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藍天白雲,而地麵之上,則籠罩了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迷霧。這迷霧,隻有以修為感應,才可以讓人或多或少的感知到一些。
如果修為高深者,以神念感應,那麼便可以發現,那若隱若現的白骨之海。隻有被森白瞳所映照的人,才會切實感覺到森森白骨那實質性的觸感和恐懼。
那蠕動著,散發著難以探明修為深淺的白骨,慘白中,帶著一絲絲晶瑩,更有部分白骨,仿佛要融化一般,滴下一攤乳白色的白骨之液。
震懾心靈的恐懼,無限蔓延。
“師姐沒事吧?”楊軒靠近陳之為,輕聲問道。
陳之為臉上難得沒有顯露笑容,反而沉眉思索,對於陸程蝶越來越擔心。
在濟風堂裏,與陳之為關係稍好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陳之為對於陸程蝶的愛慕之意。
所以,此時楊軒在震驚之餘,也對陳之為的反應極其重視。雖然楊軒沒有與陸程蝶切磋過,但是能夠在那麼多弟子中,做到四大首席弟子之一,並且還是唯一的女弟子,實力肯定是不容小覷的。但是此刻的場麵,好像完全是呈現一麵倒,被碾壓的狀態。這是不論哪個堂的弟子,都會為之心中一緊,揪起心來,擔心起陸程蝶來。
“蝶兒,堅持住啊!”陳之為輕聲開口,像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陸程蝶聽。
隻有包括鐵名等幾位在場的堂主和各堂在場的頂尖弟子稍稍側目,將視線轉向了陳之為。就在剛才那一刻,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得到,從陳之為身上,傳出了一道很輕微,輕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波動,傳遞到了場中央比試的區域,那片眾人看不見的白骨之海。
其實,要不是因為整個場麵寂靜無比,眾人提起心神,注視著地煞十。要不是整個空曠的修煉場,除了比試傳出的修為波動,除了那難以形容的白骨之海的戾氣,其實還難以察覺到陳之為那悄然無息的波動。
不過,眾人望了一眼後,便收迴目光,重新注視著地煞十的動向。
楊軒也沒有察覺到陳之為說出那句話後,極為堅毅的眼神。
那句話,是陳之為用秘法說出,傳遞到那片白骨之海,傳到了被禁錮著的陸程蝶耳中。
“蝶兒!”“堅持住!”
第一聲蝶兒,透過陸程蝶的耳朵,傳到了陸程蝶的心中,傳到了心神正在瞳術映照下的陸程蝶腦海裏。
在地煞十的眼眸之中,陸程蝶正在極力掙紮,周圍的白骨越聚越多。這時,陳之為的聲音傳到了這裏,周圍的白骨竟然一瞬間退縮而去,在這聲音四周蠕動。
“陳之為!”陸程蝶一愣,陳之為的聲音居然可以傳到這片幻境之中。
沒有多想,陸程蝶趁著這一絲間隙,全身爆發出一陣極為強烈的靈力波動,地煞十的眼眸中,甚至映射出一片靈力光芒。
當然在眾多大雲劍宗弟子看來,場上的陸程蝶依然被禁錮著,毫無反應。
但是,地煞十,那森白的眼瞳周圍,微微皺起。剛才那一瞬間,仿佛是有什麼東西進入到了自己的瞳術之中,影響到了自己的白骨地獄。
而瞳術裏的陸程蝶,在爆發靈力後,逼退了四周的白骨。而後整個人仿佛化作一把巨大的靈力長刀,朝著白骨地獄的空間猛然砍去。
白骨地獄裏,那些蠕動著,靜止著的白骨,好像開始發出一陣陣哀嚎。那種耳朵聽不見,但是心裏卻難以忍受的哀嚎。
原本出現一絲裂縫的空間,因為這些白骨的哀嚎,又完好如初,恢複到那霧蒙蒙的天地,這白骨地獄。
地煞十立著,嘴角的邪魅笑容,越來越甚。
就在此刻,那第二聲堅持住傳來,原本哀嚎的白骨,好像被封印了一般,全部都靜止了下來,連那滴落的白骨之液,都為之剎那停頓。
陸程蝶內心處,不知不覺,產生了一抹依賴和感動。
大喝一聲,陸程蝶的雙眼
陣陣變換,一種封印隱隱要被解開。
鐵名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笑容。陸程蝶,要真正展現自己的實力了。恐怕,整個外場,也就鐵名知道陸程蝶的真正實力。
隨著陸程蝶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劇烈,一道模糊的身影從陸程蝶的身體裏走出。
在那些外場弟子眼裏,修煉場比試區的陸程蝶,原本禁錮的身體,緩緩動了一下,一陣波動從身體裏散發而出。而在那些堂主和頂尖的弟子眼中,一道身材高大卻又有些消瘦的身影從陸程蝶身體中走出。
雖然身影模糊,但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清,這道身影,足有兩人高,全身鮮紅的盔甲,連同麵部,也被一張完全遮住的麵具所遮掩。身影赫然是一位戰將,一位手持雙刀的戰將。雙刀一大一小,一長一短,別在腰間。一道比之盔甲更甚的烈紅披風,在其背部隨風而動。
地煞十一愣,笑容減緩,原來,陸程蝶還藏著一手。
而仍在瞳術之中的陸程蝶,臉上逐漸顯現出一絲絲銘文符號,一閃一現。一股超越原本修為太多的靈力驟然迸發,隨著那戰將身影,撲向整個白骨地獄。
