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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口,我和藥蘺皆是一驚。隻見泉生麵不改色,壓低聲音道:
“秘黨成員奉龍為創世之神,將巨龍骨架深藏地下,作為鎮城聖物,怎麼……諸位這是有備而來?”
藥蘺從容一笑:“可以這麼說吧!看來我們此番行動是離不開泉生兄的幫助了。敢問泉生兄,可否指明進城之路?”
“什麼什麼?我們這就去……”我總算反應過來,驚道。
“沒錯!差一點,峙就可能有性命之憂,更別說我們還要去找你姐了。”藥蘺不容反駁地打斷我。
“可是,我們還沒準備好不是麼?難道你打算進城隨便抓個黑幫老大就認定人家是秘黨?!”我求助似的望向梟哥,都快口不擇言了。
梟哥垂下眼簾,沉思有頃,再次向泉生確認:“你願意領我們進城麼?”
泉生停下了正在擦拭茶杯的雙翼,朝我們點了點頭。
各色霓虹燈在不遠處閃爍,繁華又絢爛,層疊的高樓聳立天際,直抵蒼穹。傍晚的彩霞隻得在cbd耀眼的字牌後縮頭縮腦,一點點消失在夜幕中。
木筏隨小溪駛近城郊,一路上晃晃悠悠,伴著潺潺的水聲,最終被一灣蘆葦攔下。這是一個明朗的夜晚,淺灘邊的村莊燈火亮如白晝,一直延伸向不遠處的市區。
“我隻能送你們至此了,”泉生抖擻羽毛,從木筏上起身,“按照先前的安排,我會去找蛇女把一切澄清,然後救下你們的朋友。”
“你真要這麼做?”藥蘺臨走前轉過身,沿岸暖黃色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竟有些惜別之感,好似遊子對故土的最後迴眸。
“我意已決,”泉生振翅欲飛,“這樣躲下去終歸不是辦法,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藥蘺“嗯”了一聲,欲言又止。
泉生接道:“放心,我會保證那個女孩的安全。”
話音落處,隻聽“嘩啦——”一聲,泉生展翅飛離河麵,修長的雙腿略一收縮,濺起的水花打在蘆葦叢中,看起來好像無數亮晶晶的珍珠,每一顆顫抖的珍珠中都映著那道遠去的黑影,向著連綿如匍匐巨獸般的賀蘭山脈飄搖而去,逐漸融入漆黑的夜。
今晚是聖誕夜,沿途的玻璃窗上都貼滿了鈴鐺,小鹿,聖誕樹,還有“merrychristmas!”字樣,市中心的街道上人潮湧動,隨處可見挎著品牌包身上散發出濃鬱香水味的貴婦和身穿晚禮服,掛著瑞士名表的紳士。兩旁是早已被晚高峰車流擠得水泄不通的馬路,鳴笛叫罵聲此起彼伏,吵得人耳膜發疼。
藥蘺觀望著街對麵奢華高聳的cbd大樓,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大堂中央的水晶大吊燈和盤旋而上的扶梯,一輛紅色法拉利正從門口的兩頭青銅巨獅間駛出,匯入滾滾車流。
“媽媽,我要這個!”
化了濃妝,身穿蕾絲裙的小女孩拽著一個戴水晶項鏈的臃腫婦人,來到賣蛋糕的櫥窗前,用肉嘟嘟的小手一指新出的巧克力千層,又哭又鬧,怎麼也不肯離開。婦人在嚷嚷了數遍“不行,媽媽還有lv包沒看”無效後,忍無可忍地掏出一遝鈔票闖進了蛋糕店。
不知為何,仰望亮如白晝的夜空和耀眼的霓虹燈光,在憶起精靈墓,泉生和賀蘭山,我突然有種初學遊泳之人從淺水區步入深水區的不安和忐忑。
“現在的家長都這麼蠢麼?”藥蘺嘀咕道,雙眼卻始終不離幾步開外的“巴黎印象”餐廳,估計是被靠窗那一桌上擺的法國幹紅葡萄酒吸引了,見我們都往那兒看了才改口問:“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度過這浪漫的聖誕夜?”“什麼什麼,你搞清楚咱是來幹嘛的了沒?”我驚道。
藥蘺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這你就不懂了!想要勾搭有權勢的集團和組織,必須先混入上層社會,一般那些掌握重要情報的高管都喜歡泡在**如林的地方花天酒地,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
“你這有些絕對。”梟哥幽幽道。
“哎呀!我說的是大部分,大部分!”藥蘺撓了撓頭。
“好好好,”我趕緊圓場,“那,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第一步嘛,我早想好了!”藥蘺說罷,嬉皮笑臉地向梟哥攤開手。
梟哥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伸進貼身的口袋,不一會兒竟遞來一張swissnationalbank的黑卡!
