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清晨,封家下人一開門,卻見顏蕭抱著一個包裹蹲在門前,下人走出去看了看,而後驚恐道:“九皇子?您這一大早的怎麼會在這門口蹲著呀?”
顏蕭迴頭看了那人一眼,而後起身說:“沒什麼,月兒醒了嗎?”
“天色還早,想來小姐不會這麼早醒,九皇子怎會這個時候來,趕緊進(jìn)來吧,奴才這就去找綠繡姑娘,讓她通知小姐一聲。”
房裏,唐悠悠迷迷糊糊的被綠繡叫醒,她煩悶的抓了抓頭,不滿道:“這才什麼時辰,他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瘋了?”
聞言,綠繡為難的說:“小姐還是起來瞧瞧吧,奴婢聽小秦說,他早上一開門就見到九皇子在門前守著,也不知他在那待了多久,想來若是沒有要事,他也不會這個時辰守在這吧。”
唐悠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行行,你讓他進(jìn)來吧,他今天要是說不出個正事的話,我就活剝了他的皮。”
聞言,綠繡隻得一聲苦笑,她家小姐最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打擾,可是這九皇子偏偏又是個愁人的孩子,見唐悠悠不耐煩的起身,綠繡無奈的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顏蕭抱著懷裏的東西在門前怯怯的探頭看了一眼,唐悠悠一身裏衣在桌邊,剛喝了一口茶,就看到那畏畏縮縮在門前的人。
她眼眸一瞇,隻覺他有些怪異,放下茶碗,她看著他說:“在那幹什麼,門口還沒蹲夠?”
聞言,顏蕭低頭走進(jìn),疲憊的麵色很是明顯,見此,唐悠悠不由的皺了下眉,“你這是半夜做賊去了嗎,怎麼弄的這般憔悴,莫不是你真的在這門前蹲了一夜吧?”
顏蕭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天快亮了才來的。”
看了一眼他懷裏緊緊摟著的東西,唐悠悠不禁好奇道:“你拿的那是什麼?”
顏蕭咬著唇沉默半晌,而後將手中的東西往唐悠悠麵前一遞,“這是給你的。”
見他今日這般怪異,唐悠悠懷疑的將他手裏的東西拿了過來,打開那層層包袱,驀地,她眼眸一縮,驚道:“玉璽?”
顏蕭低著頭,喃喃的說:“嗯,是玉璽,你說你想要,所以我就拿來了。”
唐悠悠抬頭看著那一臉犯錯的顏蕭,厲色道:“你是怎麼拿來的?”
顏蕭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偷的。”
聞言,唐悠悠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被雷劈過,轟隆轟隆的響個不停,她頭疼的揉了揉額角,許久,她才再次開口,“顏蕭,你是不是瘋了?我讓你拿玉璽,難道你就隻有這種方法嗎,偷,真虧你想得出來。”
砰地一聲,唐悠悠將手中的東西丟迴他麵前,無奈的語氣頓凜,“把你的東西拿迴去,我不稀罕你偷來的東西,你難道是想看我死的有多慘嗎,偷什麼不好,偏偏偷玉璽,倘若被人知道,不僅是我,就連整個封家都會受到牽連,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想害我,但麻煩你不要用這種方法。”
聞言,顏蕭身子一癱,跌坐在身後的凳子上,他苦著臉看著唐悠悠說:“我知道偷東西不好,但是我真的想娶你,
你說你想要玉璽,我想過拿的堂堂正正,我本以為我可以,可是誰知道皇兄這個時候迴來了,他開口便是問這皇位一事,而父皇也似乎也沒有拒絕他的意思,月兒,我很沒用,我爭不過皇兄,所以我隻能用這樣的方法。”
唐悠悠眉心微凝,看了顏蕭許久,“你剛剛說,你皇兄想要這皇位?”
顏蕭點了點頭,“嗯,雖然他沒有直說他想要,但是他說他能幫東晉奪迴以前失去的城池,還問父皇太子之位有沒有定奪,月兒,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跟皇兄爭,你就收下這玉璽,別再讓我去了。”
宮洺要幫東晉奪迴城池,唐悠悠竟不知他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迴東晉才幾天,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看了一眼很是委屈的顏蕭,而後不由一歎,“罷了,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但是這玉璽你必須還迴去,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拿到這玉璽的,這東西應(yīng)該放在聖殿之內(nèi),而那聖殿又豈是讓人隨意進(jìn)入的?”
