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蒼龍驚恐的眼神,林曉航道:“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來殺你。你看,我至少沒有拎著你的腦袋再跟你講道理,隻是我怕你坐著聽始終是有點聽不明白呀!”
蒼龍道:“林曉航,武神的傳承,果然是沒有對手。可是你今日如此強橫,難免觸怒天帝,就算是我拿你沒有任何辦法,天帝你也動不了他。”
林曉航笑道:“這個我並不懼怕,一個人如果懼怕,那一定會輸。”
蒼龍發出一聲歎息,變迴了本體,看著林曉航道:“我從此絕不會再做任何與你為敵的事情,往後,你也不要抓住這件事不放。”
林曉航笑道:“既然如此,那果真是好極了。”
說完之後林曉航突然消失,從地麵上重新出現,牽著丁小安的手,向龍穀之外而去。龍祖看了看身後的大山和萬千的龍族,最後跟在林曉航身後,離開了自己的龍子龍孫。
龍祖,曾經在三界大戰之時號稱武神麾下第一將,實力之強遠在無數天界諸神之上。他重歸林曉航麾下,似乎預示著,大爭之世重新到來,流血便不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林曉航迴到丁衡家裏,丁衡還沒有醒過來。於是林曉航向丁小安道:“人之一生,最忌畏懼,你父親是個很好的人,也並不是一個容易怕的人。可是現在他怕了,他已經覺得自己有家有室所以就怕了。這大概就是紅塵使人軟弱,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軟弱。你父親畏懼,以後,你就會學會不畏懼。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你一個道理,那就是我明明可以幫忙但是我卻並沒有好人做到底。我告訴你,你依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你自己來得踏實。如果有一天你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枉你的父親用心良苦。”
一個用心良苦的人原本是很值得同情的,但是林曉航似乎對自己這位老朋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優待。
離去之際,林曉航解開了丁衡身上的封印,向丁小安道:“等你父親醒來,請告訴我,我很多年都不會迴來了,也許就此錯過千萬年。但請記住,做朋友的並未負他,隻是往後,朋友就沒了。”
走出一程,龍祖道:“就算你歸了武神位,朋友還是你的朋友,武神以前就有朋友,你大可不必將自己的朋友拒之門外。悠長的歲月是最難熬的,沒有朋友,你會很難熬的。”
林曉航道:“不是我非
要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他有我這樣的一個朋友並不是什麼好事。你以為我肯定會去找天帝讓他們一家人團聚,其實我並不會這麼做,因為就算他們一家能夠團聚,恐怕以後也很難過得好。想讓安璿背叛天帝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想讓我的朋友背叛我,同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自然不會為了他們一家和天帝和解,而天帝卻會因為我極力的拆散他們,甚至讓他痛苦不堪。”
龍祖看了看他道:“你和武神很像,隻要是認為對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而且還不會把做過的事情當場說明。”
林曉航好奇道:“龍祖,我不過是聽說過你幾次,並不了解你,你卻願意跟我走,難道武神對於你來說,比你的龍子龍孫還要重要麼?”
龍祖冷笑道:“一起殺了無數年,這種事情你是不會懂的。我聽說,最近無垢發了狠,誓死要守住西荒,所以派了好幾個魔族的大魔出場,你有沒有興趣去一一殺掉。”
林曉航道:“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很清楚的,上一次和無垢在天外天拚命,結果我自己拚得吐血了也沒傷到人家的一根汗毛。魔族和天界能打這麼多年,那些魔將的實力個個飛凡,我若是偷偷的殺上一個兩個的也還沒什麼大事,可要是惹怒了無垢,那豈不是讓無垢發瘋麼!”
龍祖道:“你和無垢怎麼打我是不知道,但是你敢和蒼龍動手那已經是十分大膽了。我生怕你法力不濟事,到時候我明知道你不行,卻還要看在當年武神的麵子上假惺惺的把你救下來呢!”
林曉航笑道:“可是,人有時候不賭的話就不會贏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戰的危險麼,可是我勢必要賭,如果不賭,就會輸。”
龍祖道:“你了不起,我從來沒見過武神說賭字。他從來不賭,因為他從來不會敗,也從來沒有人可以讓他敗。”
林曉航看了看龍祖道:“我以前很敬畏龍的,我以為龍是很威嚴的,很神聖的。其中有一點很重要,就是我以為他們都和廟裏的差不多,不會說這麼多話,更不想是個話癆。”
龍祖笑道:“可是,武神他本來就是個話癆。如若不然,你以為他是如何度過那無盡的歲月的。”
林曉航苦笑一聲,看來寂寞的人都很容易成為話癆,一旦少有人陪伴,就會抓住一切可以說話的機會說一個夠。這世上
,可能壓根就不存在高高在上,孤絕不俗的人。
林曉航帶著龍祖迴到了武神宮,到了武神宮見了丹芝之後,龍祖默然不語,總是看著丹芝的身影出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來,龍祖對武神宮的感情很深,對丹芝也是。對於這位朋友的現狀,他也感到可惜。
林曉航一迴來就去看自己的兒子和北極皇者,他沒想到的是,北極皇者居然在和林俠一字一句的解釋著天界的典籍。這是林曉航夢寐以求卻沒有做到的事情,但是北極皇者卻做到了,可見,這世上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是真的沒錯了。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就算是平凡普通一些,也不要卷入到太多的是非中去。也許有一天,林曉航還可以享受兒女膝下承歡的日子。他知道這很難,可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這樣的希望。
世間的很多事情總是會變化的,就像到了武神宮一直無所適從的唐絮,一點也不像當年那位俠女了。以前,她能幫林曉航很多忙,甚至能夠做到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於是漸漸的,在這座武神宮之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是個什麼角色了。
林曉航深知自己無力改變所有的事情,但是他不肯放棄自己的妻子的。
林曉航走近唐絮身邊,看了看她捏在手裏的長劍道:“還記得,當年的女俠雪修羅麼?”
