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左楠驚恐的事情就是她眼前的窗戶,因為她看到的是,被宋彥秋打得粉碎的窗戶,突然迴來了。而且,它並不是一堆粉末,或者是一堆木屑,而是整個的窗戶,無比的完整。他們剛來的時候看到的窗戶是什麼樣子,現(xiàn)在就是什麼樣子。
宋彥秋看了看這場景,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歎了一口氣道:“天下第一樓,竟然能夠如此神奇。贗品尚且如此,那麼真正的第一樓,該是何等的逆天!”
左楠姍姍的收迴了自己的手道:“好厲害的天下第一樓,可是如果說他是法寶,我實在有些難以相信。就算它是法寶,難道好處就在於打散了還能恢複呢!或者說,它的確有妙用。可是在我看來,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力氣去使喚這件兵器吧!”
宋彥秋看了看她笑道:“如果拿這個做兵器,那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而且我看,這樣的東西做武器,必須得是個頭頂天的巨人才行。‰b不過,你應該見過林曉航的長劍,那是世上最好的劍了,可是用他那把劍,從來不需要力氣。所謂的法寶,也許就是這樣。想一想,神仙總是和凡人不一樣,不然的話,那神仙豈不是太沒用了一些嗎?”
左楠冷笑道:“我聽你開口閉口都是神仙兩個字,看來你宋彥秋,其實也不過是這世間的一個俗人罷了,你也想成為神仙,你也想萬人之上。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大俠,絕對不可能向任何人,任何利益屈服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宋彥秋笑道:“如果我真的無欲無求的話,我一定早就成了神仙,或者是一顆石頭。可惜,我是個人,我有七情欲,而且正式因為我有,所以我要來這裏,要做這件事。假如我是塊石頭,大概就不需要,我去把
你自己的朋友了,因為石頭是沒有朋友的。而且,像石頭一樣的人一定很理智,不會讓一個要殺我的人天天跟著我,而是親手殺了那個人!
左楠承認,如果宋彥秋真的足夠的理智,就算是不會殺了自己,也一定不會讓自己跟著他。因為,自己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他,對他來說是一件很不痛快的事情。
宋彥秋轉眼間又上了一層,看了一圈沒有什麼新奇的,於是又上一層。很快,他來到了第一樓的樓頂。
樓頂殘破不堪,這是林曉航幹的。時至今日,宋彥秋還是不明白,這樓頂?shù)降资鞘颤N打造的,以林曉航那樣的功力加上句青那樣的神劍,居然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將他劈開。
宋彥秋撿起一塊碎片,入手的感覺告訴他,這是一種很光滑的東西,絕對不會是瓦。
宋彥秋是一層一層的上樓的,可惜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也許是他不夠細心,或者是不具備慧眼,看不出這裏的秘密?墒,天下第一樓裏,人來人往很多年,那麼多的英雄好漢,那麼多驚才絕豔的人來過,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解開天下第一樓的秘密呢!
左楠看著宋彥秋,順手也撿起一塊碎片,捏在手裏道:“好像是玉石,隻可惜這不是。這就是真正的瓦,而且是土窯裏麵燒出來那種。我見過無數(shù)的玉,無數(shù)的珍稀寶石,可是沒有一種是這樣的。所以,我肯定,這就是瓦罷了。隻是你想一下,這裏的木頭都能夠碎了再長迴去,為什麼瓦就不能變成妖怪呢!”
