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俠能夠想象一個人以身化萬千,這個世上並不是沒有這樣的法術。可是他分明看得很真切,這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聖君像是著了魔一樣,看著對方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星帝聖君笑道:“不錯,你是我的一部分,你我本來是不可分割的。隻有你和我是一個人,那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這也許聽起來很滑稽,但是聖君並不這麼認為。而且,他好像認定了,自己和星帝聖君是同一個人。
聖君是個囂張跋扈的人,很難想象他會變成這幅溫順的樣子。
星帝聖君笑道:“你我本是一體,也隻有是一體,才能夠無敵於天下。這一點,你會懂的吧?”
聖君麵色呆滯的點了點頭。
星帝聖君依舊一副和煦的微笑道:“那現在,你就獻出你的一切吧,包括你的靈魂,你的力量。”
聖君麻木的點頭,突然醒悟了過來,又搖頭道:“不行,這樣我會死的。”
星帝聖君伸出手去向聖君一勾手,聖君立刻跟著他的動作,慢慢的走向他。
聖君的麵色很猙獰,他在和自己的靈魂裏那種與生俱來的順從做掙紮。他的痛苦,在於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從靈魂裏順從一個人。
這幾乎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了,因為對於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行為失去控製更可怕了。
林俠看了一眼慧塵,他希望慧塵能夠出手阻止。就算是聖君對他很不好,可是讓他看這樣的事情發生,實在是不好受。
就算慧塵是個慈悲的人,他的心也遠比林俠要硬。他經曆過的事情比林俠的一生還要精彩無數倍,他經曆過殘忍的事情也遠比林俠要多。
慧塵看了一眼林俠道:“聖君對你百般淩辱,他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你應該是最高興的人才是吧?”
林俠吐了一口濁氣
道:“我在想,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殘忍,如果能夠阻止,也算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
慧塵道:“我若能阻止,又豈會不去阻止。”
林俠道:“不阻止和阻止不了,是兩件不一樣的事情。”
慧塵笑道:“你這是在懷疑我,埋怨我,既然這樣,我是得阻止一下了。可是能否成功,那就不是我能夠保證的了。”
說完,慧塵上前一步,一縷神力束縛住星帝聖君的手道:“星帝聖君,你是否有些或許殘忍。”
星帝聖君冷笑道:“這隻說明你們怕了,說什麼殘忍,比這個殘忍十倍的事情,你恐怕見的也不少了。”
慧塵道:“見不見是我的事,見了你作孽,總還是忍不住要阻止一下的。”
星帝聖君笑道:“我已經說過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所以我不會死,他就不會死,如何能夠算是我殺了他。”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算是天底下最擅長辯論的人,恐怕也很難真正的說清楚這件事情。
慧塵道:“入眼所見,你是你,他是他,如何能夠是同一個人呢?”
星帝聖君道:“你能掌人生死之事,定然也該知道其中的事情,你又何必多費口舌?”
的確,慧塵是天底下最有可能解釋清楚這件事的人,畢竟輪迴之道以他為主。
慧塵搖頭道:“三言兩語,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星帝聖君有些狐疑,慧塵哪怕是說三天三夜的廢話也不願意動手解決的人,今日怎麼如此幹脆。
星帝聖君無比好奇,突然抬手化了一座巨大的山峰,向慧塵頭頂壓了下來。慧塵當即還擊,二人你來我往,正堪匹敵。大了幾十個迴合,林俠發現聖君已經四絕身亡了。
林俠終於相信了慧塵的話,星帝聖君想殺聖君,是一件無比簡單的事情。
星帝聖君漸
漸地越來越強,但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輪迴道主,他也不是個輕易就能夠戰勝的人。三界中曾經有傳言,在漫天神仙當中,慧塵的法力僅次於武神、天帝。
林俠並沒有為慧塵的法力吃驚,他吃驚的是星帝聖君。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懼怕與武神或者無垢中的任何一個一戰,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慧塵之下了。像這樣的強者,要進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在他卻好像一件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
慧塵雙手合十,突然開始誦經,看著地上的聖君。
林俠不解其義,定睛一看,地上的聖君,整個身體化作一團光影,被星帝聖君吸收。
林俠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連他的屍體都不放過。”
星帝聖君道:“已經說過不止一遍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也是他的。”
慧塵誦經完畢,拍了拍林俠的肩膀道:“如今天外天已經沒有幾個魔人了,你可以離開這裏,去找你父親。”
林俠看一眼慧塵道:“你不走嗎?”
