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天劍山已隱沒在雨夜之中,連朦朧的身影不可見,夜橋風仰著臉感受著大雨澆淋的快感,饒是心性堅韌,冷靜堅忍的他,在此刻不免有昂天長嘯的衝動。
他們終於辦到了,耗盡將近一個月,犧牲近萬名的士兵,翻閱海菲斯號稱天險的天劍山脈,怎麼能不教他們的激動呢!
天劍關近在咫尺,海菲斯士兵根本沒有注意,大雨之夜,又能隱去他們的行蹤,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占盡優勢下,要是不發動襲擊,夜橋風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隻不過需要考慮一點,這樣的雨夜,羅維元帥不知是否能配合上,否則自己這一丁點人,恐怕給海菲斯塞牙縫都不夠。
雙手掬起從天而降的雨水,一口飲盡,冰涼的雨水讓夜橋風發熱的心,趨於冷靜,鷹目銳視著天劍關,對身旁的傳令官道:“脫掉遮雨衣,行動。”
在雨夜中,透過天劍關傳來的稀微光明,雙眼隻能看見腳下的落地處,所幸天劍關是依著山脈修建,順坡而下輕而易舉,幾處點綴的哨兵,早已不堪多日疲憊,陷入瞌睡中,以至於他們發出的窸窣聲,並沒有被察覺。
事關重大,夜橋風幾人身先士卒地來到哨兵,隱匿在一角,轉頭微探內情形,心中狂叫天助我也,身形一提,劍映利光,明晃而奪命,無聲無息中劃破哨兵的咽喉,無一遺漏,在軍中這麼久,功夫還是沒有落下。
這處哨兵宛如**最後一塊遮羞布,一旦掀開,天劍關就赤裸裸地呈現在他們麵前,妙處盡現。
越是在這緊急關頭,夜橋風越是耐得住性子,沒有匆忙發動襲擊,而是讓所有士兵都踏上。
四周一片蒼茫幽黑,隻有大雨落地的嘩啦,迴蕩在耳裏,卻掩飾不住已經踏上天劍關士兵的內心激昂,好似心髒要蹦出體外般,連大氣都不敢多吸一口。
成了!直到最一批士兵都踏上天劍關,夜橋風心中暗唿著。
與身旁的副將互視一眼,輕道聲保重,等會鮮血就要諮意地飛灑在這大雨裏,不知多少兒郎的生命就要消逝在這無盡幽黑中,沒有任何怨言,隻有捍衛軍人最後的執念,為了僅是榮譽二字,這模糊的概念一詞。
殺!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裏,一聲低喝傳不了幾丈,不過沈積是數十日的殺戮之氣,卻因此點燃。
兵分二路,夜橋風這路要清除城頭上的海菲斯軍,控製整個城頭,而副將則是要奪取城門,引入聖凱軍。
殺戮一切如此迅捷,聲音完全被大雨聲遮掩,完全傳遞不到那些疲憊的海菲斯軍耳裏。
咻!碰!夜橋風取出一枚魔法煙火,無畏連綿不絕如銀絲的雨滴,冉冉升空,在空中綻放出璀璨的火花,紅色耀眼宛如泣血杜鵑。
“元帥!”守在帳門前的親衛兵,一見到遠方的紅色煙火,立刻快速喝道。
羅維雖然躺在行軍床上,但一身戎裝,刀仍擺在床邊,唿吸淺而短促,被親衛兵一喚,立刻驚醒,手也已經握上刀,虎目一睜,炯炯有神,沒有任何睡眼惺忪的模樣,看來剛剛隻是假寐,道:“什麼事?”
