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戰(zhàn)事越來越吃緊，林曉航不知道遠在西荒的林君和薑虞現在如何。作為人子，他本應該陪在他們身邊的，最好能夠與他們一起交戰(zhàn)。但是他又不得不避開戰(zhàn)事，不僅是因為他和無垢的約定，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將汙垢的所有眼光都吸引到西荒的戰(zhàn)場上。如果他出現在西荒，無垢一定會放下所有的事情來全力對付他，到那個時候恐怕汙垢將會無所不用其極，這場戰(zhàn)爭的災難也會提前降臨。


    林曉航又去拜訪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林家的老祖。林曉航認為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很可能波及到林家，甚至動搖林家的根本。所以，這件事還是要和自家的老祖說一說的。


    林家老祖林超群幾乎從來不會見什麼人，就算是林家自己人，他也不想見。林曉航認為，到了他這種境界，很可能麵臨一種困境，進一步可以成為天界數一數二的人物，而如果停滯不前，很可能這一生就不會再有進步，永遠的處於這樣的境界，總有一天會漸漸地被忘記，或者是變得無足輕重。


    林家老祖見到林曉航的時候不是坐著，而是著林曉航以為他一直在坐禪，但是現在看來卻不盡然。


    林超群看了一眼林曉航道：“天下人以父母為親，尊長輩，就算是我們也難以免俗，所以盡管以前向你行禮無數次，但是現在就不了。”


    林曉航笑道：“老祖說笑了，我是林曉航又不是武神，如何讓能夠當得起您的大禮，所以自然是我向您行禮才對。”


    林超群接受了林曉航的行禮，突然歎息道：“寵辱不驚，這本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有這樣的後輩我實在是應該高興。可是，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大概是我活得太久，懷念的事情太多，所以難免以老眼光看人，就有些無趣了。”


    林曉航道：“老祖說的話在


    下卻並不這樣認為，盡管滄海桑田之中有很多事情都會發(fā)生變化，但是歸其根本卻也未必都已經沒有道理。”


    林超群道：“好，那我就倚老賣老的跟你說幾句，你若覺得有道理就好，你若覺得沒道理，那也就當作耳旁風就是了。”


    林曉航道：“後世子孫林曉航洗耳恭聽。”


    林超群道：“換了天底下任何一個人說你同樣的話都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作為長輩實在應該高興。但是因為是你，所以我不僅高興不起來，而且有些擔憂。”


    林曉航道：“老祖的意思是怕我失去銳氣，漸漸的變得泯然眾生，反而辜負了前生麼？”


    林超群搖頭道：“非也，你的銳氣並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二削減。你對自家人恭敬，那和你的銳氣本就無關，那說明你懂禮貌，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我所擔憂的是，你如果總是把自己和你的前生武神分的清清楚楚，甚至不願意接受自己在他的陰影下度過。當然，這對你也許是一件好事，可是對三界來說卻是糟糕透了。三界的氣運和你息息相關，但是這必須保證你就是下一個武神。武神，對於三界來說不僅是最強的人或者是一個稱號，他還是一種信念。曾經戰(zhàn)無不勝的戰(zhàn)士，在武神這個主心骨沒有之後變得消沉了很多。你的父親前不久告訴我，他的軍隊士氣在降，人心也在散。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可能在麵對魔族廝殺的時候就會退縮，甚至是分崩離析。我並沒有貶低你父親的意思，而他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子孫之一，而且是林家的柱石。但是，他無法成為他們的信念，他頂了天也就隻有統(tǒng)領他們的本事。”


    林曉航從沒想過幾乎不麵世的林家老祖居然時時刻刻在關心著林家的子孫，甚至是西荒的戰(zhàn)事。而自己，顯然是最遊離


    於事外的那個人。也許武神還一息尚存，他會為自己當年的決定後悔。


    林曉航道：“是我不肖，辜負了很多人。”


    林超群道：“我本來是要去求見天帝的，但是我聽說你去了所以我就沒有去。聽說你接受了天帝的任命，也答應了出征天外天。這件事本也不是壞事，但是我怕的是你會忘了和天帝去爭，甚至忘了自己身上擔負著什麼。為了一個北極皇者，你大可不必如此，就算是要護著他你也不用委曲求全，隻需要告訴天帝就是了，不管天帝如何反應，他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對北極皇者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結果你做的太複雜了。”


