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菲兒來到這裏時,看到的隻是跪坐在地上眼神死寂而空洞的玉痕和表情有些複雜的玉落,不禁怔了一下,再一偏頭,就瞥見了玉風的屍體。大長老已經閃人去觀摩許家家主許輕悠與玉家老祖宗玉闌的大戰了,這等米靈聖級別的戰鬥,可不常見啊不看擺在那裏不是純粹的浪費資源麼!於是一時無事可做的菲兒便來看看這邊的情況,卻沒想到玉風死倒是死了,旁邊這兩人卻明顯不太正常。玉落還好點,隻是神色複雜,完全可以當做心願初了,有些茫然,但玉痕……菲兒仔細觀察之下,卻震驚地發現玉痕腦海裏被許家下的精神枷鎖已經消失了!怎麼迴事?難道是許家人嫌沒把玉家的人折磨夠,放棄對玉痕的控製讓他自己被自己折磨死?菲兒眉頭輕皺,有點不明白現在的局勢。玉落卻是看到了她,嘴唇動了動,輕歎一聲,走過來將她拉到一邊把情勢說了一遍,越說神色越是複雜。
前一刻她還很不得將世間所有最殘酷的刑罰加在玉風身上,讓他有多痛苦便多痛苦,但當其真的死了之後,她卻真的有些惘然了。自己多年來就算做夢也惦記著的心願,真正實現的這一天卻沒有意想中的欣喜若狂,為什麼?玉落迷茫地看著天空,仿佛看到了母親慈祥的臉,父親溫和的笑,空落落的心中又是一陣揪痛……報仇了,又如何?自己如今,可真是家破人亡了啊,自己在這世上,真的,再無家可言……可是,後悔麼?不,這些都是玉家罪有應得的!爸,媽,你們,在天上,可看見了嗎……落兒,為你們,報仇了,即使,落到這個地步……
玉落怔怔地望著漆黑的夜空,精致的臉上,兩行清淚緩緩落下。從前,不論再苦,再累,她都能咬牙撐下,但在這個靜謐的夜晚,在這個大仇得報的剎那,再無目標,再無依靠的她卻由衷地感到了一種有內心深處發出的彷徨和無助,好似孤身一人在漫天茫茫大雪中,隨時會被淹沒得一點不剩。心中的脆弱便一點不剩地爆發了出來,她有些痛苦地顫抖著,又瞥了一眼玉風的屍體,仰天輕輕喃語:“爸,媽……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菲兒本來還沉浸在玉落所描述的事情中,神色複雜地沉吟著,卻見她這副神色,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玉落,一個執著堅強,甚至有些一意孤行的倔強女孩,為了心中那一份已經模糊的溫馨,從此無情對待其他所有人。是太過執著了麼?菲兒真的無法評說,就像玉風,她也才知道這樣的人也有其溫柔的一麵,但這樣就可以彌補他做下的無數錯事了嗎?若是隻因為他這一麵的善良而原諒他,讓玉痕寬心,那以後被玉風傷害的無數人又怎樣寬心?孰是孰非,真的很難說清啊……
菲兒看著身邊這兩個明顯已經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少年少女,也有些悵然,恐怕對於未來,他們還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黑夜,淒風,無月,三道人影默然地佇立。然而死寂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終於有人發現此地氣氛不對,前來問詢,菲兒不敢猶豫,拉著兩人迅速離開!罢l?。 蹦侨舜蠛耙宦,卻再沒瞥見菲兒身影,隻得作罷,搖了搖頭,道:“家主,我們……”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當看到地下那具冰冷的屍體時,他便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和惶恐!凹遥抑鳌贝巳祟澏吨焓滞耧L鼻前一探,立即觸電般收迴手,哆嗦著後退,半晌慘叫了一聲:“啊,不好了!家主……家主身亡了……”這一聲喊出,周圍的人頓時都有些慌張地過來查看,卻全都被麵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半點話。前一刻還是大活人的玉風此時卻躺在冰涼的地麵上,甚至還麵容祥和,帶著一絲微笑,似乎隻是睡著陷入了一個美好的夢境而已。
“少主,少主也不見了……”一位心思敏捷的人突然開口道,這時眾人才發現這個事實,一時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終於有一人喃喃地開口:“難道……是,是少主他……他下的手……”“胡說!”立即有人毫不客氣地訓斥:“笨蛋!你沒見家主平常與少主感情有多深厚嗎?定是奸賊害死了家主之後又帶走了少主,哼,定然是許家人幹的,那群人怎麼沒全死在玉幻星滅陣中!”