親衛兵迅速地交代道:“天劍關那頭有紅色的煙火。”
羅維猛一起身,多日的疲倦一掃而空,神采飛揚地興奮道:“夜橋風,有你的,真的給你辦到了。”
旋即道:“交代今晚預備師團立刻開拔往天劍關去,通知全軍緊急集合,成敗在此一舉。”
嗚!嗚!嗚!聖凱營地立刻響起緊急集合的號角,驚動所有陷入睡夢中的士兵,立刻著裝備取刀械,而預備師團早一步集合完畢,無畏大雨傾盆,沒有忐忑不安,對於生與死早已麻痹,再次踏上熟悉的道路,盡頭便是吞噬許多弟兄生命的天劍關。
另一頭,魔法煙火的劇烈聲響驚動海菲斯守軍,有人還在睡眼朦朧,一臉迷糊,但海碧惜及有經驗的副將們第一時間就立刻驚醒,揭開帳門往城關一瞧,那紅色煙火仍持續不散,任由大雨澆淋而不滅。
心中浮起一絲陰霾,敵襲二字立刻閃過腦海,顧不得自己的威嚴形象,立刻破口大喝道:“敵襲,全軍緊急戒備!”
聲音如九天雷震,遠遠傳遞出去,偏偏遇上大雨,以至於話語變得模糊不清,不過駐守的親衛軍,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立刻將命令傳遞出去。
最高級的緊急戒備,命令一出,立刻讓士兵炸開鍋,頓時兵慌馬亂,這已經多年來從沒有發動過的紅色警戒,要知道在前日聖凱攻勢最兇猛的時候,海菲斯看似岌岌可危,最艱困的時候,都沒下達這命令呢!
海碧惜顧不得戎裝上身,軍裝一披,就準備趕往中軍帳,那裏有情報迴饋,供他了解判斷。
一路急奔,營地都已高掛魔法燈火,在大雨中顯得微弱黯淡些,映在經過士兵的臉上都是倉皇匆匆,遠方的喊殺聲已經傳入耳裏。
海碧惜掀開中軍帳,正襟危坐,幾位副將僅差一步,尾隨而入,一位全身濕答答的傳令官急匆匆地進入中軍帳,雙手一躬,道:“報!”
海碧惜右手一揮,道:“快說!”
傳令官用著顫抖的聲音,道:“城門已經被敵人打開。”外麵的冷雨澆在身上都沒有這消息來得讓人心寒。
“什麼!”這消息太過於震驚,讓幾位副將立刻猛然起身,驚唿出聲,就連海碧惜也不禁瞠目結舌地望著傳令官,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
下一秒鍾,心性堅韌的海碧惜立刻迴神,問道:“城頭上呢?”
傳令官打著哆嗦,不知是冷還是心驚,道:“都被敵人占領,目前由第二師團在與敵人對抗,不過敵人人數約莫過萬,城門牆頭地形狹隘,隊形無法展開,雙方直接陷入混戰之中。”這時副將們也終於迴神。
“傳令第一師團對混戰區進行無差別的攻擊,半個時辰之內,務必奪迴城頭的控政權。”海碧惜下達這樣一個命令,足見他的心狠以及果絕。
“元帥!”
副將再度驚唿,這一命令幾乎就是要犧牲第二師團來換取城們的控製權,不過傳令官已經***軍帳去傳達消息。
“哼!”海碧惜虎目一掃,嘴中一聲冷哼,冷冷的目光讓副將噤若寒蟬,這時還分不清孰重孰輕,本末倒置。
海碧惜揭開中軍帳,撩望著天劍關城門,魔法燈火已經掛滿四周,廝殺慘叫聲音隱約約地迴蕩在整個營區,想不到居然被敵人攻到此地,心裏還真不太習慣。
一幹副將早已各就各位,這可是背水一戰,大家都要使出**的力氣,那怕榨乾最後一絲的戰力,也在所不惜,在這時候最不可親上戰場反倒是海碧惜,隻能遠遠地肅立,當做士兵們的精神標竿。
到底這一萬人是從哪冒出來的?海碧惜百般摸不著頭緒,但眼神還是直盯著城門處不放,邊思忖所有的可能性。
靈光一閃,該不會是從那裏來的吧!低聲向位親兵衛道:“跑一趟西邊哨兵所!”
等吩咐完,忽然城門傳來一陣騷動,原來是第一師團的箭矢開始進行無差別攻擊,海碧惜瞳孔一凝,表麵冷靜正常,內心卻泣血不止,假如還有更好的選擇,他何嚐要下這斷人心腸的決定,不過他不後悔。
夜橋風右手利刃劈如閃電,眨眼間一連劃開三位敵人的咽喉,放眼過去都是海菲斯的士兵,都擠上城頭,從魔法煙火施放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早已有所準備,浴血苦戰勢不可避,而現在隻有一個執念,撐下去,直到聖凱軍來援為止!