“其實,這玉璽不是我偷的,是我侄女幫我偷的。”
聞言,唐悠悠臉色一僵,她就說麼,這小子不懂一點武功,而且又傻傻的,怎麼可能有這本事將玉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來,搞了半天是她養(yǎng)的那個小鬼幫忙,這兩個家夥,才認(rèn)識幾天就搞得這般狼狽為奸,果然是欠收拾。
“行了,趁著天色還早,你且迴吧,偷玉璽的事最好別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顏蕭拿過被唐悠悠丟來的玉璽,低頭半晌,而後問:“那……我若是將玉璽還迴去,你是不是就不嫁給我了?”
唐悠悠看了他一眼,而後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走到床邊,“從始至終都是你說要娶,我何時說過要嫁?迴吧,這一大早的就擾人清夢,也不怕遭報應(yīng)。”
見唐悠悠再次躺迴了床/上,隔著那輕紗帳簾,顏蕭沉默了許久。
唐悠悠同樣隔著紗帳看著那一動不動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她跟宮洺早晚都會見麵,也許隻有等到那個時候,才能讓他理解她不嫁他的原因。
不時,顏蕭緩緩起身,保證似的說:“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娶的女人,所以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聞言,唐悠悠白眼一翻,‘不可能’三個字都到了嘴邊,卻硬是沒有辦法出口,現(xiàn)在的時局似乎跟她預(yù)計的有所偏差,宮洺莫名其妙的想要皇位,而顏蕭的執(zhí)著也有些讓她難以應(yīng)付,想想,說不定是該到了結(jié)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了。
皇宮
辛政殿外,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大殿之後,許久,顏蕭躲的有些累,不由的捶了捶發(fā)麻的腿,“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我都快累死了。”
唐雨茗迴頭看了他一眼說:“快了,皇爺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去孝陽殿看我們,你再忍一下。”
聞言,顏蕭再次直起身子與她一同盯著大殿的情況,不時,唐雨茗再次迴頭看著他問:“皇叔上次說偷這玉璽
有用,如今又怎麼想要還迴來了呢?”
顏蕭伸手扶在她的小腦袋瓜上,將她的頭再次轉(zhuǎn)迴大殿,“這事說來話長,總之這玉璽算是白偷了,麻煩了你兩次,下次皇叔一定補償你。”
“補償就不必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她這般大方,顏蕭不由一笑,伸手捏了捏她肉唿唿的小臉,“皇叔最近諸事不順,甚至連月兒都不想搭理我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聞言,唐雨茗及其認(rèn)真的想了想說:“男女之間的事我可不懂,不過娘親說過,一個女人如果總是躲著一個男人,那並不一定代表不喜歡,也許是她的自尊心作祟,也許是有什麼其他理由,總之,我覺得皇叔很好,那個叫月兒的姑娘不會不喜歡皇叔的。”
聽著她這番話,顏蕭一時激動,開口激昂道:“你說的是真的?你娘親真的是這麼說?”
這突然的一嗓子,將唐雨茗嚇了一跳,她迴頭看向顏蕭,而後受驚般猛地轉(zhuǎn)身,一臉驚愕的看著那在他身後的人。
“你們在這做什麼?”
聞聲,顏蕭倏地轉(zhuǎn)身,看著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宮洺,他趕忙將手中的玉璽藏到了身後,“皇,皇兄,你什麼時候來的?”
顏蕭的動作這麼大,宮洺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隻是他不知道他手中拿的是什麼,但是見他慌成這樣,想來這兩個家夥定是沒幹什麼好事。
唐雨茗見宮洺眼神不對,烏黑的眼滴流一轉(zhuǎn),而後牙一呲,甜甜的笑了笑說:“爹爹怎麼會得空來這?你是來找皇爺爺?shù)膯幔俊?br />
宮洺將視線落向唐雨茗那張極致討好的小臉上,而後淡淡道:“我不是來找你皇爺爺?shù)模礃幼樱銈円膊皇恰!?br />
麵對宮洺的質(zhì)問,顏蕭有些慌了,可唐雨茗卻仍是一副隨意的態(tài)度,狡辯道:“茗兒本來是打算找皇爺爺?shù)模墒窃谶@遇見了皇叔,皇叔說皇爺爺在忙,讓我不要打擾他,所以我們兩個才會在這等。”
聞言,宮洺眉梢一挑,懷疑道:“哦?可是我剛剛才從孝陽殿過來,那裏的宮人說你們兩個是一起出來的,怎麼這會兒你們就變成在這碰的麵了?”
