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過兩輪襲擊的迪馬爾科房間內(nèi)。
蔣白棉左掌躥出的電弧越來越多，光芒越來越亮。
啪！
這團銀白的電芒猛然爆發(fā)，張牙舞爪地飛射向房間每個角落。
那一條條弧光交織成了覆蓋此地的天羅地網(wǎng)。
原本籠罩著整個房間，微弱但異常的電場一下被攪亂，被擊潰，被撕碎，如同熾烈陽光下的白雪，飛快消融褪去。
這裏的陰冷和黑暗隨之淡化了不少，幾人手中的電筒不再那麼黯淡。
肆虐的電光有落在龍悅紅、白晨身上，刺激得他們身體輕微顫動，勾起的嘴角不知不覺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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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白棉同樣也沒逃過這無差別的“電擊”，頸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她的眼眸逐漸失去幽深的感覺，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作為金屬機器人，格納瓦不可避免地吸附了大量的電光，體表銀蛇亂竄，但卻沒什麼事情。
——這是他們設(shè)計階段就會考慮到的問題，否則“機械天堂”的《智能人外派工作手冊》上肯定會多兩條內(nèi)容：
“雷雨天不能外出。”
“打雷時不要站在碳基人旁邊。”
當(dāng)初蔣白棉也是打開了擋板，將電流直接灌注入關(guān)鍵接口內(nèi)，才造成律法機器人電源過載。
商見曜掌中那枚黃綠色的夜明珠同樣有被兩股電流擊中，出現(xiàn)了明顯的震蕩，變得不夠穩(wěn)定，但這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
“起源之海”內(nèi)，那座陽光明媚有山有水的島嶼上。
龐大如同山峰的迪馬爾科身影突然變得極為模糊，如同水麵的倒影一樣，隨著“波浪”出現(xiàn)了起伏、扭曲、破碎和重組。
他的氣息瞬間衰弱，身體急速縮水，很快就變成了正常大小。
而這個時候，已經(jīng)被他依次剝奪了五感的商見曜們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仿佛變成了木樁。
迪馬爾科為了不給對方喘息和反撲的機會，強撐著精神，再次伸出了右手。
他虛弱無力地做出宣告：
“意識剝奪！”
一個個商見曜的身影隨之變得模糊，夢幻泡影般消失在了島嶼上。
可是，依舊有八個商見曜屹立於原地，隻是虛幻了少許又恢複了原狀。
“這……”迪馬爾科的瞳孔一下放大。
他自問再是被電流擊碎了大量“化身”，變得頗為虛弱，也不該“剝奪”不了這種目標(biāo)的所有意識。
要知道，兩人之間不僅存在位階的差距，而且迪馬爾科還按部就班地剝奪了對方五感，務(wù)求最後一擊萬無一失。
誰知，結(jié)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預(yù)料。
而剝奪意識失敗，也導(dǎo)致前麵的效果消失，商見曜們再次看見了這位穿著舊世界黑色教士服，戴著同色老氣軟帽的中年男子。
他們笑了起來，由其中一位代表說道：
“你果然不太行啊。”
聽到這句隱有點熟悉的話語，迪馬爾科靈光一閃，明白了過來。
虛弱的他再也無法壓製自己暴虐狂怒的情緒，脫口而出道：
“之前對話的時候，你用能力影響了我？”
“是啊。”扛著單兵火箭筒的商見曜笑著說道，“我知道我的能力對你造成的影響肯定很小，隻能盡早嚐試，希望能依靠時間的推移和情況的變化加深效果。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兩個抬擔(dān)架的商見曜依次開口道：
“你這表現(xiàn)不太行啊……”
“竟然不能每個迪馬爾科說不同的話。”
套著白大褂的商見曜做出最後的總結(jié)：
“所以……”
所以迪馬爾科潛意識裏會認為自己沒有商見曜瘋狂，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而現(xiàn)在這種純意識領(lǐng)域的對抗，自我認知毫無疑問會影響到能力的強度和效果。
等到迪馬爾科被外界影響，變得虛弱，這種認知更是被大幅度加強。
“你！”迪馬爾科似乎是一個非常容易暴怒的人。
端著突擊步槍的商見曜也露出了笑容：
“你是不是在想，不該和我說那麼多話，一開始就應(yīng)該全力以赴，解決掉我？
“你什麼時候產(chǎn)生了出現(xiàn)對話才被我能力影響到的錯覺？”
迪馬爾科剛一侵入商見曜的心靈世界，登上這座島嶼，商見曜就對他使用了“矯情之人”！
隻不過雙方有位階差距，商見曜全力而為的“矯情之人”也隻能讓迪馬爾科變得更驕傲更得意更想展現(xiàn)自己。
這一次，迪馬爾科沒有憤怒，雖然他那股暴虐的氣質(zhì)仍在，但臉上卻浮現(xiàn)出了些許笑容：
“那你現(xiàn)在為什麼要說這麼多？
“不知道我意識的恢複能力遠強於你嗎？”
說話間，迪馬爾科身上的虛弱感覺褪去了不少！
拿著小音箱的商見曜迴以笑容：
“因為，我在等它啊！”
他的手裏突然冒起了一團黃綠色的光芒，很快凝固成了一顆魚眼大小的夜明珠。