這種執念不隻夜橋風一人,而是整個突襲軍都是這等心思,一把刀,輕皮甲,憾不畏死的精神,如同標竿狠狠地釘在城頭上和城門前,一步不讓,哪怕敵人多如牛毛,要過也要踏著他們的屍體。
斷腳缺胳膊的聖凱兵不願給同袍造成困擾,寧可以命換命,在他們踏入天劍山脈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在眼中就猶如鴻毛一般,但臨死前卻也要發揮泰山的震喝效果。
箭雨伴著疾雨落在倆處混戰的人群中,它們可沒有眼睛,不懂敵我的分別,同樣的哀號**,鮮血飛濺,混雜這著雨水落到地麵。
外圍還來不及參戰的海菲斯士兵,頓時傻眼,怎樣也想不到居然會要犧牲自己的同伴。
混帳!夜橋風用力拔出不小心射中胳膊的箭矢,這點痛不算什麼,但是海碧惜的果絕無情,卻讓他忍不住暗罵出聲,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
以命換命!寧願犧牲自己士兵的性命也要最快地解決敵人,重新奪迴城門的控製權,事態演變至此,夜橋風隻能祈禱羅維元帥的援軍要來得及時,否則他們兩萬人可都要白白犧牲。
短短十幾分鍾,對聖凱軍而言卻是度日如年,上有箭雨,下有利刃,每一種都是會奪去自己生命的玩意。
夜橋風大腿、後背也各插著一隻箭,無暇拔下,隻能任由它紮在自己身上,血不停地流下,因為海菲斯軍從開始的遲疑害怕,變成悍不怕死,想來已經有高級將領告訴他們事態的嚴重性。
眼見聖凱軍人數越來越少,甫一開始到現在隻不過將近一個小時,萬餘人折騰剩下千餘人,還是個個帶傷,足見戰況的激烈殘酷。
底下城門前僅剩下幾百聖凱軍,強荏地挺著他們的身軀,努力地揮動手中的兵器,那怕他們的氣力已經流失,臉上神情已經麻木,眼神空洞,僅剩下意誌力在支配他們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但為了多那一分一秒,他們就堅挺地矗立在原地,不讓海菲斯軍越雷池一步。
正當海菲斯軍要一鼓作氣殲滅這群突襲隊之際,倏然從雨夜中竄出大隊人馬,從城門處急奔而來,率領的軍官大喊:“堅持住啊!我們來了!”話落感覺聲音又近上許多。
宛如一劑強心針,城門的聖凱軍奮起餘勇以及殘留的氣力,炸彈開花式地向兩旁攻去,清出一條通道。
瘋狂踴至的騎兵,終於可以踏入天劍關內,如山洪暴發,沛然莫若能擋,頓時城門亂成一團,血腥之花朵朵開,完全想不到聖凱軍來得如此快而且隱密。
所有人都知道騎兵不利於巷戰,但更多人知道騎兵一旦帶起速度,破壞力絕對是步兵的一場惡夢,整個城門處頓時情勢大變,沒有重步兵的列陣嚴防,散亂的輕步兵就如同布帛一般,一撕即裂。
聖凱騎兵宛如地獄迴歸的惡魔,雙眼帶著濃烈的血腥,手執屠刀冷酷無情,忽然一道紫色閃電,雷聲轟隆巨響,劃破磅礡雨夜的陰冷幽黑,映著眾人的臉色一陣發白。
海碧惜在看到聖凱騎兵如潮水湧入,便知大勢岌岌可危,立刻下令要第一師團不惜用生命去降低騎兵的速度,加上親衛兵的迴報,哨兵所的哨兵全遭殺害,無一活口。
天劍山脈!海碧惜心中不免苦悶而欽佩,敵人的大膽和堅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敢翻越那號稱人蹤滅的天劍山,默問自己行嗎?
