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什麼叫她最沒資格
畫上，一女子身穿鎧甲戰(zhàn)衣，英姿煞爽地立於馬背上，手中長弓滿弦，雙目緊盯著前方的獵物。
眸光鋒利如劍，嗜殺狂傲，帶著舍我其誰的男兒氣概。
僅一眼，葉琉璃便猜出女子的身份。
這不可能是她娘。
謝靈兒雖出自鎮(zhèn)南侯府，武將世家，卻分毫不會騎射，偏生是個隻喜歡吟詩作對的才女。
隻是沒想到，葉逸風(fēng)身上迂腐書生氣息濃重，卻偏偏愛上這等女子。
“霍璿。”
兩個字吐出，瞬間讓葉逸風(fēng)慘白了臉色。
葉逸風(fēng)惱羞成怒，一把將畫軸搶了過來，神情異常兇狠：“與你無關(guān)。”
下一刻，目光觸及畫卷上的女子，眼神驟然變得柔情 ，蘊(yùn)涵著驚濤駭浪的猛烈情感。
葉琉璃玩味勾唇，輕飄飄地說道：“她是與我無關(guān)，可我聽說霍家一族十幾年前盡數(shù)被誅滅，通敵叛國罪，你緬懷霍家餘孽，就不怕整個葉家受牽連麼？”
葉逸風(fēng)青筋陡然暴起，將畫卷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轉(zhuǎn)而怒視著葉琉璃。
“最沒資格貶謫霍家的人，是你！”
說完，憤然離開書房。
徒留葉琉璃一個人反複阻嚼話中的意味。
什麼叫她最沒資格？
……
這日，葉琉璃剛從外麵迴來，顧小五就抱著一摞卷宗送上門。
“王妃，這是殿下臨行前吩咐屬下整理的霍家卷宗，請過目。”顧小五恭敬道。
“放桌上。”
葉琉璃懶洋洋地笑著，清澈的眼眸流光溢彩。
顧小五頓了一下，道：“王妃，一直跟在你身後的飄雪不是為了監(jiān)視你，而是保護(hù)你，還請你不要刻意甩開她。”
這幾天，葉琉璃出門在外，每次都會讓重花故意找茬，攔住飄雪，不準(zhǔn)她暗中跟著。
葉琉璃瞇起眼睛，裝死無奈地?cái)倲偸郑骸澳憧矗B我身邊的人都擺脫不了，怎麼能保護(hù)我呢？”
她不需要人的保護(hù)。
更不需要暗處時時放著一雙眼睛。
她就說嘛，以前為何自己做什麼事，君臨淵都知道，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實(shí)在不爽。
顧小五堅(jiān)持道：“殿下已經(jīng)吩咐過飄雪，隻要不是涉及王妃的生死大事，無論你做了什麼事，她一律都不需要迴稟。”
葉琉璃翻了個白眼，沒有迴答，而是問道：“九皇叔迴紫山之巔，你做為他的貼身侍衛(wèi)，為什麼沒有跟著？”
“那個地方，屬下不能去。”顧小五略微遲疑，“準(zhǔn)確的說，是任何外人都不能踏入。”
“挺神秘的哈。”
葉琉璃單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
顧小五迴道：“那裏的確是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屬下從未聽說世上有紫山之巔的存在，隻是聽殿下偶爾提及過幾次而已。”
“那你也不知道他為何急著迴去咯？”
“不知。”
葉琉璃轉(zhuǎn)眸瞥見正盯著顧小五發(fā)呆的花黛，笑瞇瞇道：“花黛，替我鬆鬆顧侍衛(wèi)。”
“啊？”
花黛猛然迴神，紅著臉應(yīng)道：“哦，好，奴婢這就去。”
重花歪在椅子上，小眼神打趣地落在花黛和顧小五身上，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事情。
“小花兒，春心萌動了喲。”
花黛的臉更紅了，再不敢看顧小五一眼：“別胡說！”
這番取笑之下，顧小五清俊的臉也不自然地泛起別樣的紅，逃也似地跑了。
重花哈哈大笑，推推花黛的胳膊：“還不快去送送你的小哥哥。”
“送什麼送，人都走了。”
花黛沒好氣地猝了一口，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葉琉璃搖搖頭，看向?qū)I笑的肆意張揚(yáng)的黑裙少女，無奈道：“重花，你哥哥都催了很多次，問你什麼時候迴去，你賴在我這裏，小心哪天你哥找上門，將我這個總閣主給滅了。”