宋彥秋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他知道,左楠的確是見識非凡,而且她說的是心裏話,可以相信。隻是,她不會對自己和顏悅色的說話,畢竟他可是她的殺父仇人。
宋彥秋不明白,為什麼斷木可以重續(xù),
可是這瓦片就不能呢!他又想起了林曉航當時在這裏做過的事情,也許,不是林曉航打不開瓦片,而是斷續(xù)的間隙實在是太快了,快的來不及做出任何事情。後來,林曉航能夠打破它,應該是那種斷續(xù)的力量耗盡了,所以他才能夠找迴自己的記憶。如此說來,他今天看到的一切,也都是能夠說的通的。
宋彥秋低下頭去,看了看殘破的屋頂,那仍然和整個第一樓一體的部分,突然一掌拍了下去。
可惜,這一次,他很不幸運。他猜錯了,他這一掌很重,所以他整個人掉了下去。
掉下去之後,宋彥秋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樓頂。本來,掉下去也是無妨的,這裏距離最高層並不高,可是實際情況,恐怕並非如此。
左楠驚訝的走了過去,在他看來,這點麻煩在宋彥秋這裏,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麻煩的,他可以輕鬆的下去,或者是上來,而不是掛在那裏。
左楠往下麵一看,立刻吃了一驚。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第一樓突然就變成了萬丈深淵,裏麵什麼樓層,什麼屍骸都通通的消失了。這實在沒有辦法解釋,簡直比白天見了鬼,還要可怕一些。
宋彥秋現(xiàn)在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對於下麵白茫茫的深淵,他一點也不想去嚐試。因為他知道,下麵或許是無間地獄。他已經(jīng)見過了世間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他已經(jīng)不會覺得這是一件沒可能的事,或者自己看花了眼。
宋彥秋剛想奮力躍起,突然,手一下子鬆開了,然後,他目光十分無奈的望著天空,掉了下去。
左楠有理由這樣做,她也可以自我安慰。畢竟,是宋彥秋殺了她父親。她不管宋彥秋是個什麼人,是不是天下罕見的大俠,是不是仗義英雄。她隻想報仇而已,隻需要報了仇,她
就此生無牽無掛了,就算是去死,她也心安理得。所以,她在宋彥秋握手的地方,劈了一掌。她的武功實在是不高,可是對付這樣殘破的樓頂,她的掌還是很有用的。
宋彥秋掉下去的過程很漫長,因為左楠看著他,漸漸的變成了一個黑點,到最後什麼也看不到。她不知道那到底是通往哪裏,可是她覺得,宋彥秋斷然沒有機會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過了很久,第一樓似乎迴來了,左楠跳了下去,腳踩到的是堅實的木板。左楠從上麵一層一層的走下去,除了陰森恐怖的白骨,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可見,宋彥秋此刻不在天下第一樓裏。如果不在這裏,他隻能是已經(jīng)死了。
走出天下第一樓,左楠的心情十分的輕鬆。從此往後,心無掛礙,她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做任何選擇,甚至是或者還是去死,她可以很隨意的決定。
也許是因為她已經(jīng)痛苦了很久,所以她選擇了去喝酒。酒是很差的酒,菜也並不豐富?墒撬鹊煤芏,就仿佛,她喝得是她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酒。
突然,一群魑魅魍魎一樣的人圍住了她。她見過這些人,一路上來找宋彥秋麻煩的人實在是不少,宋彥秋沒有全部殺掉,一路上照麵過的人實在是不少。在左楠的眼裏,他們是魑魅魍魎,因為她已經(jīng)喝了不少的酒,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了。
“這就是左天奇的女兒,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左大小姐麼?實在是稀罕得很,一個能跟自己殺父仇人的女人,該是有多麼的水性楊花!”
一句句汙言穢語傳進了左楠的耳朵裏,可是她並沒有在乎。因為事實勝於雄辯,她已經(jīng)殺了宋彥秋。即使這世上可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相信,那也無妨。
突
然,幾個色迷心竅的人在酒壯膽之後,打上了左楠的主意。
左楠渾然未覺,知道有人摸上了自己的臉。
左楠突然拔劍,一劍從這人的胸膛裏麵塞了進去,然後道:“狗東西,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居然敢打我的主意!
一群人本來也隻有少數(shù)人有不安的想法,可是當左楠殺了人的時候,他們突然變得同仇敵愾起來。左楠大概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意思,她冷笑,這世上的人,原來都是這般醜惡的嘴臉。
於是,左楠又想起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左天奇從來不會做這種事情,因為他很尊重女人,也很懂得愛一個女人。林曉航從來不做這樣的事情,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對女人很溫柔,也很懂女人的男人。宋彥秋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正人君子。宋彥秋的師父因女人而死,他這一生對女人都是敬而遠之的。
現(xiàn)在想起來,宋彥秋實在是一個很讓人懷念的人。他不是左天奇,他不會因為偏執(zhí)去做錯事,因為欲望去變得陰狠。而且,他一定是一個能夠和一個女人白頭偕老的男人,因為他不可能去沾花惹草,他心裏始終記得,女人是會害人的。他也和林曉航不一樣,林曉航是很危險的男人,即使是他很溫柔,到那也是傷人的溫柔,他的溫柔,曾經(jīng)傷害了左楠,也傷害了別的女人。
隻可惜,左楠殺了宋彥秋,從此這世上不會再有宋彥秋了。他這個人,不管能不能給左楠一生的依靠,他都已經(jīng)不在了。
一時的痛快已經(jīng)結束了,左楠開始想自己了。殺了宋彥秋,她對得起自己的父親,也對得起作為女兒的本分,可是,她可能對不起她自己。因為這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另外一個像宋彥秋那樣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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