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介書生，手無憑欄，可意氣方遒，仿佛談吐間都是世事變化，筆下遊走如鋼刀鐫刻一般，金榜題名，皇室欽點(diǎn)，一代名筆書吏。
夢貘一開始，並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那日，月下。
“小二，再給我來一杯你們這裏最美的酒，我要記住我這趕考路上的一切風(fēng)景，用著濃濃的酒香。”
是啊，隻能目睹卻無力改變，豈止是單單在投影世界裏麵，現(xiàn)實(shí)也是啊。懷朔心裏想著，沒有說話。
“喂懷朔，你其實(shí)，並不喜歡這個專業(yè)對吧”璿璣話鋒一轉(zhuǎn)。
“怎麼突然這麼問了。”懷朔也覺得剛剛的話題太沉重。
“你每個課題的選擇，都是選擇一個人完成，而且常常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課題，你隻是找個借口在裏麵發(fā)呆，大家都對這種能穿越千年的體驗(yàn)感到新鮮，也就你天天賴在城樓裏對著星星出神。”璿璣緩緩地說。
“小姑娘這麼觀察別人可不好啊”懷朔吐了口氣坐起身“是啊，我不喜歡這個專業(yè)，可我沒有能力去挑選一個我真正喜愛的專業(yè)，騙自己去喜歡就可以了，公費(fèi)旅遊嘛多帶勁嘞！。”
“你滿口玩笑話，可其實(shí)你心裏比誰都在乎的很是不是！”
“你是想聽我的故事了麼？哈哈哈，現(xiàn)在這個時間和地點(diǎn)確實(shí)很適合講故事。”
“你說錯了一點(diǎn)，我喜歡這個專業(yè)。但不是最初就喜歡，我高考分很爛，出乎我意料的爛”懷朔淡淡的講，他曾決定這段故事不對任何人講起。
懷朔望著璿璣的眼睛。也許是他心裏始終放不下以前的那個人，也許對璿璣也有那麼一絲喜歡了。不管是性格還是脾氣，璿璣都挺討人喜歡的。
“高考出分那天晚上吧，我一個人買了好多好多燒烤在天臺上吃了一夜，你還別說，涼了的肉串吃起來味道也不錯，就是第二天拉肚子挺難受嗯對，哈哈！”懷朔笑了
幾下。
“那個晚上也是我第一次感到無力感，努力了那麼久，怎麼就甘心會是這樣個結(jié)果呢？不甘心又能怎樣，就像是被強(qiáng)行出嫁的姑娘根本不給選擇的機(jī)會，哈哈哈，選不到我真正喜歡的專業(yè)啊。”當(dāng)然也等不到喜歡的女孩兒啊，懷朔心裏默念最後這句話。
“但這個專業(yè)挺好，每天都跟玩一樣，我陪守門小哥都陪出感情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話了啊，心裏難受就不要再逞口舌上的不在乎了，你這種說話方式，心不累麼？我知道你理想遠(yuǎn)誌向高，知道你的心態(tài)好，知道你口舌伶俐讓人看不穿內(nèi)心，可我不想看到我喜歡的男孩兒就這樣每天恍惚過日！”璿璣說道。
懷朔愣住了，他突然不敢去看璿璣的眼睛，把頭扭到一側(cè)。
“你問我是否體會過那種無力感”懷朔不想讓璿璣聽出自己帶有哽咽的聲音“我並不討厭高考本身，我隻是氣憤它強(qiáng)行將所有人都分開了，我身邊不再是以前那群朋友，那群好兄弟，那群在我不知道將來的妻子是誰，但我的伴郎團(tuán)已經(jīng)確定好了的好兄弟，遠(yuǎn)離了我的恩師，不再會有人對我悉心指導(dǎo)教育在學(xué)習(xí)之外的事，離開了生我養(yǎng)我的故土，那片帶有獨(dú)特早餐味道的地方，你知道我多久沒喝過胡辣湯了麼！我曾經(jīng)喜歡的姑娘，我們異地我也沒有勇氣去說出我愛她，目送遠(yuǎn)去個屁啊！我喜歡天文學(xué)！我要學(xué)的不是曆史啊！可這些全都發(fā)生了，我隻能作為一個觀看者的身份，甚至還要親自去體會，原來世界這麼大，這麼大啊！”
懷朔走出亭子，抬頭望著天咬緊牙。“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可你卻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璿璣小聲的說。
“你不是想吃糖葫蘆麼？”懷朔深唿吸調(diào)整迴正常的語氣。
“嗯”
“明天跟我走。”
五
“原來懷朔，是開封人
啊”璿璣從火車上跳下來，為了這次旅行特地紮起了馬尾戴上了棒球帽。
“歡迎來到古都開封，也就是我們一直研究的北宋都城東京。”懷朔深吸了一口家鄉(xiāng)的冷空氣。
開封並沒有選擇像其他城市那樣高速發(fā)展，走的路線依舊是旅遊城市，數(shù)十年的市政努力，讓開封始終帶有濃濃的曆史氣以及濃濃的人情氣。老城區(qū)覆蓋了大量的複古建築，更重要的是開封人最引以為傲的小吃被保留並鼓勵，繁華的夜市街景在別的城市是看不到的。