慧塵道:“此獠於三界乃是極大禍患,我必勸服他。”
林俠道:“一個人如果真的罪大惡極,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贖罪,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停止繼續作惡。”
慧塵笑道:“總得要試一試的,這是你說的。”
林俠無語,人的執著都是如此,自己會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慧塵一樣會堅持。
星帝聖君看了一眼慧塵道:“走吧,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了,可是我們的賭局,還沒有結束。”
慧塵和星帝聖君離開了,林俠看著他們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樣的賭局。但是善與惡,安寧與野心的賭局,永遠都不會結束。
在西荒的邊界,林曉航卻收到了天帝的傳書。
林曉航看著傳書
,再看看來人道:“天帝在這個時候還來書信,叫我離開這裏,難道西荒對於他,真的就一點也不在乎麼?”
那信使也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向林曉航道:“天帝說了,武神盡管放心西荒的事情。所以,天帝一定早有準備了。”
林曉航道:“天帝的精銳之師,到底在什麼地方?”
那信使搖頭道:“下臣不知,但是天帝也絕不可能拱手將西荒讓給流帝。”
林曉航冷笑道:“讓給魔族可以,就是不能讓給流帝,這倒是天帝的做法。你先行離開,迴稟天帝,我會前往寂靜林。如他還想見我,請也到寂靜林吧!”
打發了信使,林曉航便去向眾人說明。等他說完之後,千幻狐冷笑道:“我倒是沒想到,天帝會請你去寂靜林。這昔年也是爭過的東西,如今倒是互相推讓了。”
林曉航看了看她道:“我一個人離開,能夠換來天帝的增援,那也是十分值得的。流帝和無垢也許轉瞬即至,可也許他們還不至於很快就殺過來。”
千幻狐道:“倒是你要小心啊,人有時候很容易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來,到時候舍不得迴來,誤上幾日,我看這也就不用打了。”
北極皇者笑道:“從此處到寂靜林,以武神的法力,其實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到時候就算是魔族殺過來,武神還不是轉瞬即至麼!”
千幻狐道:“那倒是,隻是有時候動情的時候,認識最容易忘乎所以的。”
北極皇者有些無奈道:“這,不會吧!”說完,他將目光投向了林曉航。
千幻狐大聲道:“會,一定會的。”
北極皇者發現可能是自己多嘴了,於是靈機一動道:“那,不如你們同去,如何?”
林曉航也看著千幻狐道:“你要是實在信不過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周圍好幾雙
眼睛盯著千幻狐,千幻狐不由得有些尷尬,於是搖頭道:“我就是不去,難道一個三界堂堂的武神,會連自己都把握住麼?”
女人的麵孔果然是反複無常,聽她說不去,林曉航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林曉航離開天荒,直奔寂靜林。
到了寂靜林,林曉航先是在周圍看了看,也看了看大陣。
在寂靜林中,丁小安已經度過了不少的日夜。雖然他很快樂,但是終究沒有放下西荒。也許,西荒有他沒他的區別啊並不大,但是他總是心裏過不去。
這日,丁小安和火雀正在林子裏找吃的東西。寂靜林裏的東西很少,月神從來不圖口腹之欲。但是丁小安最近無所事事,總是想做一些特別的事情。
找了一堆野菜,丁小安正準備往迴走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人道:“怎麼竟然開始圖了口腹之欲,你這修行雖不說是倒退,可也沒什麼進步啊!”
丁小安一愣,迴頭道:“伯父。”
林曉航笑道:“圖口腹之欲其實沒什麼大不了,隻是你最近,的確是疏於修行了。”
丁小安慚愧的低下了頭道:“小侄錯了。”
林曉航搖頭道:“你並沒有錯,一個人屬於修行,並不一定會變弱。因為,有些時候修行不隻是參禪打坐,增長法力。”
丁小安點了點頭道:“伯父,西荒戰事吃驚,你怎麼來了?”
林曉航道:“受邀而來,恐怕不來也不行。”
丁小安道:“最近月神總是沉默寡言,好像有什麼心事,而且是讓她坐臥不安的那種事情。”
林曉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丁小安從林曉航的臉色上沒看出來任何變化,於是有些失望了。因為丁小安覺得,可能正是因為月神讓天帝邀請了林曉航,所以她才會坐立不安的。這是很感人的情分,現在看來卻好像是一廂情願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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