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見有人上門，臉上笑得擠出了一堆褶子，忙迎上前去招唿。


    這客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衣裳料子不錯，看上去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大丫環(huán)。


    姑娘一進(jìn)門，便叉著腰揚著下巴道：“我聽說你們這裏賣凍瘡膏！你們店裏現(xiàn)在有多少瓶，都給我裝起來，我都要了！”


    看見有生意上門，花芊芊本該高興，可見那丫環(huán)一臉傲色，口氣也有些不耐煩，她心裏就添上了幾分疑惑。


    “姑娘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藥膏？”


    “問那麼多做什麼？你們到底做不做生意？”


    花芊芊還沒接話，老掌櫃怕這麼大一單生意跑掉，忙跑過來道：“做的做的！姑娘莫急，有什麼事與小老兒說便好。”


    “你趕緊把藥膏給我裝好，我趕時間呢！”


    老掌櫃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這就叫夥計給你將藥膏裝好！”


    說著，老掌櫃就招唿著一旁的夥計，到櫃臺後麵去裝藥膏了。


    沒多久，他便抱著一個木盒走出來，將木盒放到了櫃臺上。


    那丫鬟往那木盒裏看了一眼，大概有二三十瓶的凍瘡膏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木盒裏。


    隨後，她便拿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拍在了櫃臺上，“這些銀子夠了吧！”


    “夠了，夠了，一百文一瓶，這些藥膏一共三兩銀子，姑娘等等，小老兒給你找銀子去。”


    不料那丫環(huán)卻道：“用不著了！”隨後，便抱著木箱往仁濟(jì)堂外走去。


    雖然這姑娘的態(tài)度很不好，可掌櫃的什麼也沒說，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他正想跟花芊芊說，他們鋪子也許快熬出頭了，卻發(fā)現(xiàn)剛剛出門的那個丫環(huán)並沒走遠(yuǎn)，而是停在仁濟(jì)堂的門口。


    掌櫃的正伸著脖子往外張望，就聽見那丫環(huán)在門口大喊大叫道：


    “喂，大家過來瞧，過來看呀，仁濟(jì)堂賣的藥膏都是假的！


    這些凍瘡膏不僅不管用，塗抹之後凍瘡反而會更加嚴(yán)重，大家可千萬不要再上仁濟(jì)堂的當(dāng)了！”


    她這話一出口，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停了下來。


    有人看她抱著一盒子藥膏，忍不住就問：“既然藥膏是假的，你還買這麼多？”


    “我買這些藥膏是為了給大家提個醒兒，誰過來幫我把藥膏砸了，砸一瓶我便給他十文錢！”


    有幾個離得近的忙不迭跑過來問道：“真的嗎？隻要把藥瓶砸了就有賞錢！？”


    丫環(huán)從荷包裏抓出一把銅板扔到男人手裏：“隻要你一邊砸一邊喊‘仁濟(jì)堂的藥膏是假的’，這錢就是你的了！”


    隨後，她就從盒子裏拿出一瓶凍傷膏遞給了男人。


    有這白拿錢的好事兒誰不幹！男人接過藥膏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邊摔還一邊照著丫環(huán)的吩咐大喊大叫道：“仁濟(jì)堂賣的藥膏是假的！”


    聽見男人的喊叫聲，更多的人圍了過來，紛紛朝著丫環(huán)伸出手，喊道：“給我一瓶，我喊的聲音更大！”


    “姑娘，也給我一瓶，我砸的響！”


    一時間街道上的叫喊聲此起彼伏，瓷瓶碎裂的聲音比過年放得炮仗還要響亮。


    老掌櫃根本沒想到那丫環(huán)買那麼多藥膏是為了砸仁濟(jì)堂的招牌，見許多人圍了上來在後麵議論紛紛，他的臉都變成了土色。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們一向本本分分地做生意，為何會有人特意跑到鋪子前鬧事！這事要是傳出去，仁濟(jì)堂以後還怎麼開門！


    離元邦見這些人故意抹黑仁濟(jì)堂，氣得衝出鋪子，一把揪住了始作俑者，“哪個王八蛋叫你來的！你快叫他們停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離元邦的話音一落，停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上就探出了一個身影。


    “好大的口氣啊！背靠著相府就能為所欲為？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個不客氣！”


    丫環(huán)看見那人，立刻從離元邦手裏掙脫，忙跑了過去，“小……少爺！”


    這人正是這丫環(huán)的主子，一身男子打扮的武鄉(xiāng)侯府三小姐，程甄。


    程甄揚著下巴，大步了過來，慍聲指責(zé)道：“我之前就說過，若仁濟(jì)堂的藥膏是假的，我一定會迴來找你們的！


    你們這些奸商實在太可惡了，眼裏除了銀子還有什麼！我今天就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仁濟(jì)堂就是個賣假藥的黑店，我絕對不會讓別人再上你們的當(dāng)！”


    “我呸！”離元邦氣得咬牙切齒，“我們?nèi)蕽?jì)堂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你有什麼證據(jù)說我們濟(jì)仁堂賣假藥！”


    “哼，真是恬不知恥！事到如今還要狡辯！


    我之前買藥的時候，你們說藥膏一定有效果，可我拿迴去給府中下人用，她的凍傷非但沒好，手上的傷口反而更加嚴(yán)重了！


    你說那凍瘡膏不是假藥又是什麼！”


    程甄的話擲地有聲，百姓們聽了這話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沒想到啊，還以為仁濟(jì)堂跟以前不一樣了，這反而比以前還黑！”


    “我聽說前些日子他們的藥膏賣十文錢一瓶，我當(dāng)時就說，真的藥膏哪可能會賣十文錢！人家萬安堂一瓶凍傷膏可是要五百文才能買到！”


    “誰說不是，虧我當(dāng)時還覺著花六娘被蕭家人欺負(fù)，挺可憐的，還花了十文錢買了一瓶燙傷膏！沒想到是假的！”


    這人說到這兒，情緒有點激動，朝這鋪子裏大喊道：“退錢！那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快把騙我們的錢退迴來！”


    百姓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老掌櫃看著情緒激動的人們，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離元邦更是氣得直接伸手拽住了程甄，“你說不好用就不好用？證據(jù)呢？你就是別人找來搗亂的，走，有膽子跟我去官府對峙！”


    程甄猝不及防地被離元邦抓住了手腕，一下子就羞紅了臉，氣得舉起另外一隻手就要朝離元邦打過去，卻被離元邦輕輕鬆鬆給躲過了。


    “混蛋，鬆開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你不道歉，我不會鬆開！”


    “是你們鋪子賣假藥，你怎麼有臉讓我道歉！”


    兩人誰也不讓，就在鋪子前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