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去見餘婆
這個宅邸雖然有些偏僻,人煙稀少,但是宅院很大。
到處都是亭臺樓閣,水榭上,柳枝掛在湖麵,池水清澈見底,芙蓉徐徐地冒了花苞,遠遠看去,不可褻玩焉。
餘婆指著天空盤旋的白色信鴿,“那是你娘為你養的?”
“我娘養這麼多信鴿做什麼?”七海鄭重其事地問詢了一句。
餘婆哈哈大笑,那笑聲空曠洪亮,同她臉頰上的那兩條皺紋搭配,更加地和藹可親。
“你娘擔心你以後遇到什麼事兒,譬如和你朋友相隔兩地了,無法溝通時,就可以借助這個寫一封書信。聊表慰藉。”餘婆解釋,打量了七海一眼,跟著奇怪地念叨了一句,“像啊,真像。”
七海睜著大眼珠子問了,“哪裏像了。”
“哪裏都像。”餘婆輕言細語地迴答了一聲。
不過,餘婆還是恰如其分地說了一句,“但是婆婆覺得祖宗這雙眼睛還是最像的。”
“是麼?”七海眼睛裏蒙著淡淡的喜悅,當然,更加精神了。
“婆婆有眼光。”
餘婆一定是一個扔刀片地,轉身就扔了一句話,“不過我家祖宗比你父親要自戀得多。”
七海當場就尷尬了,“婆婆,你說話真是夠幽默得哈。”
餘婆溫和一笑,“哈哈,我家祖宗再怎麼都是婆婆的心頭寶。”她瞇著眼睛,看了看四周,指著閣樓說,“那座亭子是夫人留給祖宗的,裏麵房子很多。夫人自己也住過。”
跟著又伸手一指,“地契什麼的,婆婆都給你留著呢,以後你想跟誰住,就跟誰住。”
手指跟著一伸,滿麵的笑,“這北昀國有好幾座宅邸,都是你娘給你賺得,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看。”
七海看得天昏地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一個富豪。
他母親到底是做什麼的,能夠賺這麼多錢,買這麼多宅子。
“婆婆,跟我說說我母親的事兒吧?”
七海坐在閣樓臺階上,洗耳傾聽。
餘婆笑著,坐到七海的身邊,想了想,說,“夫人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
太廣泛了。
“怎麼個有才華法呢?”七海緊跟著追問了。
餘婆想了想,猶豫不覺地問了,“譬如,你母親能夠做出很多新奇的東西。”
七海腦子裏劃過一絲傷感,他想了想,不覺一笑,“婆婆說得是晾衣架。”
餘婆那眼睛劃過一道精明的光,眼神裏帶著一絲欣喜,應該好久都沒有聽過這樣的消息了,所以略略吃驚。
“小祖宗也懂晾衣架?”
七海跟著顯擺了一聲,“我也會做,而且我應該還會包裝。”
“我懂,包裝的意思就是讓晾衣架變得更好看。”餘婆笑顏如花地說了一嘴,眼神裏有明亮的光。
“婆婆也知道包裝的意思?”七海表示非常震驚。
餘婆訕訕一笑,“當然,夫人跟我解釋不下二十遍,要再記不住的話,那我可就真老了。”
七海聽了哈哈大笑,神情愉悅不已,語氣裏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開懷。
餘婆目光裏不乏笑意,隻可惜語氣裏卻有些心酸,“如果你母親還活著的話,那孩子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七海聽了這話,也不免難過,但是目光裏卻流淌著幾絲不安和無奈。
是啊,他的母親還在,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
會很幸福麼?
不再是七海的他,會是一種怎樣的人生呢?
猶豫了很久,他的目光裏就變得異常冰涼了。
身旁的親人都走了,唯一剩下的親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聞步知。
但是聞步知中了控心術,她每天都在想著讓自己去死。
哪怕是一個心智很好的人也受不住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天天說出這樣的話吧,所以他才會這麼難受。
餘婆說到鎮國公夫人田園詩的死,麵目就有些猙獰了,“小祖宗,如果要是婆婆早就知道你這麼厲害,又是咱們仇人的護衛,那咱們裏應外合,一定能夠給你爹娘報仇血恨。”
七海愣了一下,沒有迴話。
餘婆又道,“這次咱們迴臨水國,隻要抓住風清揚,就不相信風於則他們不著急。”
七海搖頭,很果決地迴答了一個字,“不能。”
“什麼?”餘婆不解,“小祖宗不想讓婆婆殺了他們為你爹娘報仇?”好像提起這件事,餘婆情緒就不受控製,她甚至頗為鬱悶地問了,“那怎麼能行呢,小祖宗,你父母那麼好的人,要不是當年被人迫害,皇帝冤枉,也不至於會慘死啊。”
一想起當年的慘狀,餘婆就忍不住抹眼淚。
七海不忍,伸手安慰餘婆,特別正直地解釋,“婆婆,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會報仇,安陽王殺我師父,殺我山莊兄弟,殺我大師兄。這樁樁人命,他必須還,隻是……”
他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忘卻自己內心的善良,“曾經在安陽王府,風清揚對我不錯,我們是知己,無論以後發生怎樣的事兒,我都不會殺他。”
“為什麼啊,孩子,他身體差。殺他容易。況且有了他做人質,安陽王能不妥協麼?”餘婆語重心長地勸解著,她的希望隻是為了自己的主子報仇,從來沒有想過手段是否毒辣。
七海不同,他和風清揚相處得很好,他了解風清揚是怎樣一個正直的人,他更知道,被自己的好知己傷害會是怎樣的感受?
既然自己已經體會到了,他就不能讓風清揚也去感受這種痛苦?
這絕對不行。
七海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安陽王拿他做人質威脅時,風清揚舉步維艱,最後還是當著眾人的麵,以他自己的方式送他們離開。
盡管過程荒唐,但七海的心裏是感激得。
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婆婆,殺誰都行,風清揚不行。”
餘婆難耐,抓著七海的手腕,“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啊?”
七海起來,很固執,“他是我的兄弟,從我進入帝都開始,很多事兒都是他維護我,保護我。我們之間的仇恨,是上一輩的仇,不能因為他們之間的恩怨就讓無辜的人受傷害。我如此,他何嚐不是如此?”
雖然餘婆覺得七海的話有些牽強,但是秉持著內心的善意,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兒,何嚐不是一種魄力?
眼中的烏雲散去,留下些許讚許。
餘婆看著七海,“也許小祖宗說的話是對的,婆婆終究一介女流,不能做到深明大義!”
七海搖頭,“婆婆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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