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半個月過去,張?zhí)N之他們的傷勢也漸漸好了起來。
顧長留雖然洗脫了自己的汙名,可是經(jīng)此一遭,大部分士林中人,都不願意跟他來往了。
原先門庭若市,如今是門口羅雀。
許多人生怕跟他走得近了,被殷閣老記恨上。
他的後臺王懷瑾跟齊閣老兩人,齊閣老太過剛直,手中能有之人有限,也就是這次主持會試,才新收了一批門生,否則之前他手下根本就沒幾個人可用。
可這次他收的這些門生,想要成大氣候,怕是也要等到多年以後了,而這些人豈能甘心這般等待?指不定早早地就另投他人。
至於王懷瑾,他是自身難保,今年,他身上並無其他的官職,不過就是掛著一個翰林院侍讀的虛職罷了,所以人人都叫他王翰林,或者王侍讀,因為他沒有別的官職。
三年前,他最輝煌的時候,曾經(jīng)官居三品吏部侍郎,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隻可惜後來被奸人所害,丟了官職,當時,他還因此心灰意冷迴鄉(xiāng)散心,也因此,才結(jié)識了顧長留。
如今,據(jù)說他在重新爭取吏部侍郎之位,甚至瞄準了吏部尚書之位,隻可惜,這一次他被牽連到了作弊案中,雖然靠著顧長留朝堂策論,他算是洗清了嫌疑,但到底是,他想要重新去吏部任職,怕是沒那麼容易。
吏部掌管著天下官吏的考核,可是真正的重點衙門,肥差中的肥差,以王懷瑾的能力,怕是很難爭取到。
當然,王懷瑾的事情,顧長留自然沒資格過問,隻是他本來是要入翰林院做修撰的,可自打他被懷疑作弊後,他入翰林院這事,則是被無限的擱置了下來。
他一直等著王懷瑾來給他一個交代,畢竟這一次,自己純屬是受他連累,否則,自己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無名小卒,可不值得這些大人物,費盡心機的陷害。
這一等,便等了半個月。
終於,等來了王懷瑾,邀請他過府議事。
之前他已經(jīng)去過王府了,這一次去,也算是輕車熟路,仆人領(lǐng)著他進入花廳後,顧長留一抬頭,就看到主位上坐著一個老者。
這個身穿黑色常服,看著如同尋常富家翁的老者,正是平日裏,剛正不阿的齊閣老。
而在他的下手,坐著的正是王懷瑾。
“學(xué)生顧長留,見過殷閣老,見過王大人。”顧長留同兩人躬身行禮。
殷閣老微微抬手,“顧長留,這段時間事多,我也一直沒能來找你,今日才找你過來,你心中是否有怨啊?”
“殷閣老說笑了,學(xué)生何來的怨氣?這次若不是您在朝堂上進言,我怕是連一個申訴的機會都沒有。”顧長留躬身答道。
“嗯。”殷閣老微微頷首,又說道:“此事你本來也是受我們連累,他們?nèi)舨皇窍胍驌衾戏颍乱膊粫媚愀鷳谚氖伦鑫恼隆!?br />
顧長留聞言也隻有笑笑。
您老說這些有啥用啊,你倒是說給我補償啊,我翰林院編撰的基本官你得補給我啊,再給我找個不得罪人、錢又多的閑差才是正道。
隻可惜,殷閣老卻是沒看出顧長留的心聲,反而是說道:“長留,你如今還未正式入官場,卻已經(jīng)在官場得罪了不少人,經(jīng)我跟懷瑾商量,決定將你調(diào)往嶺南任縣令,不知你可願前往?”
嶺南?那不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嗎?
顧長留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卻是說道:“嶺南?那可是個好地方啊,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沒錯,嶺南正是盛產(chǎn)荔枝的地方,聽說前朝的楊貴妃甚喜荔枝,前朝皇帝為了給她運送荔枝,不惜動用八百裏加急,許是因為他沉迷女色,不惜朝政,最後才導(dǎo)致了皇朝的滅亡了。”
王懷瑾聽到顧長留念詩,當即便說起這個典故來,又說道:“長留你還真是才學(xué)過人,隨隨便便都能出口成詩,待你去到嶺南,定然能大刀闊斧,幹出一番事業(yè)來!”
“您是認真的嗎?”
顧長留看著王懷瑾,見他說的眉飛色舞,忍不住問了句。
“長留,你是不是也以為嶺南是不毛之地?多瘴氣濕熱,不適合居住?若你真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實際上,嶺南真是個好地方。”
王懷瑾說道:“嶺南雖然天氣炎熱,但是物產(chǎn)豐富、人傑地靈,它連接大海,甚至有海外蠻夷之人駕駛大船來訪,而且,那裏民風(fēng)淳樸,你去到那,一定會喜歡的。”
顧長留默不作聲。
嶺南如何,他心中清楚,在後世,發(fā)展為重要的輕工業(yè)基地,可是在這時下,它多山嶺,多瘴氣,遠遠比不上中原的地大物博。
更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麼要放著好端端的翰林院編撰不當,跑到那個地方去?
上輩子,嶺南他已經(jīng)去夠了好吧!
“長留,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希望你識大體。”
見到顧長留不說話,坐在上首的齊閣老輕慢地說了一句,然後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齊閣老讓學(xué)生去,學(xué)生去便是了。”顧長留冷然一笑,淡淡說道。
“長留,你不要帶有情緒,我跟齊閣老讓你去,自然有我們的用意。”
王懷瑾又從旁說道:“你如今一無所有,卻被人當著眼中釘、肉中刺,你便是能保全自己,你又能保全你的家人嗎?”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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