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愛他的心
王英統領的話很果決,也很傷人。
聞步知對此隻是搖頭,“我沒想過讓他死!”
她說出這話時,雙眼赤紅如火。
邁著步子,她道了謝,就離開了統領府。
王英跟上她,想留她,可是他似乎沒有理由。
“王統領,多謝你救我迴來!”
離開統領府,她直奔鬧市。
然而刑場卻沒有人,十分蕭索,她抱著腦袋,蹲身痛哭。
卻又吐了血。
鮮血染紅她的衣衫。
身旁有位大娘路過,望著她,“姑娘,你沒事兒吧?”
聞步知轉過身,嘴角,身前,手上,全是血。
大娘看待了,一瞬愕然。
“大娘,幾日前,這兒是否、是否斬了一個人?”
拎著菜籃子的大娘歎了口氣,“這不斬了那位七海大人麼,誒,這麼多年了,咱們的聖上真地是眼裏容不下任何沙子啊。”
得知七海真地被斬首,聞步知又吐了血。
她的樣子迷茫可怖,眼神裏餘留地,隻剩下悲涼。
大娘抓住她的手,突然問了,“姑娘是七海大人什麼人啊?”
聞步知想了想,又想了想。
她迴地是。
“未婚妻!”
縱然她的腦袋裏,隻裝下了刺殺七海的目標。
然而有一種情,沒人控製。
哪怕變得麵目全非,哪怕心裏隻剩下殺了你,卻終究還是抵不過“我愛你”的事實!
聞步知失魂落魄地走開,轉身離開鬧市裏。
耳邊依然有攤販的聲音。
“賣糖炒栗子呢,賣糖炒栗子呢。”
鳳弦公子在那兒,佯裝買糖炒栗子,然而目光卻落在了聞步知的身上。
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他想。
鳳弦公子緊跟她的步伐,發現聞步知迴了醫館。
在醫館裏,她狼狽坐下。
麵容憔悴,目光慘淡,神色悲涼。
唇上一抹慘淡的笑。
撲通。
茶杯蓋墜落在地,碎成幾半。
她拈了一半,興致缺缺地拿起來,準備對著自己的手腕割下去。
一聲琴音。
震掉了她手裏的瓷片。
鳳弦公子看著聞步知,“聞姑娘在做什麼?”
聞步知抬起眼,很狼狽,“他……死了。”
鳳弦公子反問了一句,“聞姑娘之前不是想殺了少爺麼?”
“是啊。”聞步知落寞苦笑,“我原本是殺他來著。可是……為什麼現在他死了,我反而不開心了呢。”說著,嘴角又淌過一絲血漬。
鳳弦公子看得觸目驚心,上前,握住她的脈搏,這才發現,她心脈混亂。
“你怎麼了?”
聞步知傻笑地抬頭,迎著鳳弦公子的臉,“我想,這就是我的報應。譬如七海說得,那……控心術……也會有後遺癥。”
“你是大夫,聞姑娘?”鳳弦公子的意思是,作為大夫,不應該想著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活著做什麼呢?他都死了。活著的時候殺不了他,死了以後又惦記著她。我啊……真是一個笑話。”聞步知說著這些話,眼淚又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倉皇的麵容裏,盡顯落寞。
鳳弦公子看著這樣的聞步知,倒是開心了很多。
畢竟這說明,少爺對聞姑娘的深情,有了迴應。
經過此事兒以後,她應該不會再想著殺人了?
可……
該不該將七海的事兒說出來。
離開前,七海再三叮囑,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此事兒。
特別是聞步知。
鳳弦公子忍住了,坐下跟前,他素手撥琴弦,“聞姑娘,你心不靜?”
聞步知看著他,“你是否知道一些我未被控心術控製的事兒?”
鳳弦公子點頭承認,“少爺曾經同我講過。”
“你可以說給我聽聽麼?”聞步知似在祈求。
“可以。”伴隨著鳳弦公子清麗的琴聲,悠悠轉轉地,讓人內心深覺舒暢。
鳳弦公子說過,七海曾經和她在這個醫館裏,經常說笑喝茶吃糖炒栗子的事兒?