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恍然大悟”,都覺得事實如此,紛紛義憤
填膺地怒罵起來。若讓許家人知道這事,必定無比鬱悶,什麼事啊,好端端的怎麼成我們罪過了……呃,不過確實好像是我們罪過……畢竟玉痕會下手直接原因就是許家控製了他……漸漸,家主已死的消息控製不住地傳了出去,玉家心神大亂!就在這要命的時刻,許家的王牌部隊也終於和玉家的一幹衛隊交上了手,雖不說壓倒性的優勢,但已盡占上風!要不是玉家近些年來感覺情勢緊急加緊訓練,不然恐怕會被許家摧枯拉朽地擊敗。……悠遠的角落。許輕悠和玉闌的對戰已經逐漸白熱化。但見場中早已不見二人身影,隻見一團團模糊的靈力光影不斷閃現又繼而湮滅,而四周,出奇的平整,隻是平整的有點過頭而已……隻要略有波及的地方,不論草木房屋,全部都消失不見,就像蒸發了一般,竟然連殘骸都不見,四周幹淨得連半點灰塵都不見!而地麵卻已是坑坑窪窪,顯然是被兩人不經意間泄露出去的一點靈力破壞至此。這還是二人努力控製盡量不影響太大的結果,不然整個玉家恐怕都要被夷為平地。
“轟——”終於,再又一次高強度的對轟過後,兩人的身影分開,落向兩邊。許輕悠臉色微白,衣袂稍有淩亂,微微喘了口氣,便平複下來。而玉闌就要狼狽一些,不但長袍被砍斷了幾塊,麵色也極為蒼白,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許輕悠,不敢有半分偏離!霸S家,果然不錯!”玉闌深吸一口氣,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冷冷道:“許輕悠,你也不錯!較老夫年幼二十載歲月,卻後來居上,將老夫逼至如此境地!”“嗬嗬,本家主也是一直奇怪,難道曾經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的玉家竟然人才凋零到這份上了嗎?居然後生晚輩沒一個有出息的,還得勞煩您這位老人家出手,本家主可實在是想遵循尊老愛幼的美德,不忍心欺負老人啊……”許輕悠可沒給玉闌賣絲毫的麵子,一臉嗟歎地道。玉闌麵色一變,斥道:“住口!我玉家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評說!”
許輕悠悠然道:“隻是不吐不快罷了,雖然日後可照說不誤,可沒有玉家的聽眾,說著
也沒意思啊,難不成我還要叫人帶話去黃泉說給你們聽麼?就算你們願意,也沒人願意帶話啊!庇耜@冷哼一聲,索性不再說,心知扯嘴皮根本扯不過許輕悠,平心靜氣,說出了自己真正想說的話:“你我實力相當,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個勝負,不如將自己最得意的招數使出,一擊之後,必是一死一傷,屆時結果自出!”“分不出勝負?”許輕悠輕笑起來:“怕是您老自覺年齡已高,耗不下去了吧,才會如此孤注一擲。本家主可明明是盡占上風!”“怎麼,你怕了?”玉闌雙目寒光一閃,卻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凹⒎?”許輕悠眼神微瞇,冷冷地看著玉闌,對方也冷冷地看著他。兩道冷電在黑夜中灼灼地閃著光芒。許輕悠冷哼一聲:“答應又何妨!”玉闌大笑,笑聲中仿佛化身為一個吞噬萬物的漩渦,周身靈力被他瘋狂地吸引過去。許輕悠也不甘示弱,靈力同樣也朝他源源不斷的匯聚。風,在此刻又平添了幾分肅殺……“靈力化風,狂風長怒!”
