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將遺忘夢境中的那些路徑、山巒與田野,遺忘那些永遠不能實現(xiàn)的夢。
每想起會有那麼一天,雨水便打濕了側(cè)臉。
貓狐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練功服,和南扶桑並排跪在位老麵前。
小貓狐甚至有些激動,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修仙的門派,看樣子自己很快就能學(xué)成歸鄉(xiāng),讓老大看看了!
這說來也是奇怪,鑄劍山莊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門派,竟是偷偷收了一個妖怪徒弟,還和山莊未來的莊主成了朋友。
位老意味深長的看著麵前的這一人一妖。
這個世界總歸是殘酷的,盡管我們都很希望去相信她是可愛的。
位老私自收了這樣一個妖怪徒弟,是有他的計劃的。
那天早上,扶桑有些膽怯的帶著貓狐來見位老,說了不少這個妖怪的好話,什麼胸懷理想抱負啦,從不為惡之類的話。
反正就是告訴他,這個貓狐,是一個好妖怪,絕對沒有殺戮成性的習(xí)慣。
位老哪裏會信這個!
千百年傳承下來的任務(wù)就是殺光所有人世間的妖怪!
位老卻看著那個貓狐無暇的眼神,有了別的想法。
不如就先收了這個妖怪,收為自己人,之後必然能夠成為一把屠殺妖界的一把好刀!
可憐的貓狐,他會不會知道,將來的下場會是出人意料的成為別人的一把刀呢?
“小妖怪,你身手敏捷,以後就負責(zé)進山裏采些野味迴來吧!”位老緩緩而道。
可貓狐總覺得是,進山采野味,是不是少了些什麼呢,比如少了一個小影子?
比如,從你問我叫什麼名字開始,然後,然後有了後來的一切。
貓狐這天上山了,和曆史總是錯了那麼一步。
鎮(zhèn)元子在上次他遇到貓狐的地方,等待著那個他的小徒弟。
他們約好了的不是麼,說好了不管重新開始多少次,都會再次拜在他五莊觀的門下,還當(dāng)他鎮(zhèn)元子的徒弟。
鎮(zhèn)元子已經(jīng)等了一天一夜了,麵前匆匆走過了多少的妖怪,無不好奇的看著他,鎮(zhèn)元子卻是沒有正眼看那些妖怪一眼。
其實他也想過,自己當(dāng)初收仲昧穀為徒,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隨性的因素在裏麵?
因為覺得好玩?覺得如果自己收了一個沒有任何修煉天賦的妖怪當(dāng)徒弟的話,會產(chǎn)生什麼影響呢?也許他如果早來那麼一點的話,就會帶走別的妖怪,又或是他出了山門往另一個方向走,那這個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呢?
可他忘不了第一眼見到仲昧穀的時候,那樣瘦小的妖怪的眼睛裏,怎麼就有大海的波濤呢?
你以為什麼都是緣分天注定,可其實樣樣的抉擇都是當(dāng)時的你,所做的最好的打算。
那個地方本來該有一個幹幹淨(jìng)淨(jìng)的早點攤的,就在剛才,有一隻豺狼妖急匆匆的上山,肚子突然咕嚕叫了一聲,就停在鎮(zhèn)元子的麵前,在這裏停頓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再吃些什麼呢?但這附近並沒有賣飯的地方啊。
“兄弟,這附近有賣吃的麼?”豺狼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這麼問,還問了一個人類模樣的老頭,定是哪個剛剛修煉了變化之術(shù)的妖怪所為吧。
鎮(zhèn)元子盯著他的身後,淡淡的說道。
“我也在等他開張呢。”
遠處的石頭上臥著三隻小貓,興許,是來討吃的吧。
鎮(zhèn)元子在這裏一直著,他在等這樣的一個妖怪。
當(dāng)小貓狐背著一個竹簍上山的時候,和鎮(zhèn)元子擦肩而過。
“您好,可以讓一下麼?”貓狐沒有抬頭,但他知道有人擋到他了。
那個人本來在路邊,可卻是忽然到了小貓狐的麵前。
那一刻是
要有多麼的傷感,竟然會讓地仙之祖哭了出來。
你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的,你說不管多少次,都會入我山門。
一人一妖在那一刻都無聲了,小貓狐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特別想填充進去些什麼,而絲毫有急躁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很迫切的在等待著他。
小貓狐發(fā)覺麵前的人沒有讓開的意思,便是退步繞了過去,他就是個小妖怪,逆來順受慣了,也沒什麼背景會保護他,所以他選擇了自己吃虧便是。
“喂妖怪!”鎮(zhèn)元子突然出聲叫住走過去的小貓狐。
那一聲妖怪,把鎮(zhèn)元子的心都叫碎了,他認出了仲昧穀身上的衣服,看樣子,應(yīng)該是某個不入流的教派的統(tǒng)一服裝吧。
小貓狐有些害怕,停下了腳步。
林中似是沒有一隻鳥一般。
自你離開了萬壽山,那一山的牡丹都謝了,那人參果樹像是丟了什麼一般,不再隨風(fēng)搖曳,總有那麼幾個鬆蘑精,擔(dān)心著什麼,但又感恩著什麼。
自你離開了五莊觀,再也沒人能同我說上一句話了。
小貓狐悄悄的扭了一下頭,鼻子忽然間的一酸,不知為何也哭了出來。
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你會不會突然的想起我,在某個故意的清醒時刻。
我是多麼怕你突然就忘記了我,再也不會想起我。
“你想學(xué)道麼?”鎮(zhèn)元子突然笑道。
小貓狐愣了一下,覺得有些吃驚還有一些意外,心想現(xiàn)在怎麼好事連篇,不斷的有人想收自己為徒啊,現(xiàn)在生源都這麼差的已經(jīng)需要小貓狐這樣的妖怪了麼?