當然他不曉得當初詩湫湘出這計謀之時,手中已有一份粗略的路徑圖,不過年代久遠已不可考,最後還是聖迪克拍板定案,才會有這出暗渡陳倉之計。
聖凱騎兵在海菲斯的全力反撲下,速度終於稍稍抵減,加上關內的路徑並不熟悉,在挾著初勇,威嚇海菲斯軍後,海碧惜命令一下達,雙方再度陷入膠著狀態。
雨逐漸變小,天際僅飄著毛毛雨絲,如春風沐浴,沁人心脾,城門附近的戰鬥卻越發火熱,逐漸推到高峰,每一眨眼就有好幾人同時倒到地上,再也聽不到戰馬鳴、兵器交鋒、哀號怒喝的種種聲音。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生與死彷佛不停交換的幻燈片,輪流在城門處上演。
倏然,透過城門的空隙,發現不遠有著一排排火炬,宛如數十條**飛速地往城門處前來。
大軍敵襲!這一念頭同時浮上每個海菲斯軍的腦海裏。
殺!先聲奪人,數萬大軍同時吶喊,威力聲勢不亞於剛剛的疾電巨雷,讓海菲斯軍的心頭一陣發堵心覷。
城門大開的天劍關,在如狼似虎的聖凱軍眼中,宛如****的嬌小娘子,門戶大開迎君來,這時候在當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那他鐵定是太監一個。
夜橋風緊釘在城頭上,渾身是血,有他也有敵人,失血過度而臉色蒼白,手中的兵器微微顫抖,全身幾乎要乏力,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終於來了!
堅守城門的聖凱軍,終於達成他們的任務,將時間拖到友軍的來臨,事後統計因體空力盡而猝死的士兵不在少數,最終存後僅剩不足五百人,全數被記入聖凱史冊當中。
夜橋風領軍的事,早在出發前,就被羅維傳令告訴所有聖凱軍,知道自己弟兄翻過天劍山脈突襲天劍關,這樣前無古人的壯舉,怎麼能不叫他們興奮,怎麼不叫他們眼紅,又怎麼能讓夜橋風等人功虧一簣,因此不管大雨臨身,地上濕濘,每個人都爆發最大的熱情,拚命趕路,深怕晚上一秒。
城頭幾個孤單寂寥的身影,正在浴血苦戰,不時有一兩人從城牆掉下,城門正處於一團混亂,一名騎兵被好幾長槍貫穿,連人帶馬崩然倒下,一腳被馬匹壓住的他,奮力將手中長刀擲出,射中一名海菲斯軍後,就在哈哈大笑中,再次嚐受長槍貫身,笑聲輒然而止。
這樣情形比比皆是,沒有任何求饒聲,隻有殺敵再殺敵,聖凱軍虎目欲裂,氣憤填膺,手上青筋宛如蚯蚓彎曲賁起。
憤怒的情緒讓他們忘卻長途奔波的勞累,個個精神亢奮,生龍活虎,稀疏的箭雨就像天上的毛毛細雨,沒有任何威攝力,從城門處如同螞蟻雄兵一湧而入,雲梯一搭,身手矯健宛如靈猴,三兩下就爬上城頭,會合夜橋風等殘兵,極力反擊,擴大戰果。
情勢發展至今,海碧惜不免在心中暗歎時不我與,兩次反敗為勝的機會,都在手中溜逝,假如聖凱騎兵晚上一線,他們便可重新奪迴城門控製權,假如沒有騎兵這樣舍生忘死的猛攻,自然拖不到聖凱步兵的來臨。
混戰迅速擴及整個天劍關,這時候沒有任何戰術布陣可言,拚得是士兵的個人素質和兇猛,海碧惜心中正不停地盤算著,直到望見聖凱軍旗高豎而來,不需要再考量什麼,就讓自己拚盡最後一分力氣,馬革裹屍,才是軍人最後的歸宿。
鏗!海碧惜抽出腰間佩刀,磨刀數十年,想不到還有重溫年輕馳騁沙場的感覺。
殺!海碧惜一聲大吼,神情凝重,銅鈴目大瞪,長須微微顫抖亂甩,正顯出他心中的激動。
羅維胸有成竹地望著天劍關的絞殺,饒是他心如鋼鐵,但每一個生命的消逝,都讓他心疼不已。