許輕悠暴喝一聲,身在空中,右臂揮下,隻見天地間狂風唿嘯,許輕悠便是著旋風的中心,冷冷地俯瞰世間萬物,他就仿佛是主宰世間萬物的神,隨心所欲,無事不成!靈力就是他的子民,任他隨意索取攻擊!修煉至米靈聖這等境界,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掌控周身的靈力了,完全可以自化天地,擁有這一片靈力的主導權。而且隨著修為的加深,這種化身天地也會越來越明顯,所以隻要稍遜色對方一些,便無法完全掌控周圍空間,對方就能呈現壓倒性的優勢。這就是為什麼修煉到最後,境界越高,相差一級便那麼難以越級挑戰。狂風在夜色中盡情地咆哮著,帶著濃濃的暴戾仿佛要摧毀周圍一切活的生物,旋風中心許輕悠的身影已經模糊,隻有背後一道青色而看不真切的模糊身影明亮起來,與許輕悠一同咆哮。這漫天滿地的旋風似乎真的上連天,下接地,可以毀滅整個世間,何等威風!就連遠處潛匿著的大長老也不得不用靈力保護住自己,悄然退遠一些,不然被誤傷了找誰哭去?
玉闌也一聲長嘯,身形
衝天而起,漸漸身上亮起了金黃的光芒,無比耀眼,若是普通人看了恐怕得當場失明!金光將他完全包裹在內,不見其身形,仿佛夜空裏的太陽一般,如斯奪目!金光中的玉闌雙臂平伸,靈力積蓄到了極限,大吼道:“玉陽殺!”但見那金光更加明亮,仿佛當真成了一輪太陽,然後帶著絢麗的光影仿若流星一般向許輕悠狠狠衝去!周圍怒舞著的狂風更顯淒厲,層層向玉闌化身的金芒包裹而去,就像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絲包裹住裏麵的蠶,甚至隱隱響起讓人牙酸的切割聲。許輕悠麵色沉凝中有幾分慘白,顯然已盡了全力,輕咳幾聲,目光不曾偏轉半分,依然努力地控製著周圍的旋風狠狠向玉闌逼壓而去。而此刻的玉闌,離許輕悠隻有十米,這眨眼都不必便可跨越的距離!夜空中,金光耀眼,狂風嘶吼,演繹著生與死的交鋒,絢麗的豔美中卻是無邊殺機的驚心動魄!
“呀!”金光略顯暗淡,玉闌大吼一聲,金光收縮之後猛然再次爆發,竟然生生突破了狂風的限製,閃耀著衝向近在咫尺的許輕悠!許輕悠麵色微變,卻不慌亂,整個人身影一虛,便化在風中,夜色裏響起他淡雅的輕吟聲:“風化利刃,斬天劃地!”隻見所有怒號的狂風漸漸匯聚一處,在一個極小的空間中嘶吼著,仿佛隨時脫韁的桀驁野馬!皵!”許輕悠身影出現,眼中殺機連閃,右手一揮,壓縮後的狂風便和迎麵撲來的金光對撞在了一起!但見金光、青光仿佛充斥了整個世間,讓得整個世界再無其他色彩,莫說今晚無月,就算明月高懸,繁星滿天也得被這驚世一擊弄得失去光輝!而震天動地的爆響聲卻在金光青光絢爛之後,快要湮滅時才響起來,這等速度,竟已讓聲音遠遠追趕不及!恐怖的氣浪向四周瘋狂地擴散出去,坑坑窪窪的土地竟然被生生壓下去數米,無比平整!許輕悠勉強抽調一些靈力保存自身,卻也在半空中“噗”地吐了一大口鮮血,有些狼狽地倒飛出去好遠才住腳跟。說到底,他是遠程攻擊,而玉闌是近身攻擊,但近身攻擊沒有攻擊到許輕悠自身,自然是遠程攻擊更占便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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