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握緊手中的印，全神貫注，提高了警惕，千戮說要再對他進行一次試煉，無論如何這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故此他將精氣神提高到巔峰，隨時準備應對這位舊日神明地可怕一擊，哪怕不能擋住，會身死，那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這片宇宙中隻有他一個人了，到了此刻，這位天帝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純粹的孤獨，不是沒有親朋好友，亦不是無人問津，而是自己所關心的，關心自己的，早就消逝了，他們的音容笑貌還在心中，但人已經永遠消失了。


    登臨天帝，生來孤獨。


    “別那麼緊張啊，我的試煉可沒那些長生者那麼殘酷無情啊。”這位神明或許是對天帝此刻的情緒感興趣，笑著說話，用了人類的語言，那股隨時可以毀滅一個人的思潮全被收斂起來，對待螻蟻，拿捏螻蟻，自然要用螻蟻能夠承受的力量，這大概就是神靈現在的心情吧？


    千戮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祂連千幻都騙過了，這位真正的一生萬物者現在降臨，帶來的隻有純粹的絕望，在祂成為長生者，邁入和試煉之主同一層次後，這股絕望必將會越傳越遠吧？


    “全知全能的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比如說，我能將你的親友從死亡的深淵中帶迴來。”舊日的低語帶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似乎可以讓一切生靈沉淪，充滿母性光輝的低語加上千幻的手段，無疑會讓宇宙間充滿絕望。


    然而，在這萬物歸一之所在的極淵，玄帝江玉卻做出了迴答：“他們的死亡不容玷汙！”


    話語畢落，三把試煉之器共鳴起來，飛到江玉手中，此刻他一手提劍，一手持塔，頭頂懸浮大印，有萬法不侵略之勢。


    “可是，我這並非征求你的意見，隻是通知你，你覺得螻蟻的話語可以動搖神靈的意願嗎？作為神的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反應會多麼有趣而已。”千戮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沒趣，但還是抬起了手，在虛空中直接劃開了一道門戶，“不過我是仁慈的神，再沒有比我更關愛子民的神靈了。”


    是的，因為宇宙中隻有祂一尊神了，再沒有其他神了，或許也沒有其他生命了，空蕩蕩的宇宙中隻會留下這位支配者，到那個時候，這位神明，是否會感到孤獨呢？


    不，江玉搖了搖頭，其實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隻是不輕易顯露出來罷了。


    虛空中那道門戶中，走出一個讓江玉怔怔出神的人，那道曼妙的人影是他極為熟悉的，在他還是凡人時就已經認識了，兩人相處極好。


    “怎麼會，你不是已經死了五千萬年了嗎？”江玉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仙荒脫手，漂浮在虛空中。


    那道身影自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踩著蓮步走出，最終暴露在了星辰的光芒下，這是玄淩女尊啊！


    “主上，好久不見。”玄淩揚起微笑，身上的黑色紗裙還是五千萬年前死亡時穿在身上的，至今沾著血液。


    但是微笑一瞬間就消散了，玄淩背後伸出一條黑色的觸手，長著赤紅的邪惡瞳孔，一下子就擊了過來，速度極快，洞穿了江玉的肩膀。


    “她有自己的意識，而身體卻被我支配，這可是我培養出的千墟聖體，就由她來執行你最後的試煉吧。”千戮補充，說出了殘酷的結果，這是讓玄淩清醒地看著自己親手殺死玄帝啊。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啊啊啊啊——”江玉仰天大嘯，強如他自然看清了玄淩的狀態，已經和他一般強大了，邪神的力量不僅僅把她從永無止


    境的孤獨的死亡深淵中完整地帶了迴來，還賜予了她極其強大的力量，而死而複生的代價，隻是清醒地看著自己用雙手犯下擊殺天帝的罪行罷了。


    “不可饒恕！”江玉赤紅著眼睛，抓起仙荒劍就朝千戮殺了過來。


    “嘭——”


    但是他卻被玄淩擊飛，打穿了很多星辰。


    “主上！”玄淩大叫，但卻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去死，永不迴來，這樣的複生，簡直生不如死，自己深愛著的天帝被自己親手斬殺，這樣的結局她無法接受。


    “很簡單，殺了她，你就可以向我揮動屠刀了。”邪神的低語傳開，但是卻被江玉一聲大吼粉碎。


    “不自量力。”千戮搖了搖頭，在虛空中看著江玉朝自己衝來，再被玄淩打傷，飛出去撞碎一顆一顆星辰。


    千戮突然感覺無趣了，一次一次，江玉拖著傷體，拿著劍找自己拚命，全知全能的祂頭一次有不明白的東西，很簡單啊，明明隻要殺死玄淩就行了，這樣就可以與自己決戰了，可是為什麼，他無視了玄淩，無視了玄淩的請求，就這樣一次一次地衝過來呢？


    “


    主上，你殺了我吧！”玄淩大哭著揮動觸手，將天帝斬成兩半，血濺星空。


    “一人獨唱，戮仙歌！”三件試煉器震動，傳開一曲更加激烈的戮仙歌。


    戮仙一曲歌，歌起萬人和。


    但是宇宙中，隻有渾身是血的江玉，流著淚高唱，這曲子更加激烈了，緩慢有力地鎮壓過來，但是千戮卻跟著戮仙歌的節奏，不被鎮壓，而被支配了身體的玄淩，則成為了戮仙歌的宣泄口。


    “我隻能這樣，讓你死在戮仙歌下，隻有這樣，我才有資格說出這句話，”江玉唱著戮仙歌，眼眶裏充盈著淚水，“我愛著你，深愛著所有人，可是，我卻無法保護你們，我是罪人，連曾經重聚的承諾也無法做到了，我隻能拚盡性命，迎來死亡，和你們在地府相會。”


    這道心中的聲音傳遞到了嗎？沒人知道是不是傳給了玄淩，但千戮可以看到的，隻是玄淩噙著淚水，揚起了微笑，之後被戮仙歌鎮壓成灰燼。


    那驚鴻一撇的微笑被千戮捕捉到，震動了這位全知全能的一生萬物者。


    “完全，不可理解呢。”


    江玉拖著傷體，終於開始麵對這位絕望的化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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