此時此時，現(xiàn)實世界裏的商見曜，掌中不再有光芒渲染，隻剩一顆普普通通的玻璃球。
“心靈走廊”內(nèi)獲得的“氣息”既然可以帶入現(xiàn)實世界，與物品結(jié)合，固定下來，自然也能迴歸心靈世界！
這一點，商見曜在研究夜明珠的功效時，有做初步的確認。
看到這一幕，迪馬爾科臉上浮現(xiàn)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愕：
“你瘋了？
“在‘心靈走廊’內(nèi)和現(xiàn)實世界中用也就用了，誰會把別人的氣息弄到自己的意識世界裏？這可是你的‘起源之海’，你的心靈島嶼，不怕被氣息的主人反向降臨過來？”
拿著小音箱和夜明珠的商見曜動了下眉毛：
“是嗎？我不知道啊。”
聽到這個迴答，迪馬爾科有了想吐血的衝動，還好他現(xiàn)在是以意識狀態(tài)存在，沒有實質(zhì)的身體。
緊接著，拿著小音箱和夜明珠的商見曜露出了笑容，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
“反正你都進來了，再多一個也沒關(guān)係。”商見曜們笑著說道。
看著那幾張不同狀態(tài)的笑容，迪馬爾科覺得對方可能真的已經(jīng)瘋了。
下一秒，拿著小音箱的商見曜直接捏碎了掌中的黃綠色夜明珠，讓它殘餘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fā)了出來。
一瞬之間，整個心靈島嶼都被黃綠色的光芒籠罩了。
迪馬爾科的身影也染上了這個顏色，他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扇門。
那是一扇虛幻的白門，半掩著，沒有完全打開，也沒有真正合攏。
門後是一片幽暗，幽暗中隱約有道女性身影在注視著這一切。
無法言喻的膽怯湧現(xiàn)於迪馬爾科的心中，讓他不可遏製地發(fā)出了驚恐的喊叫：
“不！”
…………
迪馬爾科的房間內(nèi)。
借助電流的刺激，蔣白棉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體。
但她依舊能感覺得到之前影響自己的那股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不過，這不妨礙她思考。
有了剛才的體驗，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被“舊調(diào)小組”兩輪襲擊炸死的確實是雷曼的戀人拉爾斯，但也是“地下方舟”的主人迪馬爾科！
這是一個生命狀態(tài)更接近於“永生人”的怪物！
他可以把自己的意識剝離出來，但不是上傳特殊的芯片內(nèi)，變成機械僧侶，而是占據(jù)其他人的身體！
現(xiàn)在再迴想方舟守衛(wèi)們描述的那些過往，蔣白棉從另一個角度將它們串連了起來：
“之前的每一任‘地下方舟’主人，可能都是同一個人，是這個現(xiàn)在叫做迪馬爾科的怪物！
“他的特殊來源於覺醒者能力。
“每一代方舟主人之所以都擁有大量的伴侶，生很多的孩子，並鼓勵仆人、守衛(wèi)們結(jié)合，表現(xiàn)得像是非常喜歡新生命，是因為想依靠數(shù)量來篩選更適合占據(jù)的那具身體，而這往往出現(xiàn)在與他血脈相連的那些人裏。
“小兒子夭折後，迪馬爾科突然瘋狂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除了這個孩子，整個方舟都沒有適合他占據(jù)的肉體，這樣一來，即使強行附身，也隻能支撐很短一段時間，而他當(dāng)時所用的，名為迪馬爾科的身體大概率已經(jīng)開始衰敗，用不了太久。
“窮途末路之下，他難免倒行逆施，愈發(fā)殘暴，甚至想讓守衛(wèi)、仆人們有過生育經(jīng)驗的伴侶給自己生孩子。
“後來，拉爾斯的出現(xiàn)讓迪馬爾科看到了希望，他不僅有迪馬爾科一樣的發(fā)色和瞳色，而且很適合占據(jù)。
“於是迪馬爾科平靜了下來，之後沒多久，他的情婦也懷上了新生命……”
這是蔣白棉根據(jù)剛才的體驗和過去的情況做出的猜測，真正能把所有細節(jié)都解釋清楚的猜測。
這個時候，格納瓦已經(jīng)靠近了有一點清醒的龍悅紅和白晨，準(zhǔn)備擊暈他們。
蔣白棉見狀，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我們的“斬首行動”確實成功了，但隻是幹掉了迪馬爾科其中一具肉體……
等等，拉爾斯死了，迪馬爾科情婦肚子裏那個孩子還沒有出生，這意味著他現(xiàn)在沒有可以占據(jù)的肉體，他本身的意識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可他竟然沒有狂怒，沒有展現(xiàn)方舟守衛(wèi)口中的殘暴……難道他在拉爾斯之後還有找到別的占據(jù)對象，或者，我們之中的某個人能充當(dāng)這個角色？蔣白棉念頭電轉(zhuǎn)間，猛地將目光投向了商見曜。
就在這時，商見曜張開嘴巴，發(fā)出了驚恐的喊叫：
“不！”
他身上隨即有道模糊身影分離了出來，穿舊世界黑色教士服，戴同色老氣軟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