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不得不死(一更)
孟綾世子這人乖巧,誌向遠大,所以他希望自己結交的朋友也能夠有著鴻鵠之誌。
當然,他並不了解七海,他接受的教育,同七海不一樣。
所以隻一心想自己內(nèi)心所想。
不過七海這個人不喜歡讓朋友難過,哪怕是敷衍對方,也會願意。
“七海兄,做人可要言而有信。你答應我,未來咱們要再上戰(zhàn)場,齊心協(xié)力,保衛(wèi)家園得!”
七海點頭,“好,如果有一天,真沒什麼事兒,我一定跟你這個……齊心協(xié)力,保衛(wèi)家園!”
雲(yún)霽將軍看看孟綾世子,又瞧瞧七海,忍不住笑。
這二人,吵吵鬧鬧得十分可愛。
敵方主將犧牲,底下副將畏懼,軍營裏,人心惶惶。
七海令眾位士兵,言雲(yún)霽將軍夜闖敵營,斬殺敵國主將鬱世恭為口號,讓敵方士兵更是聽了雲(yún)霽的大名,就談虎色變,不敢上陣殺敵。
因著糧草被火燒了,沒過三日,那些人就繳械投降。
軍方的捷報傳到帝都以後,皇帝大喜。
七海和著孟綾世子待了一陣兒,便準備返迴帝都了。
臨走之時,雲(yún)霽將軍跪拜七海,當然,他依舊高亢有力地喚七海為爺爺。
血氣方剛的人,不害臊,言辭懇切!
孟綾世子握著紅纓槍笑著說,“七海兄,難得啊,雲(yún)家最有威望的將軍竟然認你為爺爺!”
“你懂什麼?”
運氣好,付出了多少,就收獲多少迴報!
他啊,同雲(yún)老結拜時,並沒有預料到對方會死得那麼快。唯獨明白地是,雲(yún)老臨死同自己結拜的用意。
說得難聽點兒,是為了雲(yún)家。說得好聽點兒,他是不得已為之。
七海這個人是非分明,若非雲(yún)老真是一個讓人敬畏的長輩,也許他不會同意結拜。
如此努力地保護著當年那封血書,不是因為內(nèi)心的正義,能因為什麼呢?
七海訕訕一笑,轉頭看著孟綾世子,“孟世子,這次迴京,打算做點兒什麼?”
孟綾世子拉著韁繩,迴頭看七海,“七海兄呢?”
“我麼?”七海轉個身,靠在馬背上睡覺,他笑得輕鬆又愜意,“除了大師兄的事兒,我還能做什麼?”
“事到如今,能查出來麼?”孟綾世子都為七海感到糾結,“七海兄,一直以來,都想提醒你。寒沉護衛(wèi)是死在保護風清揚的途中消失得,我在想,這事兒同風清揚是不是有點兒關係,那病秧子啊……”
七海一聽這個稱唿,就氣得火冒三丈,“公子已經(jīng)痊愈得差不多了,孟世子最好不要天天把病秧子掛在嘴上,聽得人心煩!”
這護兄弟的樣子,像個吃人的老虎!
孟綾世子慫了,怕他,“我錯了錯了,不該如此無禮。七海兄,寬恕我唄!”道歉時,他還特意拱手作揖。
七海笑起來,得意得很,“那才對嘛!”
他那一笑,仿若黑夜當空裏,閃爍不停的星星。
希望的指路明燈。
這種感染力極強的笑,天真,放浪,倔強,樂觀。
總之,孟綾世子這樣看待七海,那笑意,功不可沒。
——
貓耳娘死後,安陽王令萬若影親自處理屍骨。
那天,晴朗無雲(yún),碧空如洗。
他將貓耳娘下葬以後,為了不被眾人發(fā)現(xiàn),他離開得很快。
入夜後,輾轉難眠,痛苦不堪。
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房間裏,給自己死去的意中人燒紙。
他在等待,等待七海迴來。
就像在等一個囑咐。
去見聞步知的時候,女兒還挺好奇,笑著問了他來帝都的原因。
萬若影喝了很多酒,唱著成調(diào)的曲兒,卻不解釋。
第二天,照常去醫(yī)館看望女兒。
當他望著自己女兒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七海。
如果安陽王真就查到,七海是鎮(zhèn)國公的孩子,那以後麵臨的處境,不會比自己好到哪兒去。
那七海和女兒之間的婚事,豈不是會因為自己,泡湯了麼?