忽然一隊衛兵護送躺在擔架上的夜橋風前來,沿途經過的士兵紛紛肅立起敬,行以注目禮,內心對眼前此人升起最高的崇敬。
“元帥,突襲師團團長夜橋風報到。”臉色嘴唇發白的夜橋風用著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道,力拚多時,他體力早已散盡,喉嚨也已乾涸。
羅維立刻來到他身邊,輕拍他的手,激動地道:“好樣的,你果真辦到了,現在放心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弟兄們會幫大家討迴來,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生。”
“是,元帥!”說完,便被衛兵抬走,抬他的人感到與有榮焉,走起路來雄糾氣昂。
“上吧!去讓海菲斯哪些新兵蛋子知道什麼叫做軍人,讓他們迴家**去吧!”羅維順著夜橋風帶來的影響,意氣風發地道。
全軍進攻!喔!聖凱軍口中發出如野獸般吼叫,高舉刀劍,一窩蜂地衝向天劍關,至於羅維僅留下親衛軍,看似單薄,不過海菲斯已經沒有力量來突襲帥旗。
“你們也去吧!”羅維對身旁的魔法師道。
雖然勝卷在握,但羅維還是小心翼翼,不給海菲斯有任何反撲的機會,就連藏一多日的魔法師都派上戰場。
轟!在聖凱魔法師尚未到達天劍關之際,海菲斯留一手的魔法師首先發難,一記火殞流星,讓周遭數丈內頓時化為一片火海,細雨立刻化為水蒸氣,其內淨是火人亂竄,哀號不斷,籠罩在一片霧茫茫之中。
身前的重步兵沒有投入雙方混戰之間,他們的職責便是守護著身後的魔法師,對於眼前的慘狀無動於衷。
魔法師!這一動靜驚動聖凱士兵,有人立刻大唿。
戰場上,躲在背後的魔法師絕對是匿在洞裏的毒蛇,不動則已,一但出手絕對是一鳴驚人,但他們羸弱的體質,有限的魔力,猶如高空煙火,僅是曇花一現,但要是運用巧妙,可收奇兵之效,扭轉戰局不在話下。
魔法師是獵殺的第一首選,這是戰場上不變的法則,各國為了強調此點的重要性,獵殺一個魔法師的戰功堪比一個營長,乃甚旅長,這不是普通小兵可比。
聖凱兵如餓狗遇上肉骨,前仆後繼地撲上重步兵,哪怕身上裝備差距,用人海壓也要把他們壓死。
重步兵立刻受到強烈猛擊,彷佛重鎚一把錘下,讓他們的陣形掀起些微波瀾,不過堅韌無比的他們,仍是牢牢地穩住陣腳,配合背後魔法師施放的初級魔法,火球冰刃風刃等,在這修羅場中,再製造出另一個煉獄。
時過二時辰,城頭已經完全被聖凱軍所占領,從這望下去,整個關內,被切成好幾個區域,海菲斯副將們各自領軍,形成一個個小戰區,高豎帥旗的海碧惜與魔法師則是兩大區,其餘都是零星的戰鬥,激蕩不出任何火花,隨著聖凱軍人數的增多,海菲斯兵隻有挨宰的份。
負隅頑抗的海菲斯軍覆滅已是釘在板上的事,但羅維顯然不讓時間再拖下去,天曉得海菲斯會不會有援軍到來。
咻!咻!火球冰刃等初級魔法,宛如連珠炮般,紛紛砸向海碧惜的帥旗處。
能夠聚集在海碧惜周圍的士兵,絕對是身經百戰,身手矯健的老兵,麵對突如其來的魔法攻擊,略顯慌亂,手腳卻是不慢,除了幾人受到輕傷外,其餘人卻安然無恙,對方居然連魔法師都派上
戰場,顯然不再留有餘手,不過這讓他們內心蒙上一層不祥的陰霾。
魔法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海碧惜帥旗處當成標靶,開始狂轟濫炸,整個戰場變成多采多姿,不再隻是單純地刀光劍影。
碰!一道風刃在海碧惜不注意間硬是砍斷帥旗旗竿,帥旗應聲而倒。