伴隨著法國爵士lysee舒緩的曲調和輕鬆的口哨聲,餐廳沉重的鍍金玻璃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藥蘺身穿天藍色襯衫黃色馬甲,外套乳白色禮服配橙色領帶,長發在腦後紮成一撮精致小辮兒,胸前別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我身著粉紅襯衫配黑色領帶,外套黑色西裝,盡管努力走出一派正氣,但還是怎麼看怎麼像隨時可能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沙漠之鷹四下掃射的馬仔殺手;梟哥白襯衫配小夜禮服,係酒紅色領帶,抹了發膠的短發亮閃閃地垂在兩側,一馬當先,走路帶風,伴著冷豔的貴族氣息直逼美女服務生和繽紛果酒相映衫的耀眼吧臺。
不等滿座貴賓從驚愕的情緒中恢複過來,藥蘺已經來到梟哥身側,將黑卡往臺上一拍,眼皮也沒抬一下:“三個人,雅座。”
見美女服務生半晌沒出聲,隻是呆呆地瞅著他,藥蘺皺了皺眉:“沒預約,要等麼?”
“不,不用不用……”美女服務生連忙搖頭,整齊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同時手忙腳亂地拿了黑卡就刷。
幾分鍾後,法式套間。頗具貴族風範的金銀餐具前,我憤憤地扯下領帶寬鬆領口,抱怨道:“這一身也太拘謹了點兒,稍一動都害怕哪邊會裂掉!”
“哎,別別別拆……”對麵的藥蘺趕忙起身,隔著整張桌子按住我,“千萬別在這些人麵前暴露出你對奢侈品的厭惡,不然咱就沒法演了……快,快把衣服穿好!”
話音落處,忽聽門鈴一響,一位西裝筆挺的服務生端著滿盤香氣撲鼻的法式菜肴走了進來——藥蘺當即坐正,佯裝在整理衣襟,還不忘輕咳兩聲;我有樣學樣,沒想到剛咳完就遭到了服務生詫異的注視。
馬賽魚羹,巴黎龍蝦,沙福羅雞……還有許多連名字都叫不上來,見都不曾見過的各種美食,形態各異,色彩紛呈——我能認出的幾樣也全得益於曾在斯芬克斯坦吃過的幾次大餐。
紅酒填滿玻璃杯發出銀鈴般的清響,梟哥應聲舉杯輕輕搖晃,服務生略一欠身,見梟哥泯了一口後麵無波瀾,不免有些猶豫。
“這是法國拉斐莊的波爾多紅酒吧?相比之下,同樣是波爾多紅酒,我更喜歡拉圖莊酒的雄渾剛勁,絕不妥協。”梟哥語氣平緩,冰冷異常,頭也不抬地用兩指夾著黑卡遞與不知所措的服務生,“多加點錢,把酒換了。”
服務生點頭如搗蒜,接過卡來還沒等開刷,就聽見藥蘺拉長的抱怨:“這煎魚腩也是,配魚子醬就顯得太單一了,給我換鬆茸醬!”
見此情景,服務生愣了一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慍色從他臉上閃過,但他還是低下頭去,在pos機上運指如飛,眼看著就差刷卡輸密碼了!——藥蘺突然輕咳兩聲,和梟哥一同望向我……
“嗯?”我這才從法式美味中清醒過來,把嚼爛的牛排咽了下去。
於是,麵對他倆充滿鼓勵的眼神,我脫口而出:“這牛排好像沒熟……”
“哢——”服務生竟自將劃完的黑卡遞給梟哥,趁梟哥輸密碼之際,淡淡道:“為了保持口感,法式牛排一般都隻有七八成熟,更何況——”他接過“支付成功”的pos機,不無頭疼地看了看被我切得七零八落的牛排,“——你這也沒法換了呀。”
“沒事兒沒事兒!”我很豪邁大度地擺了擺手,“下……下次注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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