戰將拔出腰間的雙刀,在這依然被陳之為的力量壓製住的白骨地獄,揮舞起手中的雙刀。
陳之為臉上露出一絲震驚,原來蝶兒還留著這麼一手。這功法倒是神奇,連陳之為自己都未曾聽說過。
看那戰將,竟然讓陳之為都為之一動,驚訝其功法的威力。
“三元聖天,女武神軀!”陸程蝶一聲輕喝,那戰將身影提刀揮砍,一股龐然大力隨著那刀砍向白骨地獄。
空空如也的空中,一股強烈的氣勢,從比試區中心擴散而開,不少弟子都側起身,抬起手掩麵而望。
地煞十森白的眼睛,流下一行乳白色的淚痕。陸程蝶一個踉蹌,女武神軀的身影消失。
雖然從森白瞳的瞳術裏突破而出,但是此刻的陸程蝶,消耗了太
多的靈力。
相反,地煞十卻沒有因為陸程蝶的突破而出而顯得驚訝,而是笑容更甚,戾氣更重。
淡淡的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從地煞十的口中傳出:“三元聖天,沒想到居然被封印在你的體內,真是讓我收獲不小。恐怕,現在的你,還不能夠釋放出白葉鎧甲吧。”
陸程蝶警惕地望著對麵這個嬌小的身影,居然被一眼就認出自己封印著的功法。這個地煞十,到底是什麼來頭。
停頓片刻,見陸程蝶依然半蹲著,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地煞十搖搖頭:“你已經敗了,作為來使,傷了你也有傷和氣。此場,就算我贏吧。”
陸程蝶顫抖著就要直身體,這時候,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陸師姐,我來。”不等陸程蝶迴應,這聲音的主人便閃身而現,在陸程蝶的身前。
“楊師弟,你!”來人正是楊軒。
就在剛才那一刻,楊軒隻覺得自己體內的血脈力量好像有種活躍之意,就在陸程蝶突破出森白瞳的白骨地獄之後,這種活躍之意竟然極其強烈。在楊軒的感知裏,那白骨地獄的氣息,讓體內的血脈力量竟然有種饑餓之感。好像,那些白骨的力量,是可以被血脈之力吞噬的。
楊軒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如何想,竟然脫口而出自己接替陸程蝶應戰。
“一個凝氣期的小子,竟然也敢上來找我切磋。大雲劍宗,外場,莫非沒人了嗎?”地煞十發出一串滲人的微笑,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這種說話平淡無奇,毫無感情,笑起來邪魅陰森,這個地煞十真是讓人越來越好奇,越來越警惕。
“楊師弟,我可以的。”陸程蝶心知自己此刻已經不是那地煞十的對手了,不過,如果由楊軒來戰,那更是不可能的。
既是為了楊軒,也是為了劍宗。楊軒修為比陸程蝶低,如果被那神秘莫測的瞳術控製,楊軒根本無法破開,甚至於會造成難以彌補的
傷害。而且,在明日,楊軒就要參與內廷的比試。這時候為了與之切磋,受了傷,影響到內廷選拔,那可就真的是一種遺憾了。
楊軒此刻已經在這裏了,看著那地煞十煞白的麵容,楊軒心裏也直打鼓。不過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開口就準備迴應陸程蝶。
就在這時候,倒是有其他堂的弟子開口說道:“濟風堂既然已經輸了一場,那接下來,當由我雙煞堂來應戰,讓她瞧瞧我雙煞堂的厲害!”
這種話放在平時無可厚非,極其正常。但是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卻是不合適的。各堂的人,都看向說話這人,正是那雙煞堂新招收的弟子之一,來自莽山七大山寨的人。
“胡鬧!”鐵名冷喝一聲,“今日濟風堂當值,於情於理,都應當由濟風堂的弟子來接受比試。除非來使主動邀約,否則,濟風堂當奉陪到底。外場八堂,隻有當濟風堂連輸兩場,才可以由其他堂繼續參與比試。這是我大雲劍宗的規矩!”
話已至此,意思明了。
陳之為跨前一步,身影卻已出現在楊軒的身邊。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楊軒的肩膀,輕聲說道:“楊師弟,你還不是她的對手,這一場,由我來!”
看著陳之為堅定的眼神,楊軒不知為何,感覺心裏有種踏實感。自己這個陳師兄,從未見到其身正發揮實力,或許,這一次,可以好好見識見識。而且,這一刻的陳之為,好像整個人的氣勢都完全不同了。原本周圍的戾氣,那種陰森的感覺,竟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見,這讓楊軒對陳之為產生了極其信任的信心。
點點頭,楊軒轉身扶起陸程蝶:“陸師姐,我們先迴去。相信陳師兄!”
陸程蝶咬咬牙,看了看陳之為的背影,終於點點頭:“好!”
在走過陳之為身旁時,陸程蝶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你,小心點她!”
陳之為麵色微微一紅,露出一抹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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