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終會有一天配妥了劍，穿好了盔甲，練就了一身的屠龍之技，肩並著肩在萬龍之窟，在此起彼伏愈響愈烈的龍聲之中拔出利劍咆哮著衝鋒。


    仲昧穀先把小狐貍送到了門外，彎著腰告訴他：“沒事沒事的，師父老人家就是嘴硬，我進去和他說說，你在這裏等我好麼？這個可是地仙之祖，機會可不能錯失了，你在這等我好吧！”仲昧穀耐心的給小狐貍交代著，就像是在照顧著過去的自己。


    小狐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仲昧穀笑著拍了拍小狐貍的腦袋算是鼓勵他。


    仲昧穀這才重新進了乾坤殿，鎮元子還在修他的香爐。


    “看樣子我惹到你生氣了？”鎮元子聳了聳肩，笑著問到仲昧穀。


    “可不是麼，師父你也太欺負妖怪了，你要是不肯收，那就說不收唄，幹嘛那麼大動脾氣，你這樣讓那個小妖怪不更自卑呢？”仲昧穀無奈的說道，他也沒想跟師父生氣，畢竟那是他師父。


    “昧穀啊，要是讓你收徒，你會選擇收什麼樣的徒弟呢？”鎮元子把小香爐放迴桌子上，手一揮，飛來兩個茶杯一個茶壺，倒了兩杯溫熱的茶水，一個飛到了仲昧穀的手中，一個懸浮在鎮元子麵前。


    仲昧穀伸手接過茶杯，道了一聲謝謝。


    這該怎麼去想呢？仲昧穀卻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小狐貍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隻是覺得這小狐貍和自己當年很像，懦弱，無助，渴望長大。而自己當年，他是知道的，那段日子不好過，所有仲昧穀還是希望，能夠幫他一把。


    但若是讓他收小狐貍為徒，不是仲昧穀不想，而是仲昧穀覺得自己還沒學成沒有出師，不管是在規矩上還是在技法上，他都沒有資格收小狐貍為徒。


    “大概，會收那些願意成長，願意變得更強的吧。”仲昧穀說道，願意成長這一點在仲昧穀看來，是一種很有價值的願望。


    鎮元子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歎了一口氣。


    “這世間萬物，那個不想變強，那個沒有渴望得到力量的欲望呢？所有的生物，哪怕一草一木，都渴望生長的更高，變得更堅硬，或是身懷劇毒，大動物會吃小動物，小動物會吃更小的動物，沒有一種生命是甘願居為弱者的，可以說若是給任何一種生物無上的力量，那麼他們都會選擇用這力量，主宰世界。”鎮元子搖晃著腦袋“所以若是憑這一點，不能成為收徒弟的理由。”


    仲昧穀端著茶杯，看著褐色的茶水中反射的自己有些扭曲。


    還能有什麼呢？天資淩然？那就是孫悟空那種，天地孕育的石頭所化成，那這樣的徒弟，怕是簡單指導一下，便是可以有一方成就吧，哪個老師不想要這樣的徒弟呢？


    這一點，似乎是比較吻合所有的收徒標準，但仲昧穀恰恰是個例外。


    仲昧穀的天資實在是太差，用鎮元子的話說，有的法術一開始根本沒法教，就算教了，哪怕是死記硬背的道法，以他自身的法力儲備，根本就釋放不出那些法術。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選自己呢？


    “那師父為什麼要選我做徒弟呢？”仲昧穀問道。


    “哈哈哈哈哈！我的傻徒弟啊，我要是說緣分所在，你信麼？我要是說我就隨便一挑，選中了你，你信麼？”鎮元子給自己又倒上了一杯茶。


    “還請師父明示，弟子卻是疑惑這個很久了，哪怕是拜師那天，您都沒有告訴我，也同樣是打了個哈哈就過了。”仲昧穀拱手做禮。


    鎮元子坐正，眼


    中充滿深意的看著仲昧穀，這個當年他一手扶持的小徒弟。


    “昧穀啊，其實我隻是給了你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我可以給任何一個妖怪，那就是收他為徒，但機會給了，能有你現在這樣成就的，哦不，有你成就一半的，怕是都不多啊。”鎮元子說到這，有點欣慰的看著他這個徒弟，這個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但最後已經是參與了諸神之戰的妖怪了。


    “你天資不好，我激發了你的潛能後，也隻是為你增添了八條性命，誒你可先別說這已經很厲害了，別忘了，你最開始隻是個連野狗都打不過的妖怪，怕是一隻狗隻要是有耐心，咬死你九次，不是什麼事吧，而且我也沒有事先告訴你這一點，那日你在玲瓏山頂，狂吞丹藥，因為你是真的敢於以命相搏，賭自己下一顆吞進肚中的丹藥是有修複效果的靈藥，能醫好你，讓你重新殺進雪龍窟，給璿璣姑娘報仇！你當時並不知道自己還能死而複生，並且由於吞噬了大量的丹藥，讓你第二次獲得的身體，可以完美的釋放道法！”


