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當今武林之中可以被視做經典的一戰，可惜沒有人見證。即使結果是兩敗俱傷，對於程昭義來說，也足以躋身當今武林名流。也許他應該請十個八個武林高手來觀戰，這樣明天就會有七八十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可是他沒有，因為兩敗俱傷之前他的心裏實在沒有任何底氣。


    向一位名流發起挑戰，戰而勝之，這好像是林曉航這種人最長做的事情。但是今天，這件事好像反過來了，他變成了一個名流，而程昭義變成了那個逆風翻盤的人。


    林曉航嘴角有一絲鮮血，他自己心裏清楚，他的五髒六腑都被撞傷了。如果再戰，恐怕難免會再受重傷，到時候也許生死難測。


    程昭義還不想殺死林曉航，因為林曉航死不死並沒有他的尊嚴來的重要。他要林曉航一敗塗地，敗在自己的手裏，天下人的麵前。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程昭義摸了一把胸口流出的鮮血道:“血腥的味道，實在是讓人覺得興奮。不過我更想知道，你林曉航的血到底是什麼味道。今日一戰隻是開始，我會再跟你大戰一場，希望你不會畏懼，不會爽約。”


    林曉航道:“我未必一定要答應你的挑戰不可吧！”


    程昭義笑道:“的確，換了任何人都會這樣去選擇，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林曉航，素來無敵，怎麼會畏懼，又怎麼可以失敗呢！作為這天下蕓蕓眾生之一，我也不會允許林曉航會失敗，因為那就不是林曉航了。而我，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你失敗，可以讓你失去輝煌的人。”


    林曉航冷笑道:“輝煌，可能是你一廂情願吧！我從不認為我有什麼輝煌，如果你希望有，那你就拿去吧！”


    程昭義看了看自己胸口氤氳不散的墨氣道:“任你怎麼說也沒有用，句青還在你手裏。原來，這就是句青的秘密，我想很快，句青就是我的了。”


    林曉航知道，這接下來的一場依舊是非打不可了。也許，能夠阻止程昭義的，從來隻有他自己。程昭義自始至終都沒有用墨玉虎和宋彥秋來要挾自己，可是林曉航自己很清楚，程昭義一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程昭義冷笑一聲，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前一陣颶風襲來，緊接著就失去了力量，被甩到了半空。


    程昭義身法快，反應也足夠快。但是他依舊被人一招甩了出去，因為這個人明顯比他還要快。這個人程昭義從來沒見過，可是他已經猜出來他是誰了。


    程昭義穩住身影，落在地麵上道:“你要替林曉航出手嗎？”


    逯伯冷笑道:“他不需要任何人幫他出手，他本來就是個無敵的人。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等自己失去一切的時候走再反悔。隻是，我想殺了你，因為你劫走了我唯一的朋友。”


    程昭義笑道:“你是說墨玉虎麼，一個已經廢了的人，還有什麼用呢！不管怎麼樣，你也應該識時務。”


    逯伯道:“很可惜。我和墨玉虎一樣，都不是什麼識時務的人。像我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已經沒有多少希望了。”


    程昭義驚訝道:“哦，沒有希望，那一定很無趣吧！”


    逯伯搖頭道:“不，因為沒有什麼希望，所以就會抓住唯一的希望，也會更加看重這最後的希望。如果有人想讓我們失去最後的希望，那一定會是最大的敵人，必死無疑。”


    程昭義大笑道:“哈哈，沒想到我在你眼裏居然是如此的重要，居然是毀掉你們唯一希望的人。那我應該倍感榮幸，畢竟你們可都是自命不凡的人。”


    逯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和對方廢話了，隻需要殺了他就可以了。他程昭義看錯了逯伯，他以為逯伯也會像林曉航一樣投鼠忌器，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逯伯眼裏，墨玉虎是可以去死的，哪怕他們倆很多年裏互為知己，可是隻要會傷害林曉航，逯伯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墨玉虎。而他自己，也隨時都可以為了林曉航而犧牲。這就是作為仆人的本分，也是他和墨玉虎的使命。


    逯伯想要動手，可是他要看林曉航的意思，他和墨玉虎不同，沒那麼自以為是，他會聽林曉航的話，也會尊重他的想法。


    逯伯看了看林曉航，林曉航卻向他搖了搖頭。


    逯伯冷笑了一聲，讓開一步道:“你走運了，今天死不了了。”


    程昭義當然看得出來逯伯對林曉航言聽計從，而且也知道他和林曉航的關係。他很嫉妒，林曉航好像什麼都比自己要好，不管是哪方麵，自己都沒辦法和他相比。越是這樣，程昭義的嫉妒心就越重，越不會放過林曉航。


    程昭義


    冷笑了一聲，很快就離去了。


    竇雲月看了一眼林曉航，就算現在林曉航身負重傷，但是好像她還是多餘，還是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等竇雲月和程昭義走遠，林曉航長舒一口氣，重重的跌倒在身邊一堆木頭上麵，然後又爬起來坐直道:“他還真算不上是多可惡，如果不是被我砍了一條手臂，江湖上不過是多了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未必能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可是現在，他全身都長滿了獠牙，擇人而噬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逯伯看著他道:“這到底是誰的錯呢，也許根本就沒有人錯，錯的隻是天意罷了。也許你不愛聽，可是對於你來說，這世間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凡人一生不過百年，在你的人生之中不過是一瞬間罷了。隻要你迴到林家，你會發現現在在意的一切，都不過是笑話而已。”


    林曉航苦笑一聲道:“我真的能帶你們迴去嗎，我總覺得，我早就應該是個被人拋棄的人。迴去又如何，迴去以後，我還是我，還是會被人算計，還是會過這種不知所謂的生活。”


