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邪神雙眼閃出數道妖異的光芒,嘴角忽地逸出了幾絲冷笑,眼見劍芒逼近,雙手陡然虛空一抓,一道炫目的銀光倏然閃入他的雙手間,霎間比下了這一刻光亮的金陽。
兀那邪神不給眾人一覽的機會,驀然將手中的物什旋轉的密如一道銀白絲網迎向淩空逼來的勁風,口中同時暴喝一聲“玄”。那虛空幻化的暴龍應聲成形頂住他的雙腳,狂帶著他橫衝斜蕩直直向著劍風激發的狂猛氣流撲去。
“銀白絲網”撞上淩厲的氣流竟爆發數聲“嗤嗤”的悶響,數道耀眼的白光閃的地上眾人雙目眩暈難耐,再難看清那虛空的幻龍如何騰首擺尾、張牙舞爪、奪人眼眶。
“蓬”,便在這時,人們清楚地聽到一聲轟雷難及的爆破,隻見虛空一道白芒猛地炸開驀如浪濤般向外圍擴了開去,瞬間穿透雲層,遠遠蕩過天際,消失於無蹤。這時空中的無數劍風竟也被蕩去了不少。
眾人正自詫然,忽聽那邊的辛功子冷喝道:“好小子,竟然已修成了‘易氣成形’的玄功,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動真格地了。”說著,長劍驀然一抖,一股勁風頓鼓起了他黑色的絲袍,忖起他修長的身形,更顯威風凜凜。
兀那邪神手不稍停,轉動著銀白奇刃再蕩開數道劍風,這才對著身下臨風展形的辛功子邪聲冷笑道:“真人若真有能耐那便手底見個真章吧,何必出語替自己打氣呢?”
辛功子眼神驀地變得異常突兀,“嘿嘿”冷笑道:“無知狂小兒,竟連做了替死鬼都還不自知。也罷,老夫十年修行終於未有白費,今日便先拿你試劍。”長劍陡然一顫,劍身倏然暴長,急電般刺向虛空中
兀自冷笑不止的兀那邪神。
長劍竟然會暴長?眾人齊皆驚悚。兀那邪神也是一愕,這才深覺對方的奇招怪術層出不群、當真難以常理揣測,這時眼見劍芒逼來,自己避無可避隻有頓住手中急旋的奇刃一把向它挑去。
但聞“叮”地一聲金屬相擊爆發的刺耳怪音,二人身形齊皆一顫。眾人終於瞧見了兀那邪神手中的那柄奇門兵刃,卻原來是一把刃端內曲的戟頭、手柄外曲反成刀狀,全身經久打磨,明亮晃眼、炫目奪神。
辛功子眼見一擊不中,當即重整劍勢,驀又自反方向疾刺而去。
兀那邪神手持戟刀,雙目冷冷盯向又自反曲斜向而來的長身劍芒,眼見已逼近,猛地暴喝一聲,道:“著”戟刀應勢脫出,點向劍芒。
辛功子何等精明,哪能被他說點就點,眼見對方似戟非戟、似刀非刀的長相怪異的兵刃即將刺中自己暴長的劍芒,他嘴角忽地逸出一絲冷蔑地詭笑,氣勢倏然一收,劍芒頓時就短了數尺,直堪堪讓過了對方全力一擊。不待對方又喘息的機會,手腕又瞬內曲,驀然加力,劍芒便又暴長,反斜向劈上兀那邪神。
其實兩人兵刃長短鮮明,短者詭異多變,長者勇往直前。但這當兒施展開來,兀那邪神身在空中來去自如,辛功子的劍加芒的超長兵刃卻無疑是敝多餘利。因而兀那邪神方才敢鋌而走險用上這招硬碰實打,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長出的劍芒竟還可以收迴去。便在他的戟刀與辛功子的劍芒擦身而過時,心中就突然暗叫一聲“不好”,果然當他驚魂甫定時,驀覺身後又一股勁風疾刺而來,卻已無力躲閃。
正當他欲要痛苦地閉上雙
目時,腦後驀地響起“蓬”地一聲爆響,多年的沙場征戰造就了他多麼敏捷的反應,就在響聲突起的剎那,他的身體驀然向下倒去,直直如隕石般墜了下去。
便在此際,神兵群中突然蕩起一物,流星般劃過天霾,倏忽間卷住了尚自急墜不止的兀那邪神,倒扯著直直拉迴。
人們終於瞧清了那物,原來是一個臨空飛行的布囊,這時將兀那邪神裹得如同一粽子般緩緩扯著斜斜掠迴,竟隻好似有人牽控一般。
虛空不知何時開始飄下鵝毛般的雪片,但周遭空氣好似還煩悶異常,不似有變冷氣象。待雪片墜落的更低,人們才恍然大悟,敢情落下的不是雪片,而是一塊塊小如鵝毛的破碎的絨布。
“哼”,那邊的辛功子突地一聲冷笑引得眾神愕然向他看去,隻見他衣袂飄飄、發絲飛揚,長劍橫握手中、尖指蒼穹,另手五指虛張、狀若抱球,冷目斜斜睨向己等,口中還自冷笑道:“老夫早料到爾等不會公平地與我一戰,卻未料竟變卦地這般迅疾。哼,也罷。老夫既然以一抵萬,就不怕爾等合圍戰術。來吧,神妖們,就讓老夫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吧。”一展身形,突地飛身撲了過來。
辛功子這時全身布滿真氣、劍芒突顫不已,每到一處,人未至、氣先至,竟而帶得眾神妖身飛顫起、慘乎亂嚎不絕於耳。
遠遠地便隻見一道氣波在神兵中炸開一條長龍般的缺口,直堪堪逼到主帥元嬰子的鑾駕前。
元嬰子一直是冷眼看著即將衝近的辛功子,雙手因遇上對手時強烈地興奮而暗暗顫抖不已,胸中的熱血也自狂沸蒸騰,心忖:哼,本聖主正手癢著呢,你辛功子既然
願來送死,那我還能不成全你?
