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幻冷笑了下,很快從基默身邊走開,眼睛隻是進行了短暫而無意義的接觸後便移開了;瑏K不感到失落,一如既往,風度翩翩地走在前麵。由於鐵鏈太長、不合腳,銀幻隻能約緊地跟在後頭,速度不算慢,跟基默保持半米的距離。
忽然,銀幻鬆開手,鐵鏈“哐當”一聲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磥恚窍虢夥乓幌伦约旱乃俣葋慝@取稍許的快感。鐵鏈如蟒蛇般在地板上滑行,發出時沉時尖的金屬色,偶爾還有點冗長嘶啞。這本來就不稀奇,每個被抓進來的病人都這樣?墒,護士跟警衛的眼光卻變得異常,感覺像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猶如鬼魅般貼在牆邊,讓出一條過道,露出一副醜陋的愁容,感覺像虧欠他們似的。
漸漸地,走廊上的雜音低沉了不少。人們在注視著他們。銀幻就算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這奇怪的轉變。
這是一種針對,這是一種排擠,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恐懼。他們有話要說,卻不敢大膽挑明地來講,隻會躲在暗處議論著,私語著。
銀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們就表現得如此光怪陸離。是他們讓自己變得不自然,變得畏手畏腳。銀幻決定要教訓一下他們。
“。!”
強烈的音浪四散開來,震撼著每一雙耳朵。
有些人嚇得不敢唿吸,瞪目咋舌,緊貼在牆上,感覺像無形手再把他往上提多幾厘米。
“要殺人了!要殺人了!”有人如此說道。
基默也被嚇了一跳。他生氣地轉迴頭,隻見銀幻笑得不亦樂乎。於是,他攆著銀幻走了幾步,小聲道:“你瘋了麼?”
銀幻習慣性地仰天大笑。
議論聲頓時充斥著整個走廊。
“他是在幹嘛?”
“瘋子!”
人們眼神中投射出兇光。
基默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銀幻的計劃,心中暗生喜悅。於是,他有意識地鬆開銀幻的手臂,好讓他誤作非為。沒想到,銀幻根本沒有造反的意思,純粹是拿別人來取樂。
唐希好像受到很大打擊似的,對著銀幻一頓怒吼。
“這是怎麼一迴事!又想殺人。俊碧葡B曇粼俅翁嵘齻八度!盎,我早說過,這個家夥身上流淌著殺人的血液!”
銀幻充耳不聞。唐希繼續怒噴,唾沫星都濺到銀幻的臉上。可是,銀幻全然不顧,繼續嗬笑。接著,基默從中間把他們拉開。
這時,唐希身後傳來一個冷蔑的聲音。
“又是你!隻會製造麻煩的家夥!”
趙翰邪笑了下,眼神裏露出一個“假如落到我的手中,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基默不語地拉開銀幻。唐希急忙又往前湊近一步,可是被基默製止了。
“唐希!”
“我在幫你看管他!免得他又逃跑了!碧葡Uf得振振有詞。
“不必了。你沒看到他上了鐵鏈麼?”
“對於這種屢犯者,還是小心為好。”趙翰插嘴道。
“沒錯!
忽然,銀幻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在恥笑他們。
“你笑什麼!?”唐希生氣地說。
銀幻沒有應答。唐希心中頓時不踏實,吩咐道:“給他套多個!”就這樣,銀幻腳上又多了個沉重的負擔。
“他都這樣了。難不成你們還害怕他從你手中溜走?”