鳳弦公子說到,七海一無聊沒底氣的時候,就會來醫館裏,見自己最喜歡的人。
鳳弦公子還說,七海嘴裏的聞姑娘,聰慧可笑,醫術高明,是他的未婚妻。
鳳弦公子還說,在發現她中控心術要殺了自己時,每一次都想要放棄,但最後都變成了迎合,或者寵溺?
鳳弦公子甚至說到,七海是最怕疼的一個人,但那天閣樓上,他最心愛的姑娘,紮得他心疼。
聞步知越聽越悵然,“控心術真是害人害己!”
“你殺了幾個人。其中一位,對少爺有情。因為你的誤殺,他不得不負責,挑起重擔,承認嚴家女兒嚴青青為妻。但他心裏,卻隻有聞姑娘一個人而已。”
鳳弦公子笑意漲滿了臉,眼眸裏深邃無光。
“不過在他最狼狽的時候,聞姑娘竟然會買十一包糖炒栗子給少爺,他心裏很高興。因為他說……你承認了他。無論被傷害得多麼千瘡百孔,隻要最終情意不變,那一切都不成問題!”
鳳弦公子像一個戀愛大師,保護著聞步知內心深處的那絲真情。
聞步知感激,“多謝公子的安慰。”她凝神,望著鳳弦公子,袖下拳頭握緊。
“誰給我下了控心術?”
“當今聖上!”鳳弦公子迴答。
“為何?”聞步知又問。
“因為陛下要殺了少爺,你是少爺最親近的人,若是控製了你,殺他也就易如反掌。”鳳弦公子說出自己的分析。
“老皇帝還真是想法多多啊!”聞步知氣頹,她看著鳳弦公子,“可惜,我這個棋子無用,他已經死了。”恍然下,抬了抬下巴,“公子可知七海屍骨葬在何處?”
鳳弦公子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迴。
慶幸七海早就料到,會有人問,於是特地將人葬在了京郊山上,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京郊。”鳳弦公子看著聞步知,“聞姑娘,在下可以帶你去!”
“嗯,多謝公子!”
那天豔陽高照的正午,鳳弦公子就帶著聞步知去了京郊。
在那個墓碑下,聞步知給七海燒紙。
她說,“以前我總想著殺你,卻不想最後殺你的不是我,燒紙得倒成了我了?”聞步知抬起袖子,感歎兩句,又莫名難過起來。
鳳弦公子在一邊,他背著古琴,對於這個不知道安葬著誰的骨灰表示無奈。
日頭很毒,跪在墓碑跟前,燒紙的過程中。
聞步知突然看見自己的麵前,著七海。
“你在這兒做什麼?”七海問。
“給你燒紙啊。”聞步知坦坦蕩蕩地迴答。
七海抬頭,看著天空,“太陽好大,天氣很熱。”
聞步知點頭,瞇著眼睛,瞧著日光裏的七海,她迴,“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還在這兒?”七海語氣裏有些瞠怒。
“為什麼?”聞步知納悶地問了。
“太陽這麼大,你會被曬黑得。曬黑的話,嗬嗬,就不好看了?”眼前的七海,在細碎的陽光裏,燦爛。
聞步知望著他,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陽光。
她著急地吼,“七海——”
鳳弦公子嚇了一跳,他從樹上,偏轉腦袋看過去。
頓時就傻眼了。
“聞姑娘?”他來到跟前,不安地問,“你怎麼了?”
“我……我見著七海了。”聞步知有些頹唐,神情恍惚不安,“你說,他……他會不會沒有死,他……還活著?”
“聞姑娘,那隻是你的幻覺?”鳳弦公子為了這件事兒不被拆穿,還是很沉定。
依舊不為對方的悲傷蠱惑。
他迴答得很正經,“他被斬首,所有的人都看見了。”
編謊話有些奇怪,鳳弦公子都覺得七海讓她撒謊,有些為難他了。
聞步知哭訴著起來,“不可能,她一定還活著,一定……一定還活著。”
二人的爭執落在不遠處的黑衣人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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