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少人對這個提議感到意外。
作為眾所周知,但又隻有他們知道的消息——尹煊是陛下很看重的人,隻要尹煊有功績,那就會毫無折損的落在他的頭上。
當年蔡倫造紙,功績即便有壓,但最終也得封一個龍亭侯。
尹煊改進造紙術的功績,不能和造紙相提並論,但再算上印刷術的改進,從一個縣男升至縣子也絲毫不為過。
官員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到幾個世家門閥的人身上。
不出意外,他們會出來。
“臣以為不妥。”王洗馬果然了出來,拱一拱手,開口說道。
李世民一挑頭,問道:“有何不妥之處。”
王洗馬深吸一口氣:“臣以為,尹…尹縣男之才不應當隻是受這些空有名頭的獎賞。”
幾個不那麼敏感的官員眉頭一挑,世家人能有那麼好心替尹煊說話?
李世民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以縣男之才,該出仕為官,方才是對他最好的獎賞。”王洗馬言之灼灼,大有一種替尹煊擔憂的意味,“臣以為,該當太常寺少卿之位。”
李世民眉頭皺得更緊了。
王家人這麼一說,他現(xiàn)在反倒是不想讓尹煊步入朝堂了。
昨個他們商議了一整個晚上,具體怎麼去解決尹煊沒討論出來,但至少得先解決不能對尹煊出手的問題。
他們討論了一下,發(fā)現(xiàn)最讓他們頭疼的,便是現(xiàn)如今的局勢。
尹煊能對他們出手——朝堂上有周小三、有孔穎達做刀子,朝堂外有食肆、有雜誌、有刀娘子。
可他們不好對尹煊出手,朝堂上就不說了,他們隻能打擊得到周小三和孔穎達,但尹煊才是最根本的問題。
朝堂外…就更難對尹煊出手了。
長安是李世民的地盤,像玄一法師那種生活在地底下的,似乎又被尹煊給收編了不少,他們的根基是在老家,手也伸不到長安裏來。
動手是能動手,但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他們不想付出那麼巨大的代價。
思來想去,既然解決不了解決尹煊的問題,那就解決沒法解決尹煊的問題,既然尹煊在朝堂外,把他拉朝堂裏來不就好了?
隻要把尹煊拉入了朝堂,那就可以用朝堂的規(guī)矩去對付尹煊。
論朝堂上的爭鬥,他們這些世家可是最擅長不過。
不少官員們就更意外了,這個職位…還真是意外的很契合尹煊現(xiàn)如今的身份。
尹煊的本事朝堂上的官員們多多少少都清楚。
別的不說,現(xiàn)在在朝堂上的刑部侍郎,可就是那位店家指點上來的。
以他的本事、爵位,再加上這一次的功績,五品的官職,就不太適合他。那四品往上的官位,最適合的也就是各部侍郎、或是各寺少卿。
可各部侍郎是重要職位,一個沒有任何政治經(jīng)驗的人坐上去,興許就是一場災難。
各寺少卿……地位差了一些,隻有從四品。
唯獨太常寺少卿是個例外,位列正四品上,和吏部侍郎一樣,淩駕於其他各部、各寺,侍郎、少卿之上。
這不是隨口一說,得是真正為尹煊考慮的人,才能得出這樣的一個解決方案。
“縣男不喜朝堂。”李世民搖了搖頭,“再說他的本事,不需做官也能發(fā)揚的出來,此舉還是算了。”
王洗馬咬死不放:“陛下不應當過於溺愛縣男,他入朝堂,也是對天下讀書人的表彰,也是在告訴天下讀書人,凡是有能力之輩,朝廷都會重用。”
李世民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這是縣男之意,若朕強迫,豈不是告訴天下讀書人,朕就是一個剛愎自負的皇帝嗎?”
清河崔家人了出來:“臣以為,自然是縣男之意,便懇請詢問縣男。”
李世民都跟著驚奇了一下。
世家人有這麼好說話?
說著,清河崔家人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臣早年間聽聞過一個故事。”
“漢烈祖昔年曾三顧茅廬於武侯,後得武侯相助,縣男之才不在武侯之下,朝廷也應當三顧茅廬於縣男。”
李世民心裏一驚,瞪眼看著清河崔家人。
就說今天他們這麼古怪,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好說話,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店家那個人什麼性子,李世民是清楚的。
別說三顧茅廬,就是他一路從朱雀門磕頭到同福食肆,尹煊都不會正眼瞧他一下——店家要是那麼好感動,不至於這麼久過去了,明月樓那個胖子還半死不活,一點本事都沒學到。
這就是明謀。
倘若朝廷真的三顧茅廬,那尹煊也就隻有進入朝堂、或是不進朝堂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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