    逯伯道:“迴去之後，就算是林家依舊互相算計，你還可以去雷澤。雷澤廣大，五行之外，在那裏你可以無憂無慮，甚至與天地同壽。”


    林曉航聽得出逯伯話語中的那種羨慕，看來這世間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像逯伯這樣的人，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可是能得到的結果卻未必很好。就像他們忠於林君，卻有可能喪生在這個極度荒蕪的地方。而林曉航一出生就得到了很多，因為他有個好父親，有個好母親。


    林曉航道:“逯伯，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搞鬼，查出來了麼？”


    逯伯搖了搖頭道:“沒查出來，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九仙宮在背後搞鬼。可是我知道，這背後的人一定是敵人，而且是個不願意自己動手的敵人。眼下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也會失去耐心的。可是他們同樣很清楚，如果自己動手，很可能會惹到他們惹不起的人。仙路雖難走，天眼難破，可是如果他們激怒了將軍，那結果一定是灰飛煙滅。”


    林曉航笑道:“你就那麼肯定，你的將軍會希望我迴去，而且會出手相助麼？”


    逯伯臉上顯出一絲自豪道:“將軍是西荒的最強者


    ，武神手下的大將。而且，他還是一個多情的神，風華絕代。不然，他如何能夠得到雷澤公主的青睞。如果你能夠迴去，他一定會欣喜若狂。他怎麼可能不來接你呢，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像你，不出手相助呢！”


    林曉航苦笑了一陣道:“但願吧！”


    逯伯覺得，林曉航可能並沒有相信自己的話。不過他也能夠理解，畢竟林君從來沒有來找過林曉航。雖然此處與世隔絕，但是安璿能來他也能來，他還可以派人來。可是時至今日，從來沒有人來過。來了這裏，無非等上幾年罷了，九仙宮又如何能夠阻攔西荒大將林君呢！所以，不管林曉航是不是要破開兩重世界的阻隔，都不能成為阻隔他們的原因。


    逯伯心裏明白，可是現在他勸不了林曉航。林曉航不是林君，體會不了林君的痛苦，也不了解，林君對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的心思。可能隻有林曉航經曆過林君的痛苦，做了人父，才有可能理解林君的苦衷。


    林曉航受傷頗重，但是恢複的也很快。在能夠活蹦亂跳之後，林曉航又開始準備木排。


    逯伯望著泥海道:“泥海中天的門十分難找，那當年他們是怎麼找到的呢？如果說隻是因為有叛徒帶路的話，那泥海中天豈不是敗在了自己手裏。”


    林曉航手裏捏著一條繩子道:“世上不是有很多人都是敗在自己的手裏麼！”


    逯伯道:“可是泥海中天的人總是要離開的，他們又如何找到那道門呢？奇怪的是，如果泥海中天的人對於泥海中天的門在哪裏一直以來都是三緘其口。”


    林曉航道:“逯伯在這裏，難道也找不到這道門麼，你可也是神仙中人，雖然這世上修行者無數，可是真能比上你和墨玉虎的人，恐怕不多。”


    逯伯笑道:“這世上虛妄的東西太多，懂得看出虛妄就自己裏很費勁了。在我看來，泥海中天之門，或許就在虛妄與真實之間，這樣的門，恐怕還得講一個天時地利。又或者，它會比較講究一個緣法。”


    林曉航點了點頭道:“我想竇雲月旁敲側擊，打聽到了慧塵的事情。慧塵是在中午的時候，駕著車進入泥海，然後消失在了泥海之上。而我，每天正午的時候都會睜大眼睛看著泥海的上空，到現在為止


    ，我還沒有看出任何門道。至於你說的虛妄與真實之間，我實在不懂。”


    逯伯道:“虛妄與真實之間，就是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也許，它真的存在，可是你卻找不到。也許它不存在，隻不過要去泥海中天，就必須讓它變得真實。”


    林曉航點了點頭道:“希望它不是虛妄的，因為我們一無所知，當然沒有辦法讓它變得真實。眼前的泥海，也許自有門道，可是很難窺知天機。”


    逯伯道:“你不比多想，也許隻是時機未到罷了。總之，泥海中天，你一定是要去，而且還能去。”


    林曉航好奇道:“哦，為什麼？”


    逯伯道:“因為普天之下，泥海中天是你唯一不了解的地方。而且，從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泥海中天就和我們扯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如果你不去，你就永遠沒有辦法解開其中的秘密。”


    人的好奇心是最沒有辦法滿足的，因為世間總是充滿了未知的事情。也許逯伯說的對，對於泥海中天的未知對於林曉航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泥海中天的預言和林曉航還是息息相關的，如果林曉航不去弄清楚，不僅會留下遺憾，甚至可能會麵對未知的危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會比一無所知更加可怕。


    丁衡自覺武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從千幻狐和安璿那裏學來的東西，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而且是高深莫測的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林曉航的武功總是進步那麼大，而且從來都是很紮實的功夫，從來沒有求快的邪魔外道。可是他並不認為，自己從此就能夠擁有和林曉航相比的實力，畢竟林曉航成名已久，而且已經擁有了驚世駭俗的武功。


    丁衡在山路上習練輕功，他雙腳離地，虛空中一點，便能夠躍出數丈，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他很喜歡這種感覺，感覺自己像是飛起來一樣。飛起來，給他一種脫離大地，脫離紅塵的感覺，他迷戀這種感覺。


    突然，丁衡看到前麵有一位老人。為了不嚇到他，丁衡想悄悄地越過他去。可是他一瞬間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尋常。因為，他根本就沒辦法越過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走得很悠閑，但是一步之間，就好像能夠跨越一條鴻溝一樣，讓丁衡感覺，他可能比自己還要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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