這一倒,不單是帥旗,連海菲斯士兵最後的意誌憑恃,也如退金山,倒玉柱,頹然崩倒,頓時士氣全無,整個海菲斯軍宛如出氣多入氣少的活死人,隻剩下結束生命的那一刻降臨。
陷入包圍的海碧惜,老當益壯而毫不畏懼,一刀劈飛一個聖凱士兵,卻又麵對更多如狼似虎的士兵,個個都已殺紅了眼,知道勢不可挽,隻得替國家多保留一分實力,多逃出一人算一人。
啊!金色鬥氣加身,海碧惜好似一尊金甲鬥神,一招橫掃千軍,軍刀在金鬥氣的照映下,宛如金烏飛縱,烈焰滔天,爆發出最大的熱浪,衝退周圍的聖凱士兵。
“走!”海碧惜大喝道。
奮起餘勇地一馬當先,身旁親兵雖然不知道元帥的意圖,但保護元帥的使命所在,無論前方是刀山油鍋,走上一遭都在所不惜。
聖凱軍被海碧惜帶起的勇猛所恫嚇,竟讓他們活生生地衝出包圍圈,直向魔法師而去。
所幸他們離海菲斯魔法師團並不遠,在沿途增添無數屍首,鮮血橫流四溢後,終於與重步兵前後夾擊,擊潰聖凱士兵,會合在一起。
歲月不饒人,海碧惜不得不承認自己已不複當年勇,短短一段路,金鬥氣就如風中殘燭,顯得黯淡無光,來不及細說分明,他簡短下達命令:“親衛兵掩護魔法師撤退。”
“元帥!”親衛兵一聽,立刻疾聲大唿。
“快走!假如你們還認定我是元帥的話。”海碧惜手未停歇,刀仍銳利可奪人命,怒氣大喝。
“走!”親衛兵紅著眼眶,咬牙切齒足見內心掙紮,嘴角立刻滲出斑斑鮮血,厲聲地道。
亂軍之中,要保護魔法師脫身談何容易,親衛兵隻好一個挾著一個,魔法師的感受已經不重要,活命要緊,找戰馬,前開道,背殿後,不為別的,隻為完成元帥最後的命令。
忽然,就在脫逃的親衛兵路徑上,空氣元素丕變,充滿濃濃的熱浪。
“注意!是火殞流星!快放我們下來。”被挾在腋下的魔法師,驚恐地道。
魔法攻擊中火係算是最容易學,威力也是最大,不過也是最容易被人察覺,稍早海菲斯的魔法詩才施放過一遍。
親衛兵當然知道這魔法的恐怖,趕忙將魔法師放下,時間急迫,魔法師顧不得身上狼狽,趕緊收斂心思,用著僅剩不多的魔力,專心一誌地施出防護盾,親衛兵則取出係在手臂上的小圓盾,等待火殞流星的降臨。
火紅雲朵乍現在微微明亮的天際邊,好似一片映山紅,熱浪翻騰,蓄而未發,光是如此就讓人感受它無與倫比的能力。
不好!魔法團團長心中驚道,自己剛剛施放的火殞流星與這相比,威力簡直小巫見大巫。
顧不得分心的魔力反噬,狂喝道:“魔力共享!”
魔力共享是近來才研發出的魔法能力,可藉由魔法力共振,來增加施放魔法的威力,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才能達到頻率增幅相同,達到分享的效果,一般說來都是用於軍中魔法師團,而傭兵魔法師則偏向單兵作戰,當然反噬威力也不容小覷,輕則十餘天,重則數個月,魔法力才會慢慢恢複,這段時間魔法師就如同尋常人般,沒有一絲魔力。
其餘魔法師聞言,紛紛撤去防護盾,忍受體內的魔力反震,集體冥思將魔力一股腦地往調動起來。
魔法團長飛快而低沉地念著咒語,空氣逐漸凝重,就連親衛兵在唿吸間也感受到沈重的壓力,不隻如此,紅雲迅速膨脹,沉甸甸地好似泰山壓頂般,頭頂陣陣熱氣,籠罩著水汽霧茫,如火山爆發前夕,令人膽顫心驚。
這時沒有親衛兵想要先行離開,身居戰場多時,見多識廣,明了這次火殞流星非同小可。
聖凱魔法師團似乎想要與海菲斯正麵對決般,任由他們施展防禦結界,倏然一陣水藍光芒閃過,一個好似藍色水晶互相嵌鑲而成的結界,夢幻絢麗,浮現在海菲斯頭頂。
同一時刻,紅雲光熱大盛,數不清的火焰拖著長長的熾熱光芒,好似流星趕月,從天而降,眨眼即至。
轟隆隆!火殞流星直接轟上水幕天華!