唐雨茗臉上的笑意一僵,一對明眸無辜的眨了兩下,“那,那是因為,因為……”
現(xiàn)在的宮洺早已不是最開始那個被這小鬼偷了東西卻渾然不知的人了,跟她相處了這麼久下來,她才知道她狡辯的能力實在是跟她娘親差太多,他對付不了她娘親,但是抓抓她的把柄還是綽綽有餘的。
“因為什麼?”宮洺不打算給她一點機會,毫不留情的逼問。
見宮洺似乎有些急了,唐雨茗一下子就慫了,她低下頭,認(rèn)錯似的喃喃道:“對不起,昨天我跟皇叔偷了皇爺爺?shù)挠癍t,今天是來還的。”
聞言,宮洺眉心一蹙,轉(zhuǎn)眸看了顏蕭一眼,“偷玉璽?你們兩個偷玉璽做什麼?”
“噓噓噓……”
見宮洺說的這麼大聲,顏蕭的膽都快被嚇破了,他剛忙拉住宮洺,祈求道:“皇兄我求求你了,你就當(dāng)做沒看見我們好不好,我偷玉璽是因為月兒說想要玉璽做聘
,可是等我偷來了,她又說不要偷的,沒辦法,我怕父皇發(fā)現(xiàn),所以隻能來還,皇兄,就當(dāng)我求求你,你就當(dāng)做不知道吧,我保證隻要我這次將玉璽還迴去,以後再也不幹這樣的事了。”
“又是那個月兒?”
說到這,宮洺真的有些懷疑顏蕭口中的這個月兒是什麼人了,她要玉璽做聘,而且還不要偷的,那不就意味著她要的不是玉璽,而是那玉璽的能力,不是說那個月兒是米商家的小姐嗎,一個出身與官僚毫無關(guān)係之人,怎會有這般的野心?
見宮洺失神,顏蕭再次懇求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皇兄,算我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
宮洺將自己的手臂從顏蕭的手中抽出,而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你做這樣的事,若是被尊皇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顏蕭垂著頭,懊悔的點了點,“知道,可是我……”
見他支吾半天也說不出什麼,宮洺硬聲打斷,“好了,這個時候還說什麼可是,既然知道,就不應(yīng)該做這樣的事,現(xiàn)在知道害怕,當(dāng)初偷東西的時候為何不怕?”
宮洺的嚴(yán)厲不禁讓顏蕭沒了聲,見此,唐雨茗怯怯上前,揚著一張懊悔的小臉看著宮洺,“爹爹就別罵皇叔了,皇叔已經(jīng)知道錯了。”
宮洺轉(zhuǎn)頭再次看向唐雨茗,口氣仍是沒有任何緩和,“我還沒說你呢,幫忙偷東西,現(xiàn)在還敢?guī)退笄椤!?br />
唐雨茗小嘴一噘,烏黑的眼底頓時溢出了一層淚,“爹爹,茗兒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明知道她這般哭法是裝的,可宮洺仍是不忍心見她落淚,大手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一拍,道:“行了,你這點小把戲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了,收迴去吧,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麼時辰了,你們兩個打算在這等到天黑嗎?”
唐雨茗咬著小嘴,那欲落的淚當(dāng)真是憋了迴去,“皇爺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出來,所以我想……”
“你倒是摸的清楚,不過你應(yīng)該不知道,你皇爺爺早就派人送了點心去孝陽殿,並且讓人告訴你們,他今日有事與朝臣商議,此刻他並不在這大殿之內(nèi)。”
“啊?”聞言,顏蕭頓時驚訝抬頭。
見此,宮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說:“叫那麼大聲,你還當(dāng)真是怕人不知道你都幹了什麼。”
唐雨茗迴頭看了一眼那些在殿外守著的人,奇怪道:“既然皇爺爺不在裏麵,為什麼這些人還會在這?”