基默有意識地為銀幻減少逃跑的阻礙。可是,他們看得實在太緊了,根本不給他機會。
唐希不知如何應答,嘀咕道:“趕快走。”
落在地板上的鐵鏈再次蹣跚起來。不過,這次更加沉重、更加蜿蜒。就這樣,基默在前麵帶路,唐希跟趙翰在後麵監視,銀幻像死刑犯一樣夾在中間。
停滯的人流映入眼簾。各個交換了一下眼色,怔怔地在那裏。隻有少數的護士還在清點人數,以及安排如何分配禁閉室。不過,當她們見到緩步走來的基默後,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駐足觀看。
也就在這時,銀幻見到了與他分離良久的舍友,心中不免萌起稍許的激動。再仔細一看,他們似乎受了不少苦,到處傷痕累累。他們像迷路的小鹿,低垂著雙眼。當有人提醒“是銀幻”時,他們才抬起頭,露出微微的喜悅。
銀幻衝他們笑了笑。
他們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旁邊的警衛強製地拉進禁閉室。原來,這都是唐希在背後做的指示。目的就是不讓銀幻與其他人進行交流。
看著一個個滿是傷痕的病友被關進黑暗的禁閉室,銀幻頓生悔意。倘若時光倒流,他或許不應該帶他們出來,應該獨自離開。這樣的想法在他腦海不斷的重複著,重複著。
“全部給我轉過去!”趙翰再次炫耀他無比粗狂的聲音,以及對犯人的冷漠。
接著,病人們像將要遭受槍決的犯人那樣,雙腳支開,麵朝牆壁,隻字不能提。
明顯的白體長長地排成一排,掛在牆上。何等的壯觀,何等的恐怖!淩亂的頭發與黝黑的牆壁渾然一體,猶如斷首的幽靈在駐足觀看。它們渴望看到一些什麼,憤怒的血液從白體裏掙紮出來!可憐的孤魂野鬼,晃動的鐵鏈,下垂的雙手失去靈魂的價值,隻留下空虛的外殼
雖然雨早就停了,可天空還是不肯放晴。所有人同置身於這樣黑暗的走廊裏,微弱的聲音無限被放大,再放大,使得一些人心生畏怯。
銀幻正走時,前方忽然發出巨響,似乎有人在生氣地跺地。接著便是嚷嚷聲。銀幻盡量加快步伐往前走著。不一會兒,銀幻便認出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許勝,他心這樣想著。
隻見,許勝像粽子一樣,被警衛梆在一個石像下麵。它們為半身人像,長方體臺柱直接落地。在這個走廊裏,有著許多這樣的石像。它們都是曆代廷長與院長,被人紀念而擺放在這裏。許勝所梆的石像恰好是夏娃廷現任的廷長嬴徵。
“放開我!”許勝剛從昏迷中醒來,頭還是有點沉沉的。由於梆得太緊,他手臂與肚腩上露出難堪的贅肉。幾個護士正圍繞在他身邊,為他受傷的腦部進行簡單的處理。隻見,他上半身的衣服濺滿鮮血?墒,他還是想起來。
“銀幻?”許勝略帶興奮地說,“快把我身上的繩子給解了!快快快!”看其神采奕奕的表情,似乎還能再幹一場。
此時,基默在旁邊露出不為人知的奸笑。
銀幻看了看許勝,沒有迴話,緩慢地從他身邊經過,眼睛一直落在那件鮮紅的血衣上。
“要去哪啊?啊哈,看我糊塗成這樣!沒想到流點血,腦子就不好用了!”許勝開始自言自語。“這還能去哪!”
銀幻依舊不語。
“我們還沒來得及給你開慶功宴呢!你又被送進去了!”
唐希聽到“慶功宴”這個詞,差點沒笑出來。他心想,瘋子也有慶功宴,簡直是荒誕!他還沒來得及慶祝自己退休呢?他們倒歡樂起來。這根本就是在對他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工作的侮辱。想到這裏,一種嘔吐感油然而生。
“這次要關多久?不說也罷,反正我們都要進去陪你的!闭f完,許勝哈哈笑了兩聲。
“嗬嗬。”唐希冷眼道,“估計你們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你什麼意思?”許勝表情忽然一愣,問道。
“由於他闖的禍太大,他這次要被送往夏娃廷!
“夏娃廷?夏娃廷!”許勝在重複第二遍時才恍然一驚!澳泸_人!你騙人!”
唐希得意地笑了笑。
“你是瘋子麼?人家犯這麼一點錯誤,你就將人家送到夏娃廷!”許勝依舊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澳銈兪遣皇怯胁。
“你們最好搞清楚!誰才是瘋子!”
“銀幻,別聽他們的,不要去夏娃廷!那裏不是人去的地方!”
“啊哈?連瘋子都知道那個地方不是人住的地方,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銀幻,不要去!會死人的!”
不管許勝怎麼叫,銀幻依舊沒有迴頭。
“銀幻!”
“走吧!被嵝训。
他們漸漸離開許勝的視野。
忽然,許勝發現自己叫得越發無力,或許是失血過多了。他一陣眩暈,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接著,他漸漸昏厥過去,嘴邊喃喃著!安灰,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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