周圍腹地摧殘得麵目全非,火煙四起,兩者相遇爆發出來的極大能量,讓海菲斯軍感到山動地搖,頭昏眼光,耳邊淨是轟隆巨響。
短短數十秒,對海菲斯軍猶如一世紀如此漫長,眼中隻剩下紅與藍雙色。
呃!忽然海菲斯魔法團長吐出一口鮮血,沾紅了前襟,好似連鎖反應般,其餘魔法師紛紛口吐鮮血,水幕天華立刻搖搖欲墜,整個就像要散架般。
啵!輕輕的一聲脆響,在轟隆巨響中引不了海菲斯軍的注意,但水幕天華產生了一絲裂縫,而外頭的火殞流星好似無窮無盡般,這足以讓海菲斯軍膽顫心驚。
魔法師團長用著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罐小藥劑,濃鬱墨綠,氣味難聞,將它緩緩灌入口中。
眼光大泛紅光,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他卻有苦自知,這種煉金藥劑宛如毒藥般,隻有迴光返照的效果,不過為了保存剩下的戰力,他也不顧上那麼多。
在他強力的加持下,裂縫頗有逐漸縮小的趨勢,親衛兵心中大石又再度稍稍放下,但在這種魔法師的較量中,他們隻有充當配角,甚至陪葬的角色,心中鬱悶可想而知。
火殞流星逐漸稀疏,看來海菲斯就要撐過這一次,倏然,雷聲大作,壓過其他聲響,一條紫色閃電好似天帝紫宵劃破天際,挾在火殞流星中,電光火石間,直接劈在水幕天華上。
碰!水幕天華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猛擊,眨眼間煙消雲散。
啊!緊隨而下的火殞流星,成了勾魂的地獄使者,在海菲斯軍驚恐的眼神中,完成它們勾人入輪迴的工作。
不遠處,聖凱魔法團長將手中已經無用的卷軸,隨手一丟,語氣略顯疲憊地道:“一個雷係的高級魔法卷軸換一團魔法師,值得了!”身後都是一樣裝扮的聖凱魔法師,疲憊的神色中帶著汗流浹背,可見剛剛的較量,他們也不輕鬆。
火殞流星過後,滿目瘡痍,焦屍和地麵已融為一體,無法細分,這便是戰場上,魔法攻擊的恐怖之處,殺傷力強範圍大,幸好能夠戰場魔法師的條件極為嚴苛,甚至比師長、軍團長還要難產,這便是海碧惜就算犧牲自己,也要保留魔法師,而聖凱無論如何都要殲滅魔法師團的原因。
啊!氣力放棄的海碧惜,金鬥氣早已消逝,耳目不再聰靈,一時不察,忽然一支冷箭劃破空間的限製,不偏不移地射中他的心髒,一聲慘叫,手中利刃無所憑恃地落下,如同他的生命一般,隕落在這天劍關。
天劍關破了!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宛如插上翅膀,第一時間就傳遍大陸。
所有人都茫然不解,直到比較可靠的消息傳出,夜橋風率兩萬翻越天劍山脈,滂沱雨夜發動突襲,這才解開大家心中的疑惑,以結果論英雄,眾人不禁佩服聖迪克果敢決斷,拿兩萬士兵的命去賭一個虛無飄渺的機會,事實證明他賭對了,一旦賭錯,兵敗天劍關,對他的評價絕對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天劍關破,受創最深的當然是海菲斯王國,主動權握在聖凱手中,被動防禦隻會讓海菲斯疲於奔命,接下戰火頻傳,情況惡劣的情形可想而知。
二十萬守軍在天劍關一役,折損過半,魔法師團全滅,海碧惜身亡,二十名師長級別副將,僅八位逃出生天,當趁亂逃生的士兵會攏在附近的城市,狼狽垂敗的失誌神情,帶給其他守軍沉甸甸的心頭壓力。
“傳令海鷹揚務必在盡日內解決海希律,然後轉到海青城堅守。”
“傳令海亞城城守海碧別為東北戰線總督,賜徵稅徵兵大權。”