    “第二次呢？你雖知道還有八條命，但這並不是很多的一個數量，若是你貪心自私膽小怕事，這條命便是能夠留很久，但是你沒有，還是義無反顧的在了你丁師兄的麵前，替他擋下了閻羅王的一劍，由於你的重情義，閻王和你師兄從靈魂之流調用了大量的靈魂作為你的新身體的填充物，這才使你更強！”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那日你同二郎神大戰，你賭的是信任！你相信同伴一定能夠成功！藥穀會毫無保留的用全穀之力去救活你，你毅然決然的拚掉了餘下全部的性命做了一次豪賭！你成功了，你終於成為了可以比肩齊天大聖的實力了。”


    仲昧穀不動聲色的聽著師父講著他那


    些帶著血與淚的曆史。


    “所以說啊昧穀，不是我成就了你，是你自己，成就了你自己！”鎮元子話說的太多有些口渴，又是飲盡了一杯溫茶水。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跟選徒弟有什麼關係？那你是碰巧遇到了我，運氣很好我也很爭氣麼？”仲昧穀是不太喜歡別人講述自己的過去的，因為這樣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沒啊，我考驗你了呀？”鎮元子心情倒是不錯，吹須自己教出了這樣的一個好徒弟。


    “啊？”仲昧穀滿麵迷茫，那天不是他道了個歉就入師門了麼，哪有什麼考驗。


    “怎麼沒？當我問你學不學七十二變和筋鬥雲的時候，你說不學。”鎮元子看著仲昧穀的眼睛說道。


    “這......因為我確實是不想成為第二個孫悟空啊？”仲昧穀說道。


    “對，就是這一句話，你猜要是我問剛才那個小狐貍，他肯定會像小雞搗米一樣的點頭同意，因為他們僅僅是想成功，而你是想自我的成功，你明白自己要什麼，缺什麼，這是你讓我欣賞的地方。”鎮元子微笑著說道。


    仲昧穀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聽什麼被表揚的話，他隻是在擔心那個小狐貍現在在外麵等待的時候會不會內心很難受很害怕很恐懼，他隻想趕緊的讓師父同意。


    “可你沒測試他啊！”仲昧穀著急了。


    “哎呀不能重複出考題嘛，我跟你講啊，我剛才嚇唬他一下，就是他的考題了。”鎮元子儼然一個江湖老騙子，仲昧穀現在覺得師父的話不能信了。


    “那他過了麼？”仲昧穀趕緊問道。


    “那就看他之後的表現嘍？”鎮元子笑道。


    仲昧穀皺著眉頭，說：“師父這樣吧，我讓他進來，你


    問問你問過我的問題，看他的迴答好不好？要是過了，你就收他為徒，要是沒過，那我親自送他下山！”


    “好！”


    仲昧穀一聽這話，生怕師父反悔，連忙跑到殿外去把小狐貍拖進來。


    可殿外一隻狐貍都沒有，半隻也沒有，半隻的話就太恐怖了吧。


    “小狐貍呢？！”仲昧穀一臉懵逼，不是說好讓他在這等的麼？


    鎮元子從他身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走了，你剛進殿沒兩句話，他就哭著一溜煙跑下山了，你還別說，他倒是能記著來的路，原路又跑下山去了。”


    仲昧穀滿目的憤怒，他現在很生氣。


    “你是生氣我欺負了一個小妖怪呢？還是生氣他不爭氣跑掉了呢？”


    仲昧穀不相信，他覺得這若是他的話，肯定會在門口等待，會跪上三天三夜渴望能夠有神仙收自己為徒啊。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妖怪了麼？其實這個小狐貍就是普通的一個狐貍，並不是曾經年少時期的自己，自己這樣，會不會是反倒是傷害到了他的小心靈，被一個手可參天的神仙嗬斥了一頓，怕是再也不敢對未來抱有任何的幻想，怕是以後連抬頭望著天空，都要心裏害怕的顫抖一下吧。


    所以，都怪自己這沒用的好心是麼？


    仲昧穀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吐了出去，他很沮喪，他實在是太想去幫助那樣一個想要長大的妖怪了。


    “徒兒啊，有些路，必須是得親自走過之後，經曆才會讓他成長，單憑你好心的相助，對他的成長不會起到有用的幫助的你懂了嗎？該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你聽過再多的道理沒有用，你得去被生活摧殘一遍！才能有浴火之後，像個英雄一般的你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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