“那是因為你皇爺爺還不知道玉璽被你們偷了,如若不然,這些人哪裏還會這般安穩(wěn)的守在這?”
宮洺的意思唐雨茗聽懂了,但是她卻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爹爹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在這守著,並不是因為裏麵有人,而是他們以為這殿內(nèi)有玉璽?”
見她這小腦袋瓜理解的還算透徹,宮洺輕輕點了點頭。
見此,唐雨茗換成一張驚訝的臉看向顏蕭,問:“這玉璽居然這麼值錢?你的月兒姑娘是不是傻了才讓你將它還迴來?”
聞言,顏蕭愣愣的看著唐雨茗,“她應(yīng)該不缺錢。”
不缺錢?唐雨茗眨了眨眼,心想,她娘親
也不缺錢啊,但是每次見到錢,她娘親還是很開心。
目光不由的落向顏蕭手中的玉璽,不知道她若是將這東西拿給她娘親,她娘親會不會高興呢!……
辛政殿
尊皇靜靜的坐在桌前批閱奏章許久,顏蕭始終被冷落的在那,長時間的不理會讓顏蕭心中有些沒底,他不知道是不是偷玉璽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但是他又不敢開口去問。
不知過了過久,尊皇終於將手中的奏折一合,抬頭看了一眼累到捶腿的人,“怎麼,這就累了?”
聞言,顏蕭抬頭看向尊皇,麵色微苦,但又有些膽怯,“父皇,兒臣已經(jīng)在這了快一個時辰了。”
尊皇點了點頭,口氣淡淡的說:“的確是快一個時辰了,可是那有怎樣?”
顏蕭一時語結(jié),心中似乎肯定了尊皇這是有意在對他懲罰。
不時,尊皇一聲輕歎,看著那嬌養(yǎng)慣了的人說:“看你這身嬌體弱的,連一會都會受不了,如何承擔(dān)這扛以萬民的帝王之位?聽你母妃說,前幾日/你去找她,說想要得到孤的繼承,孤問你,這可是真的?”
聞言,顏蕭神色一怔,轉(zhuǎn)而使勁的點了點頭,“是真的,兒臣真的想要皇位。”
尊皇瞇了瞇眼睛,疑惑道:“這倒是奇怪了,孤記得以前曾經(jīng)問過你對皇位的看法,當(dāng)時你的迴答是,太麻煩,不自在,勞心,勞神,勞力,是不是這麼說的?”
顏蕭尷尬的笑了一下,而後說:“父皇,您那都是幾年前問過兒臣的話了,兒臣記不得了,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不嫌麻煩了,也不怕費心費神,隻要父皇願意將皇位傳給兒臣,兒臣一定盡心盡力的去做任何事。”
若說他這是自己突然轉(zhuǎn)變了想法,尊皇不信,他狐疑一笑,道:“你想要皇位其實也無不可,但是你要跟孤說實話,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改變了對皇位的看法。”
顏蕭對皇位看法的改變,是因為封池月想要玉璽,但是這個原因他哪裏敢與尊皇去說,想了想,他避重就輕的說:“因為月兒嫌兒臣不求上進(jìn),不肯嫁與兒臣,所以兒臣想要努力給她看,讓她知道兒臣並非那無用之人。”
聞言,尊皇眉梢輕挑,這顏蕭的性子自小就是懶散不羈,饒那年妃如何勸說,他仍是不正眼瞧這皇位,如今居然隻因為一個女子嫌他不上進(jìn),他就這般進(jìn)取,先不說這女子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他,單單就憑她能將這懶性子的人勸到激進(jìn),他便有些想要見見這個人了。
“聽你母妃說,你還從未將那女子帶進(jìn)過宮?”
顏蕭撇了撇嘴,略顯失望道:“嗯,兒臣說不動她,她不肯與兒臣一起進(jìn)宮。”
尊皇不解的皺了皺眉,“這就怪了,你既要娶她,她卻不與你進(jìn)宮,而且你剛剛還說她不肯嫁你,難不成你和她並非兩情相悅,而是你一人熱情?”
“也不是完全這樣,她並不討厭兒臣,可能隻因兒臣與她認(rèn)識的時間較短,所以一時間她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父皇,兒臣是真的喜歡他,有沒有什麼法子,或者您下一道聖旨什麼的,讓兒臣把她娶了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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