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彬入老鼠洞,看似沒有任何理由。雖然他是個江湖浪子而且聲名不佳,但是他武功極好,而且沒得罪過什麼大人物。得罪的最大的人物,可能就是林曉航了。而且他進入老鼠洞的時候,還是在林曉航離開老鼠洞之後。他和老鼠洞中的人勾結(jié)在一起,甚至武功因此而大漲。可是至今為止,到底是什麼人傳授他武功,還是一個謎。他的師父死後他曾經(jīng)悲傷,可是老鼠洞中人死了那麼多,也不見他說過一句半句。總之他和老鼠洞的關(guān)係,好像從來沒有人揭開。在海客樓的時候,他的師兄和他一起和一個老鼠洞中人勾結(jié),可是直到仇維死掉,都沒有人知道真相。
今天,注定是一個揭開秘密的時候,因為秦月濃讓海老板去帶柳文彬來泥海中天,就是因為柳文彬是這世上僅剩的一個,能夠揭開秘密的人。
柳文彬笑道:“泥海中天的事情自始至終都是一團亂麻,作為一個叛徒,那人也算是有良心了。可是他畢竟是個叛徒,至今泥海中天還要依靠一個叛徒,真可謂是可笑極了。”
慧塵道:“的確是可笑至極,可是泥海中天的事情也未必隻是泥海中天的事情。我想問一句,那人何在,到底是什麼人?”
柳文彬道:“你問的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迴答,隻是即使我能迴答,我也不會告訴你。因為以泥海中天的力量,還不足以摧毀那人,反而會引來更大的禍事。如今,天眼重聚之日將到,我想有些事情,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話慧塵卻是不信,他侍奉佛祖二十年,依舊無法擺脫天意作弄,泥海中天也未必能。所有向糊塗一些就此放過的事情,到頭來都可能會變成新
的麻煩。慧塵不願意,也不想泥海中天再一次麵對滅頂之災(zāi)。別的他不知道,他卻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能夠像自己一樣操控泥海,操控泥海之門。說來也諷刺,如今,一個叛徒和泥海中天的聖主,居然對泥海中天來說不相上下。也難怪柳文彬一個局外人都會替他們覺得可悲。
天眼重聚,在那個關(guān)於神劍和林曉航的傳說之下,依舊會有人堅定希望,去賭那一場豪賭。所以,泥海中天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麼,會被人多人忽略,甚至是遺忘。可是慧塵不能忽略,也不能忘,因為他是泥海中天的一員,而且是他們馬首是瞻的少主。在他的位置上,這些事他必須想,可與別人無關(guān)。就算是林曉航,也和這件事的關(guān)係不大。他之所以心心念念著泥海中天,這其中恐怕有很多的原因是,慧塵在泥海中天。
秦月濃口中,在泥海之畔待宰的林曉航和逯伯兩個人坐在泥海之畔,望著泥海,很久都沒有說話。
從來到這裏開始,從正常人的生活到萬人矚目,林曉航總體來說過得還算是很平順。他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有墨玉虎,逯伯,還有很多寄希望與自己的迷茫之人。可是現(xiàn)在,很多人因為句青劍已經(jīng)不在林曉航手裏,產(chǎn)生了動搖,而且,墨玉虎這棵能遮擋風(fēng)雨的大樹,也已經(jīng)倒下了。此刻,也許才是林曉航真正最虛弱的時候。
林曉航看了一眼泥海中的波濤,突然笑道:“逯伯,我們一直在想,來到這裏和迴去對自己的利弊,可有想過,來到這裏我們對別人是好事還是壞事,迴去之後,又是好事還是壞事?”