這時辛功子距自己已不足兩丈,但中間卻夾著數十個小兵嘍羅,元嬰子心潮狂湧,暗忖:你隻要再近數尺,我就立即出手取你性命。
眼見他又殺了自己一名微不足道的嘍羅,腳步又進了半尺,元嬰子雙手已捏緊了拳頭,心中狂喜:再進一步,你隻要再進一步,我保管取你性命。
“啊”,忽見辛功子突地反手擊飛了身側的又一名神界兵將,倏然間斜向撲了開去。
元嬰子心中氣結,驀然喝道:“辛真人不是要與本聖主一決高下嗎?怎能這麼樣就放棄呢?”
辛功子卻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一個勁地又向斜處殺開了一片天地,隻是來迴神出鬼沒地穿行於眾將間,叫人不可捉摸。
元嬰子不由得憤怒非常,隻覺好似到手的鴨子又被飛走了般難受,冷眼掃了一下混亂中的阻撓自己搜尋辛功子的眾兵將,怒吼一聲道:“全部住手,違令者斬。”
眾神界兵將果真是訓練有素,原本是手忙腳亂地抵擋著辛功子的詭異的攻擊,這時乍一聽聞這聲暴喝,齊皆頓手。元嬰子順眼望去,輕易地瞅見了辛功子的藏身處,不由得“嘻嘻”一笑道:“辛真人這迴還逃得出去嗎?”
卻見辛功子環目一掃眾將,倏然長劍刺出,所取出正是靠右首的三名敵將,同時口中冷聲叫道:“違令者是戰後方才被斬,但受令者現下就要授首了。”話音甫畢,便隻聽“喀喀喀”三聲異響,三人頭顱齊地拋向空去,滿腔熱血噴灑而出。
“你……”元嬰子一聲暴喝,騰空竄起,蒼鷹般撲向辛功子。辛功子卻是頭扭也不向後扭去,長劍又掃
向身側的數人,道:“難道你們甘願死在老夫劍下。”說話間又斬落了一名敵將的首級。
此刻圍在辛功子身側的眾神界兵將齊都刺目血紅地看著他,不知誰喊了一句“兄弟們,總不能在這裏任他一個一個地斬下頭顱吧?”“殺了他”眾將突又沸騰起來,局勢頓又紊亂一片。
元嬰子這時恰自趕到,卻隻瞅見前方動亂的數十名身形如波般向前傳了開去,但卻又不見了辛功子的身影。他不由得又暴喝一聲道:“都自住手了,難道你們都敢抗命。你們難道不知抗命者是何下場嗎?”
一句話頓如一記晴天霹靂頓又震住了眾神將。他們仿佛看到了無數個骨瘦如材、慘哼不已的同類在那裏痛苦地掙紮著,忽而忍受著烈火的炙烤、忽而忍受著寒冰的冷凍!不,自己決不能被送入那神間地獄!
死,有時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時候你隻覺生不如死。
為了不被當成抗命者而送入煉獄,他們隻有又都頓住了身形,不再抵抗辛功子斬來的長劍。辛功子長劍再掃落了數名敵將的頭顱,驀然縱口長嘯一聲,方才喝道:“老夫戎馬一生,所斬敵將不下萬人,但卻從未殺過似這般毫無抵抗的敵兵。今日斬了數名,全當祭奠老夫所有死去的同胞們。哼哼,神人即便仇怨隙深,但老夫也不願再多作殺孽。”冷目這才掃向正自逼近的元嬰子,道:“你我十年前一役,雖說老夫被你打下山崖,但卻換來了你的慘敗。今日重逢,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語聲經高山阻絕,又自送迴,頓時眾將耳邊不斷迴旋著“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全當盡前時……”“……未盡之興吧”綿絕於耳、經久不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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