車人並不多，天上也有些在飄雪花。懷朔把手伸向璿璣“這位公主殿下，可否讓微臣帶您徒步遊覽下帝都開封呢？”
“嗤嗤，你不是很高冷麼？”璿璣笑著把手放進(jìn)懷朔的手心。
“你手好涼啊”懷朔假裝嫌棄道。
“占了便宜就不要賣乖了好不好！”
投影世界裏的時間是單獨(dú)調(diào)的，現(xiàn)實(shí)裏，此時才剛剛要近春節(jié)，路邊已經(jīng)有許許多多擺攤賣爆炸對聯(lián)福字和中國結(jié)等裝飾家中的飾品。不過像這種親自出來擺攤的景象也隻能在開封看到了，不是說這裏的人民思想固守不懂現(xiàn)代科技的快捷，當(dāng)?shù)厝穗b是在享受采購的過程，能帶著妻兒一同出行，一起挑選一盞最精致的紅燈籠，能在一旁看藝人親手為你提筆寫一副對聯(lián)，雙手接過赤紙金字的對聯(lián)，互相道一聲“預(yù)祝新年好啊，路上慢走”便是暖在心的情誼。
“懷朔家是在老城區(qū)麼？”璿璣看著周圍仿古的建築，覺得和投影世界裏的還是差了一些。
“是啊，這邊是禦街，也是我們當(dāng)?shù)氐墓磐娼郑直鳖^就是複健的龍庭，我?guī)愎涔浒桑槺憬o你買個小掛件”懷朔說道。
“嗯嗯好呀好呀，導(dǎo)遊你快走啦”璿璣很是開心。
老城區(qū)不小，懷朔帶著璿璣步行走了大半個城區(qū)，逛了許多街道，那是懷朔從小長大的地方，路過他的幼兒園小
學(xué)初中高中，踏著當(dāng)年自己曾背書包跑過的路，跟璿璣講敘自己童年的趣事，講述那些建築被拆掉那些建築被重建，講述他愛的這座城市的瑣事。
“從前時間過得很慢，路特別長，太陽落的特別緩”懷朔和璿璣走進(jìn)一個小巷子“我望著滿滿的一碗飯不知道要吃多久，抱著一大堆家庭作業(y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寫完，一切都像永遠(yuǎn)也過不完那樣。”
“那樣的日子多享受多快活啊”璿璣說道。
“直到我遇到了你，讓我覺得時間突然就變得歡快起來了。”
“喂喂！不要好容易正經(jīng)說話就改成說情話撩我了啊！”璿璣笑著掐了下懷朔。
“哈哈哈哈哈哈，逗逗你。”
“哼”璿璣嘟著嘴說道。
“餓不餓？”懷朔看著暈紅的西方問道。
“嗯，是有點(diǎn)，但也不是太餓。”
“拉住我的手，我現(xiàn)在開始帶你跑咱們趕時間！”懷朔根本沒等璿璣同意就抓過手向前跑。
“欸欸欸我們這是去哪裏啊！”璿璣一個踉蹌。
“在天黑前帶你爬上鼓樓！”懷朔語調(diào)中帶著一絲得意的驕傲。
大雪紛紛下，可絲毫不會影響熾熱炭火的溫度，宋都千年傳承的火光。
懷朔拖著氣喘籲籲的璿璣爬上位於市中心的鼓樓，卻又不由分說的遮住了璿璣的眼睛。
“深唿吸，調(diào)整平靜”
“你這是要帶我看什麼呀！”
懷朔望著夕陽的最後一道輝耀迴應(yīng)在鼓樓的城牆上，慢慢地把手從璿璣眼前挪開。
金色或是伴著嬌紅色的光芒點(diǎn)燃了城樓下圍著城樓四散展開的千輛複古的小吃車熠熠生輝，如四條蜿蜒的火龍交織在一起，如火般絢爛的赤色燃燒了大地，萬盞小燈點(diǎn)起，沸騰的人群，火爐的喧囂，徹耳的吆喝，以及伴隨著誘人心脾的食物香味。
“歡迎來到開封鼓樓夜市
！”懷朔一字一字的吐出。
六
“哇嗚嗚，這個好吃好吃，這個叫什麼？”
“這個是羊肉炕饃，可能會有些膩，來喝口杏仁茶”
“嗚嗚，這個是菠蘿飯麼？好棒誒！”璿璣左右手抱滿了食物，當(dāng)然還有懷朔的左右手。
“吶吶吶，那個是什麼？”
“炒涼粉啦，我去給你買一份”
“嗯嗯呢，哇，好辣”
“那邊有烤肉串，你等我下啊”
璿璣第一次在投影世界之外見到夜市，現(xiàn)場的感覺要比投影的還熱鬧，更重要的是，可以吃到！人群流動，懷朔隻說了句讓她等他就鑽進(jìn)了人海，璿璣吸了一口苦苦帶甜的杏仁茶。
“鏘！看看這是什麼！”懷朔突然從璿璣身後冒出。
“喔喔喔！是糖葫蘆啊！懷朔好棒！”璿璣身上想去抓過來。
懷朔一抬手沒讓璿璣夠到“來乖，張嘴我喂你吃！”
璿璣難免有些臉紅，還是張開了小嘴。
“唔~好甜！啊！唔酸死了！”璿璣從串上咬走一個。
“哈哈哈哈哈”懷朔看到璿璣這樣笑道
“璿璣”
“嗯哼？”突然被叫道璿璣有些發(fā)愣。
“我剩下的餘生都想和夜市作伴！可是沒有你！我吃不下任何東西！”懷朔很用力咬出這幾個字。
“噗嗤，你這是在表白麼？死傲嬌！”璿璣紅著臉笑出來。
懷朔伸手環(huán)抱住璿璣.
“喂喂，我現(xiàn)在手裏拿著小吃不能把你推開，你不要趁人之危啊！”
“那你要掙脫開麼？”
“才不要！欸欸欸炒涼粉要撒了耶！”
“那邊有灌湯小籠包，我?guī)闳コ裕 ?br />
“那就吃完再抱我一次嘍？”
“不要，你太胖我抱不住。”
“你你你！”
“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