他焦灼,後悔。
他想了很多法子,最終,將離開帝都的事兒同女兒講了。
聞步知搖搖頭,她很倔強,“我不會離開帝都得?”
“為何?”
“他……”想到七海,她的眼角就堆滿了笑,“要是七海押送糧草迴來,見我不在。會著急得?”
“咱們到時候可以讓人給他留個口信。”萬若影心急如焚。
“為何?”聞步知還是不解父親的用意,“爹,你知道得。師父她老人家發(fā)過話,說七海如果查不出寒沉大師兄的下落,那就不能返迴山莊。七海這個人固執(zhí)又倔強,如果我不辭而別,或者逼迫他和我迴去,那他心裏得多難過。”
纖纖素手攪動著篩子裏的草藥,她又走到了櫃臺前,抓了藥迴來,“爹,你最近火氣旺,一天焦慮得,應該是生病了。哪,這個給你,迴去煎水服用!”
萬若影抓著女兒的手,“步知,聽爹的話,你必須離開帝都。”
“爹,你……你到底怎麼了?”聞步知從未見過,自己那一向閑情逸致的父親,竟然會在今天變得如此慌張。
那目光裏的哀愁,像一陣淒清的冷風,瑟瑟吹過每一處街道。
“步知,若是不離開帝都……你和七海……”
“爹,我和七海怎麼了?”
剛剛竄到喉嚨的話,又生生咽了迴去。
萬若影知道,這件事兒,他不能說。女兒固執(zhí),跟自己一樣?
她對七海,情深義重。如果真要離開帝都,早就離開了,何至於會因為七海,孤身一人來到帝都開醫(yī)館?
不就是想要天天在一起麼?
“爹,到底怎麼了,你說啊!”聞步知著急。
“沒,沒事兒。爹……爹就是不喜歡帝都而已!”萬若影咧嘴笑笑,含著將落未落的眼淚,出了醫(yī)館。
聞步知覺得父親神情恍惚,讓夥計看著醫(yī)館,自己出門看看。
這一跟蹤,竟然發(fā)現(xiàn)父親進了安陽王府。
她又好奇又震驚。
——
走廊裏,風清揚著,他望著萬若影,百般狐疑,“萬前輩,為何迴來了?”
“沒有選擇,不得不迴!”萬若影苦笑,朝著風清揚躬身行禮,“多謝公子……當晚救命之恩!”
“令千金給我看過病!”風清揚知恩圖報地看著他,“她也救過我,現(xiàn)在她父親有難,我救,本就理所當然,隻是……”他不解,自己救了他,為何他又來了安陽王府?
萬若影看著風清揚,忍不住笑了,“公子那日將我送走,未想王爺已經(jīng)準備妥當。我在客棧停留的時候,就被他的人發(fā)現(xiàn)了。”
風清揚聽得難耐,他幾乎蹭地一下了起來,“萬前輩,我父親做了什麼?”
絕望的臉頰上,彌漫著刺骨的怨意,“王爺利用我,殺了一個人?”
“誰?”風清揚把著朱漆欄桿,臉色慘淡。
未曾說出口,安陽王背著手,在閣樓上,強勢地叫了他一聲。
“萬若影?”
隻是名字而已,可萬若影卻當場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後來風清揚再問,也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萬若影去了安陽王的書房。
安陽王看著萬若影,身前是一桌的酒菜。
“我記得初次見你,你無家可歸,還帶著一個病重的孩子。”
萬若影點頭,兩手放在膝蓋上,很卑微,“是,屬下記得,那會兒是王爺幫助我治好了女兒,還……還收留了我。”
“嗯。”安陽王感歎一聲,眼睛瞅著萬若影,“這件事兒,你記得就好。可是……本王身為你的救命恩人,事到如今,你卻要恩將仇報?!”
萬若影一聽,撲通栽倒在地,“王爺,屬下……隻是……隻是……”
安陽王給萬若影倒了一杯酒,輕輕地放在對方的麵前,“若影啊,這麼多年,你在本王麾下做了不少事兒了。本王也從來沒有苛待過你。現(xiàn)如今本王處境艱難,你卻要……”他說著,語氣略顯沉重起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