸,將慕小北環繞其中。
畫師本就不以筋骨為能,況且慕小北隻是複刻師,自然扛不住真君的威壓。
隻見她雙手在胸前緊握,小臉白的毫無血色,整個身子已經微微顫抖,卻依舊勉力硬抗,不願低一下頭。
杜謙見狀輕拍一下江詩雨的肩膀,“師姐,慕小姐應該沒有惡意,還是不要為難她了。”
江詩雨見小師弟維護對方,不由得冷哼一聲,但還是依言撤去了威壓。
周身壓力散去,慕小北立即大口喘氣,過了一會,臉上恢複了血色。
見江詩雨正審視著自己,依舊不服氣地以眼還眼。
“慕小姐,可以告訴我,我們今日出城的消息你是從哪得來的嗎?”
杜謙雖然和聲悅色,但言語間刻意的距離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上次杜謙惹惱了慕小北,自己又與平安王和畫院一拍兩散,他便不願再招惹對方了。
兩人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況且慕小北身為王女,不可能與她人共事一夫。
自己若是再與其不清不楚,那實在太渣了。
雖然他本來就渣,哪怕此世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若不能給人未來,那便不要再招惹人家。
慕小北聽見杜謙語氣中的平淡,不免有些失落。
“你們今日走的事,是昨日表哥與舅舅說話時我偷聽到的。你們去天魔崖,一定會走東城門,我昨天夜裏便偷跑出來,在這裏等你們了。”
杜謙看著麵前的幽怨少女,心裏也不是滋味,下意識想安慰對方,卻又忍住了。
“慕小姐,你在這裏等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我……”
慕小北眼中升起一蒙水霧,抬眼注視杜謙的雙眼,終於鼓起勇氣大聲喊道:
“我想你!我喜歡你!我要跟你一起走!”
原本她是想說些埋怨、愁苦的話。
但一見了杜謙,那些著惱都散光了,隻剩下想念和欣喜。
數日前,惠王來信讓她速速迴去,言稱為其安排了一樁婚事。
對方是袁太尉的小兒子,還是皇妃的侄子,可謂門第顯赫,乃大乾朝數得上的世家,配慕小北綽綽有餘。
慕小北想到要與一個沒見過的人成婚,而且曆來的郡主嫁人後更多是當成一個擺設,是聯姻結盟的象征,是擺在夫家的一件精美物件,便終於做了決定。
左右未來的郡馬都要找小的,還不如便宜杜謙呢。
至少對方有才華、又有趣,自己是還有一點點喜歡他滴。
江詩雨聽見慕小北大膽的表白,不由得警鈴大起。
她倒不甚在乎小師弟找其他女子,誰讓她以前說過此類的話呢。
小師弟數次夜宿集香院她都知道,而且家裏還有個陸小雪對其也傾心已久。
以前因為自己身上壓著欠款,隨時可能身死,她更希望小師弟能多些紅顏知己,以填補自己死後的空缺。
如今再也沒了憂愁,自己又與小師弟互相傾心,兩人成婚是早晚的事,她自然要擔起大婦的責任。
以前有了便有了,還能去把那些女子都殺了?
可這個慕小北不一樣,她是王女,是未來的郡主。
皇家為體麵,別說讓郡主做小,哪怕郡馬想要納妾都是不允許的,都是偷偷養外室。
堂堂歸元宗宗主,隻能做外室?
江詩雨狠狠地瞪了杜謙一眼,讓他趕緊打發了對方。
杜謙感受師姐刀子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得心驚肉跳。
“這個,慕小姐,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杜某人恐怕無福消受啊。”
“為什麼呀?”
慕小北納悶不已,兩人之前在一起很開心的說,直到看見江詩雨盯著杜謙的眼神,才明白過來。
杜謙緊接著長歎一聲:“你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你是王女,而我隻是一介武夫,你未來的郡馬隻能有你一個妻子,而我不可能與師姐分開,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慕小北低著腦袋,如同沒有營養灌溉,蔫了的花朵:
“我已經決定不做王女了,我是偷跑出來的,父王為我安排了一樁婚事,但是我喜歡你,我不想嫁給一個不相識的人,我不想當一個精美的花瓶。
杜謙,你能明白,我為你放棄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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