“傳令外交部門前往與基坦交涉,展開雙方和平合作協議。”
“傳令外交部門前往與樓蘭交涉,展開雙方和平合作協議。”
“傳令軍務部與戶部商討犧牲士兵授勳撫恤事宜,外交部前往天劍關協調,讓軍務部迎迴海碧惜老元帥的遺體。”
“傳令吏部嚴密監控物價與輿論,以防有心人士掀風起浪。”
“傳令禮部與內務部,從今天起王室所有的費用一律減半,不得奢華。”
“傳令………”
海雲天坐於金色王座上,喜怒不形於色,臉上古井無波,表麵看來冷靜,但從一連串的命令發布,便可知曉他心中的震驚和著急,數位大臣神色匆匆,三步並二步地快步走出政議殿,準備著手執行國王剛下達的命令。
著急隻會讓敵人有可趁之機,於事無補,海雲天強壓心中的噪悶,打起精神,天劍關一役的經過早就呈現在他的案頭上,細細研究後,他不忍心苛責鎮守邊疆的士兵,尤其是在這國家風雨飄搖的時刻。
剛剛還人影幢幢的政議殿,如今卻人去樓空,僅剩海雲天、史瑞克與寧老三人。
“寧老,依你的判斷,海希律還能堅持多久?”
原本在攻心之策下,已經軍心渙散,幾乎屈服的海希律叛軍,在得知天劍關破的消息,宛如瀕臨死亡的病人,獲得天地至寶,立刻起死迴生,讓他們滿懷希望。
寧老搖搖頭,連他都無法預估叛軍能夠堅持的時間,天劍關破影響深遠,由此可見。
連身旁老謀深算的智囊都無法提供正確的判斷,海雲天內心不免再度受挫,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雖然剛剛下達海鷹揚剿滅叛軍的指令,但是同樣是海菲斯人,根本不該消耗在這種內戰之中。
史瑞克忽然低聲道:“假如可以刺殺海希律呢?”
海雲天眼睛一亮,急道:“快說。”
史瑞克與出驚人道:“魔教透過微臣想與國王做筆交易,用海希律的性命換取海菲斯西南一地。”至於還有什麼保障雙方平和,在政治上是鬼扯一通,隻要尋個事頭,煽動民心,便師出有名。
海雲天眼神一凝,緊盯著史瑞克不放,史瑞克神情坦然,不卑不亢,要不是海菲斯遭遇大難,這交易他恐怕連說都不會說,如今態勢丕變,海希律這方需要快刀斬亂麻,否則兵力都被拖在此地,後麵國家隻會更加艱辛。
要知道魔教可是實際上支持海希律的勢力之一,但利之當頭,盟友自然可以隨意拋棄,隻是這番交易,讓人感覺是由狼換虎,開門揖盜,倒讓海雲天好生為難。
海雲天自然不會說出假如魔教成功,自己反悔的傻話,要知這樣秘密的重大交易,絕對要簽署文件,不容許海菲斯翻臉不認人,除此之外,與魔教秘密交易的消息一旦曝光,對海雲天的聲譽影響將是無法估計。
“寧老,你怎麼看?”
“可以,不過細節要詳定,士兵要迴歸海菲斯,尊重人民去或留的抉擇,另外他們不能以魔教的名義,讓他們潛伏王國的暗間,挑一個足以擔任統治西南領地的人,國家賜於總督名號。”
雙方各有顧忌,各有所需,魔教落井下石,趁機謀取領土,海菲斯隻好順水推舟,引爆魔教的暗間,寧老這一計將麻煩推迴給魔教,要能夠擔任西南領地總督一職,一定要在政治資曆上夠格,否則名不符實,可是會影響統治基礎;換個角度,假如有這樣的人,那表是他在海菲斯絕對占居重位,與其讓他藏匿在黑暗中,不如提前曝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好!”海雲天不免喜出望外地讚喝,寧老的連消帶打,將魔教的帶來傷害降到最低,又可以揪出海菲斯的寄生蟲,西南領土的誘惑太大,不愁魔教不會答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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