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陳家麟出劍之際,“不敗翁”的雙掌再次劈出。
罡風卷處,陳家麟被震得連打兩個踉蹌,一陣氣翻血湧。
這一來,他已離開棺木將近兩丈之多。
“不敗翁”一晃身,到了棺前,手按楣頭。
陳家麟心裏一急,脫口暴喝道:“不敗翁,你若敢動一動棺木,便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句情急而發的話,倒是生了效。
“不敗翁”麵上露出了遲疑之色。
但,問題並不因此而解決,威脅依然存在,對方不會因一句話而罷手。
驀在此刻,林中突地傳出一聲淒厲的慘號,荒郊靜夜,份外驚心。
陳家麟心神皆顫,是“血手少東”殺人,還是他被人殺?
“金花使者”皺眉道:“老不死的,這是怎麼迴事?”
“不敗翁”道:“我怎麼知道!”
話聲才落,又是一聲慘號破空傳來,卻是女人的聲音。
接連兩個人被殺,這實在是駭人。
“金花使者”大聲道:“老不死的,你不去瞧瞧,呆著幹嗎?”
“不敗翁”的確聽話,片言不發,彈身便撲入林中。
陳家麟一看,機會到了,隻要擊倒“金花使者”,便可開棺取物,然後離開,心念之間,揚劍、上步、欺身……
“金花使者”退了兩步,拔劍在手,口裏道:“漁郎,我們不必打,我隻要證實一下棺中人是誰,以便向主人交代……”
陳家麟沉聲道:“辦不到!”
就在此刻,林子中再次傳出慘號之聲,聲音聽來很蒼老。
“金花使者”臉色驟變,身形斜裏掠起,投入林中。
陳家麟被這意外的情況弄得六神無主,他極想跟進林中一探。
但想到棺中的異寶,是“醉翁”他們極需之物,說起來算是從自己手上失落的,現在不乘機取出,更待何時?
心念之中,一個縱步彈了過去,用劍撬去木釘,然後揭開棺蓋。
“呀!”
他脫口驚唿了一聲,感到頭皮有些發炸。棺中,赫然是具死屍,麵上血泥狼藉,五官不辨。看來是上了“血手少東”的惡當了,他詭稱棺中是自己所要的東西,結果卻是具遭兇殺的屍體。
他父子以殺人為業,不知這被殺的又是什麼人物?
心念之中,恨恨地一咬牙,也不仔細察那屍體,彈身奔入林中。
林中光線昏暗,如果是沒有功力的普通人,可真是寸步難行。他一個勁地往裏衝,可是奇怪,不但不見人影,連半絲聲息也沒有。
人都到哪裏去了,不可能呀!
淌進了約莫數十丈,兩條人影左右闖來。
陳家麟趕緊橫劍戒備,定睛一望,來的赫然是“不敗翁”夫婦,忍不住問道:“怎麼迴事?”
“金花使者”透著不安地道:“怪事,活人不見,連死人也不見!”
“不敗翁”一跺腳道:“我們中計了,這是故意安排的,終日打雁,卻被雁兒啄瞎了眼。”
說著,當先朝林外奔去。
“金花使者”道:“漁郎,這到底是什麼蹊蹺?”
陳家麟也不由慌亂起來,照這麼說,又中了“血手少東”的圈套,他不迴答“金花使者”的話,掉頭便跑。
到了林外,隻見“不敗翁”呆呆地站在棺前。
陳家麟躍到了棺旁,一顆心倏往下沉,棺內空空如也,那死人已失了蹤,忍不住脫口驚唿道:“棺中人呢?”
“金花使者”也已奔到,接上口道:“什麼棺中人?”
“不敗翁”氣唿唿地開口道:“我來到這裏時,已是空棺!”
“金花使者”目注陳家麟道:“漁郎,你們搞的是什麼魔鬼?”
陳家麟有些迷茫地道:“你們,誰是你們?”
“金花使者”道:“你們弄鬼的這一仗子,怎麼迴事?”
陳家麟搖頭道:“我也不懂,我離開時,發現棺中是一具屍體……”
“不敗翁”雙目大睜,大聲道:“這是什麼話,棺材是你的,你卻說發現一具屍體……怎麼解釋?”
陳家麟不敢說出“血手少東”騙自己的事。
如果說出來,對方必全力對付“血手少東”父子,追查失寶,如被她們得手,要追迴更難了。
心念一轉,道:“誰說棺材是我的,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你兩位追來要開棺,我一時好奇,所以才出言阻止!”
“金花使者”道:“嗨,你怎不早說?”
“不敗翁”道:“你發現棺中死者是誰?”
陳家麟道:“不知道,象是遭兇殺的,血泥塗臉,形象不辨。”
“金花使者”揚眉道:“漁郎,你是不是誑語欺人?”
陳家麟冷冷地道:“信不信在於芳駕!”
“那你先前為何兇霸霸地要阻止本使者一驗?”
“在下說過是為了好奇!”
“這話實在令人難信……”
“不信就拉倒!”
說完,一頓,反問道:“兩位一見棺材,就要開棺查看,又為的是什麼?”
“金花使者”皺了皺眉頭,道:“說老實話,本門高手,一再神秘失蹤,我夫妻奉令查這個方向,緝拿兇手,查明原委。
“可巧碰上了你,又見地上的麻冠孝袍,所以起了疑心!”
陳家麟喘了口大氣道:“現在事完了,我們還要不要打?”
“金花使者”白了他一眼,轉向“不敗翁”道:“老不死,我聽到那最後一聲慘叫,以為你遭了暗算,才急急入林,你真的一無所見麼?”
“不敗翁”搖頭道:“什麼也沒看到,那些慘叫聲全是假裝的,引我的上當對方不止一人,而且是有計劃的。
“我猜,多份是‘天外三仙’那夥子搗的鬼。”
“金花使者”又轉對陳家麟道:“漁郎,你與‘天外三仙’是一道的,你真的不知道?”
陳家麟冷聲道:“問口供麼?在下不準備迴答。”
“金花使者”冷哼了一聲道:“漁郎,我們主人對你可說仁至義盡,你不該與我們作對?”
陳家麟道:“誰知道你們主人安的是什麼心眼?”
“金花使者”道:“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陳家麟又被觸動了這個橫在心頭,久懸不解的結,試探著道:“在下為什麼要後悔?芳駕何不說個理由聽聽?”
“金花使者”道:“理由麼,將來事實會告訴你。”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陳家麟不由大失所望。
他知道對方是成了精成了怪的,要套她口中話是白費口舌。
隻好打消了這念頭,冷冷地道:“如果沒事,請便了!”
兩夫妻互望了一眼,雙雙彈身離去。
陳家麟望著空棺,靜待“血手少東”現身,他說過人格擔保,決不開溜的。
等等許久,毫無動靜。
陳家麟氣得咬牙齒,心想:“這就是他的人格,下次碰上了,什麼也不必說,劈了他就成!”
剛才發生的事,使他無法釋然,想了想,又奔入林中,希望能尋到些蛛絲馬跡,他穿林到了臨江的一麵,什麼也沒發現。
“血手少東”真的食言開溜了。
上弦月已沒了蹤影,星星揚眉吐氣地大放光芒。
他想,該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