唐絮轉過身來道:“天界,可沒有什麼女俠。”
林曉航笑道:“女俠就是女俠,一天是女俠,終生都是女俠。”
唐絮歎道:“可我現在,連最小的事,也幫不上忙。”
林曉航道:“人總是要換一個活法的,不是我以為你沒有能力去做一個女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不開心,又為什麼,你會覺得你什麼忙都幫不了我。”
唐絮一愣道:“因為我沒有那個本事。”
林曉航道:“我們會有無窮無盡的時間,這些時間大部分都用來荒廢。就算是你來了武神宮,我們好像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過得高興一些。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過過那種,很簡單的生活。用心去做好一餐飯,去養好一株花草,這都是很好的事情,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做過。其實,人還可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看那北極皇者,他這輩子無所事事,不是照樣過得很好麼。據我所知,消遣的東西,北極
皇者會的實在是太多。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下不好一盤棋,音律近乎一竅不通。”
唐絮笑道:“也許,我的餘生,也隻能做好這些了。”
林曉航搖頭道:“你的餘生很長,你根本就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就像我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麼會有人死不了,背後到底有何秘密,也不知道為何,武神非要轉世一樣,一切都是未知的。”
唐絮道:“可是在你這些疑問當中,我什麼都幫不了你。”
林曉航道:“你至少可以讓我過得好,過得快樂。我這一生的追求,莫過於安樂,你必須幫我,守住我餘生能夠安樂的希望。”
唐絮固然知道這可能隻是林曉航在安慰自己,可是除此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為林曉航做些什麼。她說不動自己的父親,也殺不了林曉航的敵人,甚至不能陪他去麵對任何敵人,隻能遠遠的望著林曉航一個人去麵對一切。可是這對於曾經一位女俠來說,落差實在是很大。
林曉航果真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他自己和天帝撕破了臉皮,也知道西荒打得不可開交,但是他就是不動手,也不去看一看。
武神宮裏,轉眼已經是千年過去了。某一天,武神宮外突然有人大喊林曉航的名字,這才驚破了武神宮上千年的寧靜。
龍祖從武神宮中破門而出,望著來人道:“你是誰,竟敢直唿武神之名,你就不怕形神俱滅麼?”
那人是個器宇軒昂的少年,看著龍祖道:“你是龍祖,我認得你,當年我在龍穀見過你。”
龍祖一愣道:“就算你見過我,也不代表你可以直唿武神的大名。”
那人道:“林曉航就是林曉航,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武神。林曉航是一個從凡間長大的人,不是天荒走出來的那個無情的武神。”
龍祖有些惱怒,卻見這人從身上拿出一個配飾,上麵掛著的,是一個法力凝聚的的東西,那種氣息龍祖很熟悉,那是林曉航的氣息。
龍祖正在好奇的時候,林曉航已經來了,看著這少年道:“你果真來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那少年就是當年的丁小安,現在看來,他的確修煉的不錯,算是一個強者,一千年前林曉航說過的話,沒有白說。
丁小安道:“林伯伯,我之所以直唿你的名字,是因為我對你充滿了失望。我父親終其一生都沒有來
找你,不管他多麼艱難,而你卻不聞不問,全然不管他。剛才的一聲伯伯,就是報答你當年的恩情,如今我要說的是,我要跟你恩斷義絕。”
林曉航笑道:“你沒有理由和我恩斷義絕,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丁小安道:“因為,我父親,他不見了。我知道他會離開這世間,可是我竟然在三界之中找不到他的蹤影。一個人總是會有前世今生的,如果沒有,那就等於形神俱滅。”
林曉航大笑道:“如此說來,那真是好極了。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痛苦之中,我想,他應該很快就能夠解脫。”
丁小安指著林曉航道:“世人稱你武神,我父一生視你為摯友,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便是一個魔頭,大概也不會像你這樣,對自己朋友的死,還能夠笑得出來。”
林曉航道:“你確定,你已經找過了三界的任何地方麼?也許,有一個地方你去不了,可偏偏那個地方,就是你父親所在的地方。”
丁小安一愣,想了很久道:“鬼域。”
龍祖道:“你小子說話客氣點,那不是鬼域,那個輪迴道。世間一切的生靈最終都會去那裏,那裏的輪迴道主,是三界之中頂尖的強者。一念萬物生,一念天帝哀。怕是這世間有無數人人想要瞻仰他的風采,卻沒有機會。”
丁小安咬牙道:“你要是喜歡,我早晚送你去那。讓你好好的瞻仰一下,下輩子投胎,不要生的這麼讓人討厭。”
龍祖大怒,睜眼給他一個教訓時,林曉航道:“丁小安,你當真不知道,你父親和輪迴道主的關係麼?”
丁小安搖頭道:“當然不知道,我父親和那種人,會有什麼關係?”
林曉航笑道:“你的父親和輪迴道主是朋友,這件事其實有很多人都知道的。輪迴道主其實是這世上最慈悲的人,也許並不是最好的人吧!可是,他並不是一個不認朋友的人。他就算是把你父親永遠的就在輪迴道作伴,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就在輪迴道,未必就是孤魂野鬼,如果你父親願意的話,輪迴道是個再好不過的地方。因為,連魔族去了那裏,都得聽輪迴道主的。所以,你父親一定會過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丁小安搖頭道:“你說的話,我不信。”
林曉航道:“好,那你就跟我去一趟,看一看你的父親,也看一看我的老朋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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