    林曉航道：“請老祖賜教，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林超群道：“說出去的話當然要算數，你也不用著急和任何人翻臉，隻需要告訴他們你還是想武神一樣，誰都不能惹，誰也不能碰就是了。你可別忘了你丟了武神的武庫，那不僅是天下人最向往的東西，更是武神身份的象征。你是武神轉世，那麼武神的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不需要任何人賜予你。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林曉航道：“隻恨沒有早一點來見老祖。”


    林超群笑道：“如果你沒有經曆一些不順，你豈能覺得我說的這些話有道理。你本來就不用擔心你到底是誰的，隻不過你是在接替武神，做本來應該是他做的事情。隻要你能夠做好，他們覺得你不比武神差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將你和武神比較，甚至忘了你不是以前的那個武神。到了那個時候，你是林曉航還是武神恐怕並沒有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做到了，你會自己覺得自己不比武神差，哪還會有什麼難以接受。”


    林曉航歎道：“受教了，看來我真的是一個糊塗的


    人，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人。”


    林超群帶著林曉航去了林家的祠堂，讓林曉航看了林家曆代戰(zhàn)死的人，這些人都是林家的先祖。林家的強者，不是戰(zhàn)死沙場就是去了第一樓，對於他們，似乎那是一種責任。林曉航覺得自己很可能缺少的就是那種責任，有了那種責任就會有信念，而信念無疑是取勝的最佳利器。


    林超群和林曉航離開祠堂的時候又道：“當年你之所以被人害，絕不是因為你是武神那把劍主動找到你之前，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到你是武神轉世的。外界多有猜測，但是沒有一個是能說通的。其實，之所以你被排擠，是因為有人不想讓你父親在林家一支獨大。你目前是雷澤的公主，你父親又在天界是個風雲人物，隻要你在林家，你就是第二個林君，甚至會超過林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林君沒有兒子，這樣他們就會在林君去第一樓之後獲得機會成為林家的主事人。這種想法，簡直是想讓我早點去死。不肖子孫，我已經讓他們全部去西荒了，如果能夠建功立業(yè)，那還是能夠原諒的。”


    林曉航道：“不管怎麼說，始終是一家人，何必呢！”


    林超群道：“那我就再送你一句話，總共四個字，賞罰分明。”


    林曉航一愣神，林超群已經走進禪房中去了。


    林曉航知道，林超群之所以將賞罰分明這四個字放到最後說是別有用意的，因為這也許是最難的事情。畢竟，他比武神多了很多東西，他有家人，還有情人，想要真的做到賞罰分明是很難的。而對於武神來說，他的賞罰，包括天地間的所有天神統(tǒng)治下的一切生靈。


    林家的事情，總歸對於林曉航來說是不一樣的，林曉航不知道，這一句話四個字，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林曉航沒有再打擾林


    超群，轉身準備離開，剛剛走了不久，林曉航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旁邊的禪房良久，還是走了過去並且推開了門。禪房裏，已經在林曉航的眼睛裏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現在已經雙鬢斑白的宋彥秋正在裏麵打坐，此刻卻露著一張久違的笑臉，看著林曉航。


    林曉航已經來不及細數自己的生命裏消失了多少人了，不管是宋彥秋還是文不名，抑或是楊其波，都在林曉航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可唯獨沒有真正的見到過。上一次聽說宋彥秋的消息，還是在丁衡的口中，這一晃之間，又是不知道多少年了。


    宋彥秋的笑，大概是強裝出來的，因為他這輩子很多時候都是在極不容易中度過的，他想念當年的兄弟，但是能不能見，卻是全憑運氣。


    宋彥秋拿出一個微型的第一樓道：“這樣東西果然跟你家裏的很像，盡管有可能它並不重要，甚至隻是一個贗品，但是我還是要送迴來給你的。這是武神留給你的，也許對你還有些用處。”


    林曉航難以想象宋彥秋怎麼來到的林家，他的修為並不怎麼樣，這一路，恐怕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辛苦了。可是對於他來說，兄弟不見就不能放棄，也不能死心。”


    林曉航沒有流淚，也沒有大笑，而是鄭重其事道：“這個是和第一樓一樣重要的法寶，第一樓能夠鎮(zhèn)壓魔族，這個能夠鎮(zhèn)壓神人。因為它取材自凡間，而能夠鎮(zhèn)壓一個神仙的，必定是處處皆凡塵，無一脫俗。隻要神仙進入其中，便如進入泥沼之中，百般掙紮卻隻能越陷越深。”


    林曉航倒不是胡說，這法寶的確有此用處，也的確是武神留下克製神仙的重寶。但是，林曉航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用到它，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和第一樓一樣，都是最牢固的監(jiān)獄，卻從來不是最強的武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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