“哼，他才不敢呢。”重花哼唧道，“再說了，重樓閣裏冷冰冰的，一點(diǎn)兒都不好玩，還是小姐姐這裏好玩。”
原本隻是借用重花幾天，可現(xiàn)在看來，這小妮子壓根就不想迴去了。
反正，人多熱鬧。
重花也不是吃閑飯的，用得著的地方多著呢。
葉琉璃便不再勸說重花，低頭翻閱霍家卷宗，越往下看越心驚。
霍家，育有三子一女，個個都是謀略過人，軍功赫赫，尤以其中的老三霍鱗和小女兒霍璿驚才絕豔，名震天下。霍鱗執(zhí)掌戰(zhàn)無不勝的霍家軍，從未有過敗績，為君武南征北戰(zhàn)，樹立帝國的威名。而霍璿更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十三歲隨父兄出征，文韜武略，不輸任何男子，那般傲骨風(fēng)姿引得無數(shù)風(fēng)流人物盡折腰。
甚至，與先帝也有一段糾葛。
但是，後來不知怎麼的，軍中傳出霍家通敵叛國，而作證之人皆是霍鱗身側(cè)的親侍，通敵的書信，受賄的金銀珠寶，以及各種證據(jù)一應(yīng)俱全。
再加上，與南楚、北夏、大宛三國的戰(zhàn)役失敗，導(dǎo)致十三萬霍家軍盡數(shù)殲滅，先帝震怒，致霍家全族滿門抄斬，雞犬不留。
而那一年，正是天啟十年。
距今已有十五年。
葉琉璃眉心微凝，所記沒錯的話，也正是她出生之年。
腦海裏忽地響起葉逸風(fēng)的那句話，“最沒資格貶謫霍家的人，是你！”
心裏似有什麼炸開，葉琉璃漠然地勾起唇角，合上卷宗，扔進(jìn)火盆裏。
一把火點(diǎn)燃。
看著騰起的火舌，葉琉璃微微一笑。
不管她是否與霍家有關(guān)係，也不管霍家曾經(jīng)如何風(fēng)光，但它畢竟已經(jīng)消逝在曆史長河裏，如果不是葉逸風(fēng)心心念念著霍璿，恐怕她也不會……
霍家的覆滅，鮮血的祭奠，早已隨風(fēng)而逝。
一段被塵封的往事，並不能阻擋她勇往直前的步伐，葉琉璃打定主意，再不管原主殘留的一些充滿謎團(tuán)的記憶。
她要管的是未來，不是過去！
醉香居。
一襲火紅衣裳的女子喝的酩酊大醉，小臉酡紅，眼神卻充斥著強(qiáng)烈的怨恨與不甘。
此女，正是情場失意的南宮玲瓏。
她虛抬著眸眼，端起酒杯又要灌下去，對麵的北冥如玉趕緊奪過她的杯子，溫和勸道：“公主，少喝點(diǎn)，喝酒傷身。”
“心都傷了，還怕傷身。”
南宮玲瓏直接抱起酒壇子，脖子一仰，蔓延的酒水順著嘴角往下淌，好不迷亂。
“公主……”北冥如玉擔(dān)憂道。
南宮無極打斷了他的話，皺眉道：“別管她，喝喝喝，喝死她算了。本宮就不相信，這四海天下除了君臨淵，就沒有一個男子配得上你？”
“可我隻想要君臨淵。”南宮玲瓏扔了酒壇，泣不成聲，“葉琉璃有什麼好，又醜又難看，家世也沒有我好，君臨淵為何就偏偏看上了她，我都已經(jīng)不求隻做他唯一的女人，可他還是不願意給我一個機(jī)會。”
看著南宮玲瓏哀傷難過的樣子，南宮無極心生不忍：“玲瓏，跟本宮迴南楚去，父皇一定會給你覓得真正良人。我們已經(jīng)在君武逗留太久，你自降身份主動求嫁君臨淵，已經(jīng)淪為整個京都乃至天下的笑話，你繼續(xù)呆在這裏，也與事未補(bǔ)。
何況，君臨淵已經(jīng)離開京都，人家擺明了就是不願意見你。”
“不，我要等他迴來，我就在京都等著他，等他一輩子。”南宮無極抹抹眼睛，堅(jiān)定道。
“蠢！”
南宮無極氣不可怒。
北冥如玉看著南宮玲瓏，溫潤的眸閃著不知名的光芒，聲音輕如風(fēng)：“公主，你覺得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搭上整個餘生，值得嗎？”
南宮玲瓏痛苦地抱住腦袋：“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隻想親眼看著他成親，看著他是否真會娶了葉琉璃……”
而旁邊的包廂不似這邊的壓抑，氣氛頗為輕鬆。
蕭十三狼吞虎咽，手中的筷子舞的虎虎生風(fēng)，嘴巴還不停地抱怨。
“女娃娃，這段時間累死老頭子了，一桌子菜就想打發(fā)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