小貓狐剛想起來自己也是剛?cè)肓碎T派,自然要有規(guī)矩了,便接著說道。“啊!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歸入南家了。”
南家是個什麼東西?
話是這麼說出口了,但小貓狐卻是心跳的加速,他以為是山裏的某種花開花了,散發(fā)的味道催人淚下,可他心裏為什麼一直也在顫抖啊!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個人會帶給自己如此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多想親口叫他一句......
“你想學(xué)道麼!”鎮(zhèn)元子的聲音洪亮再次嗬斥道,那天色驟變,烏雲(yún)磅礴,雷電鳴閃,鎮(zhèn)元子釋放著法力改變著天象,他是那樣的急切,那樣的渴望這個妖怪立刻隨他走。
這個,他最得意的小徒弟。
可小貓狐卻是麵露恐慌。
鎮(zhèn)元子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驚恐的想要後退的貓狐。
“跟我走吧!”鎮(zhèn)元子急聲而道!
小貓狐一把抽迴了爪子,翻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小短刀,動作是那樣的嫻熟,渾身這次是因恐懼而顫抖。
鎮(zhèn)元子愣住了,看著麵前的這個瑟瑟發(fā)抖的貓狐,這個明知實力的差距還要抽出短刀自衛(wèi)的妖怪,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罷了罷了,若是不來五莊觀的話,往後的許多事,你也不會參與了吧,你也會少受那麼多的苦。
鎮(zhèn)元子歎了一口氣。
這一世,不如許你個平平淡淡好了。
若是你我未相見,這人生,又是幾多改變?
“沒事了,我認錯妖怪了,你走吧。”鎮(zhèn)元子背過了去身,深吸了一口氣。
貓狐舉著刀,不是害怕不敢出刀,是不願出刀!
“但我要你記住,若是你今後被欺負了,你就來這山上,高喊三聲你的名字,我就能立刻到你身邊,那用手傷你的,我便剁了他的手,用物打你的,我便挑了他全身的筋脈!若是用心害你的,我便讓他滿門抄斬!”鎮(zhèn)元子字字珠璣狠狠的說道。
“可...”貓狐這時候意識到了什麼。
“我叫什麼呢?!”小貓狐是沒有名字的,沒有人給他取過名字。
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鎮(zhèn)元子聲音顫抖的講不出話,唇齒間充滿了鹹意。
“你該有一個名字,那是你去麵對這個世界時,爆出的第一聲吶喊!”
天空一道驚雷劈過!
小貓狐騰得一聲跪在了地上,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你家在西方,望你曆曆萬鄉(xiāng)也不忘故鄉(xiāng),便叫做仲昧穀吧。”
“師父!”仲昧穀哭的撕心裂肺。
我多麼的害怕有天會忘記你,忘記過去,忘記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縱使過去的故事還未講完,我多麼的想把那些獨自走過的路全部講給你聽呢?
我隻是不經(jīng)意遇到了你。
又恰好依偎在一起。
“你可還記得這根命令世間的如律筆麼!”
“師父!”是下雨了麼?你為什麼滿臉都沾滿了雨花分明這四周都幹燥無比不是麼?
恰好落的雨,管他是什麼呢?
偏賜良緣與你。
“師父!帶我迴五莊觀吧!徒兒什麼都想起來了,徒兒害怕啊!徒兒一個妖怪在這人類堆裏害怕啊!”仲昧穀把地磕的殷紅。
鎮(zhèn)元子大手一揮,剛剛還是一身醜陋的練功服的昧穀,瞬間又是一席白色的五莊觀道袍。
“那觀音狗賊!”仲昧穀咬牙切齒!他全都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那日普陀山的雷電,記起來了往日的種種。
“此事我們今後再議!”鎮(zhèn)元子把仲昧穀扶起來,一個明明應(yīng)該拋棄了七情六欲的老人卻是哭的淚流滿麵。
休說雖千萬人獨你往矣,你的身後還有我們啊。
怎麼就是會忘呢?
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yún)揉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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