逯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從來都不想這個問題,因為我本
不該在這裏,公子也不應(yīng)該在這裏,所以我們必須要迴去。拿迴屬於自己的一切,至於奪走這一切的人,是福是禍,我不應(yīng)該管。”
林曉航喜歡他的坦率,迴去意味著什麼,大概是可以想象的。
林曉航突然笑了起來,笑了一會道:“也許隻有天眼重聚,我才能見到,我那位恩師。”
逯伯這個哪怕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都堅決不露出自己身份的隱藏者,支撐他是一種心如磐石的堅決。而這樣的人,一般都心硬,無情。可是對於席燁,他卻又一種莫名的尊敬。他敬重席燁的為人之道,敬重他的武道。隻可惜,每個人認為好的人,都有可能會麵臨離別。
逯伯道:“老爺是個英雄,盡管放在大世界裏麵可能隻是個默默無聞的人,可他的英雄氣概卻足以讓人佩服。”
林曉航道:“是啊,他是個英雄,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會過得更灑脫一些。”
逯伯默然不語,麵對泥海,他也很茫然。
山洞裏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宋彥秋聽了墨玉虎的指點,終於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他自問,現(xiàn)在自己恢複武功絕不是難事,是時候離開了。
墨玉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眼睛一亮道:“就這麼走了,出去之後你的武功還是停留在這,你沒有任何辦法幫到林曉航的忙,而且,你自己也很有可能第二次被人抓迴來。你可能知道的還不多,在程昭義的背後,是如何強大的力量。林曉航雖然羽翼已豐,但是沒有強有力的同伴,也很難達到自己的目的。”
宋彥秋道:“目的,開天辟地的目的麼!你們總是認為他迴去了各種各樣的好,可是你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裏呆了二十年,
這裏的一草一木,比你們那個地方要熟悉得多。如果他迴去了,你怎麼你確定,他會過得好,甚至不會迎接更大的困難。”
墨玉虎苦笑道:“會,一定會的。可是他別無選擇,他這一生注定要這樣過,停留在任何地方都會萬劫不複,所以,隻能讓他繼續(xù)走下去。我們受人之命,必定等少爺成人之後送迴去,如果送不迴去,那麼我們就會辜負很多人。”
宋彥秋冷笑道:“以你們的本事,完全可以找一個地方藏起來,等林曉航長大,到時候再帶他離開。可是你們偏偏選擇了這種辦法,還在江湖上惹出來了無數(shù)的風(fēng)波,你們可真算不上是什麼好人了。”
墨玉虎道:“沒錯,我們不是好人,可我們是無上榮耀的林家戰(zhàn)士,使命必須完成。唐雪樓鑄造寶劍,寶劍使我們沒有辦法藏下去,可我們也知道,天下那麼多的地方不去非要來這個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尤其是,當我們來的時候看到那座第一樓。這裏的事情很難解釋,唯一能夠解釋的,可能就是裴嚴了。可是裴嚴從來不肯解釋,我們隻能作罷。我籠絡(luò)了很多人,因為我知道,在這裏神力是無法發(fā)揮的,隻能依靠人力。我希望少爺迴家的路上一片坦途,可現(xiàn)在看來,我失敗了。”
宋彥秋歎道:“你總是有理,也總是不懂得懺悔。像你這樣的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迴頭。但是我告訴你,你之於林曉航,未必就是大有幫助。”
墨玉虎笑道:“不是我墨玉虎托大,我這一生,功過已經(jīng)不足以評價。對林曉航,我算是忠心耿耿,涉足江湖,我也是一方豪強。甚至,整個武林都知道,我墨玉虎是何
等的人物。是褒是貶我自己心裏有數(shù),有沒有幫助猶未可知。可我依然記得自己的使命,所以縱然粉身碎骨,也一定會做完最後一件事。幫林曉航,做最後的一件事。”
宋彥秋好奇道:“哦,你現(xiàn)在看起來動不動都困難,如何能夠幫助林曉航?”
墨玉虎道:“於這世間,你已經(jīng)是頂尖的武者了,而且你還修煉了天女流丹這等神功。可是,在真正的修行麵前,你還隻是個蒙童,你隻是一個剛剛懂得修行,但還不會修行,根基也很淺薄的人。不過,你的機緣不錯,一飛衝天之日,必定會到來。”
宋彥秋冷笑一聲道:“借你吉言吧。”
墨玉虎道:“眼下就有這樣的機會,你可以一步登天,成為整個天下為數(shù)不多的高手。從此,你的起點,就可以超過許許多多的人。”
宋彥秋不明所以道:“哦,是嗎,那我該如何做才行。”
墨玉虎笑道:“你隻需要記住,離開了這裏,你必須去幫林曉航,去做一件我還沒有做到的事情。”
宋彥秋狐疑道:“我與林曉航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guī)退翘旖?jīng)地義的事情。一來這樣的事情用不著你告訴我,二來,我也不喜歡你的行事風(fēng)格,所以不會去做你也完成的事情。我要幫林曉航,但不能去做你未完成的事情。”
就算是漸漸對墨玉虎的感覺好了很多,但是這並不足以讓宋彥秋放棄芥蒂。墨玉虎,他是一個很邪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他做出來的事,墨玉虎覺得自己無法繼承,甚至可能會無法接受。所以,他不能答應(yīng)這件事。不過,宋彥秋還是很狐疑,自己提升修為的事情,和這件事之間,他想不出來能有任何的關(guān)係。
(本章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