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朔也記不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一個人坐在湖邊看月亮了。
大概是自從你走後吧。
“懷朔你說這湖水裏會有妖怪麼?”
懷朔朝著水裏扔了一塊石頭,待到漣漪歸於平靜之後,懷朔還是隻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妖怪,你不就是妖怪麼。
就是一個人坐在這吧,有些太冷了。
這已經是懷朔第九百次實驗失敗了,懷朔仰頭抽幹杯裏的酒,嗓子眼火辣辣的,懷朔鼻子一酸就哭了出來。
果然跟仲昧穀說的一樣是麼,若是連靈魂都散去了,死而複生就再也不可能了,什麼魔法都不行,科技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隻剩下複仇就可以了吧!
“你知道麼,我夢想過我能發現一種理論,在理論的體係之下,我能創造出威力巨大的武器,那種武器能打破一切的不平衡,用絕對的力量,讓那些神佛臣服!”
月色撩人,春風帶著所有的暖意驅散了院子裏的每一絲寒意,睡前忘記關上的窗戶被風吹的嘎吱響,醉酒後的懷朔睡得正香,嘴裏呢喃著些什麼有的沒的,神的佛的,唯獨少了浪漫。
自打他和那個小妖怪貓狐一別,也有五年之久了。
後屋的倉庫懷朔也五年沒有進去過了,鎖上門的那一刻,懷朔就明白他接下來的方向是什麼了。
再堅固的鎧甲,也保護不了她不是麼。
床頭的兩人一妖的合影被梨花木的相框悉心的照看著,露水的偶爾光顧甚至是冒出了一縷嫩芽。
“璿璣......我做到了啊。”懷朔大概是夢到了什麼,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愴。
該到了約定之日的時候了。
第二天天明。
仲昧穀在思考自己是先敲門再喊懷朔的名字,還是先喊名字後直接推門進去。
我始終演練不好一個完美的重遇,怎麼才能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得嚴嚴實實,讓你無法察覺到任何一點,就簡簡單單的寒暄,可我還是在剛開口的那個剎那,如泄洪一般的感情便是噴湧而出。
“有饞嘴貓來偷魚啦有饞嘴貓來偷魚啦!”
仲昧穀嚇了一跳,扭頭看見屋簷上有那麼一隻羽毛五彩斑斕的鸚鵡,傻了吧唧的在那對著仲昧穀叫著。
“昧穀?”二樓的窗戶被推開,露出了一個睡眼惺忪頭發蓬鬆的腦袋,瞇著眼睛看著仲昧穀。
仲昧穀苦笑了一下,這麼些時間裏,這家夥還是老樣子。
“這破鳥你養的?不怕被野貓叼走麼?”仲昧穀對著樓上罵道,臉上還是笑嘻嘻的。
“你想吃?歸你了。”懷朔也是笑道,摁了一個機關,樓下的門便是打開了。
屋子裏一如既往的亂糟糟的一片。
“我說,你該不會沒有打掃衛生的能力吧?你這樣也叫人類?”仲昧穀根本找不到地板在哪,地上鋪滿了衣物和奇奇怪怪的零件,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科學家,你知道什麼是科學家麼?”懷朔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從樓梯上下來,熟練地穿梭在雜物之間。“科學家就是不拘小節,打掃衛生人人都能幹,但是創造曆史,那就需要我來了。我知道你不喝咖啡,就沒給你準備。”
盡管仲昧穀很瞧不上懷朔這一點,但久別重逢,喜悅衝去了這些。
懷朔將一個黑色的小匣子放到了仲昧穀麵前的桌子上。
“我們是先敘舊呢,還是我直接開始吹牛皮?”懷朔點上了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這小子梳了一個油膩膩的背頭,懶散的坐進了真皮沙發裏。
仲昧穀挑了挑眉毛,伸出爪子抓過那個小匣子,抱在手裏把玩著。
“都行,我習慣先來點酒。”
懷
朔打了個響指,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機器人從房間的陰影出走出來,手裏穩穩的端著一個盤子,上麵有三瓶酒。
“啤的?白的?紅的?”
“我發現你這人越來越沒意思了。”仲昧穀白了懷朔一眼,手掌發力隔空取過來那瓶白酒,仰頭先喝了一大口。
“我這個小玩意啊。”
?“不錯,是好酒。”仲昧穀漫不經心的喃喃道。
“隻要你手裏這麼大的,就能把那西天雷音寶剎,給炸進西海裏永遠的成為浪花!”
懷朔突然惡狠狠的說道。
仲昧穀一愣,不是他對這不感興趣,而是他覺得兩個人許久未見,若是直接上來就說這些事的話,總少了些什麼。
“怎麼...這麼著急麼現在。”
懷朔反而一臉的詫異。
“不著急麼?我做夢都想把如來那老兒給一炮轟了!”懷朔的眼裏冒著火。
仲昧穀又何嚐不是呢,可能隻是這堅持了太久,讓仲昧穀也有些疲倦了吧。
“好吧,那咱們就先說正事,你那邊準備了多少?”
懷朔深吸了一口煙。
“人不多,就我一個,但是我一個人被,也抵得上千軍萬馬!這點我可以打包票,這次我要親自迎敵如來!”
仲昧穀點了點頭,果然懷朔這小子還是那強脾氣。
“那你呢?”
“妖怪也不多了,戰役打得時間太長了,從上次佛教的全麵絞殺行動,那些名氣大的妖怪都差不多完蛋了,道教的實力現在也是元氣大傷,畢竟才過了五年,五年時間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的修道者的打坐時間呢。”
“那你這五年去幹什麼了?”懷朔有些生氣。
“我迴五莊觀的舊址那裏看了看,倒是發現了一些道法上的捷徑,解釋起來很麻煩,等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吧,現在我不想說
這些了。”
“再說最後一點,你手裏的那個盒子,一旦引爆,不隻是大雄寶殿炸的連渣都不剩,更嚴重的,會波及到四周的百姓。”
“那些百姓盡是信佛之人。”
“信佛之人也是人,他們隻是被蒙騙了!”
“拆了五莊觀的那些人也都是人!也都是信佛之人!是他們像惡狼一般的撕扯我的師門,是他們將人參果樹連根拔起!毀於業火!你知道麼,一直到現在人參果樹還在燃燒!戰爭一旦開啟,那麼誰都不是無辜的!”
“胡鬧!”
“我告訴你!佛祖才有憐憫之心,而我沒有。我是妖怪!”
懷朔不知道仲昧穀怎麼就情緒失控了,他很少見仲昧穀這樣的。
仲昧穀倒上了一杯酒,手抖了一下溢出來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脾氣怎麼又這樣了,以前師父在的時候,經常讓我修煉心法穩定情緒,到頭來,師父也沒了,心法倒是背的很熟,也沒什麼用了。”
懷朔自然明白,他也憋著一肚子的火,他更想發泄,沒有說話,又拿了一瓶酒。
“你知道麼,其實我特別害怕長大,我突然意識到其實老大也不是那麼無所不能的,你總得不到最想愛的那個女孩兒,或者說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愛,那些周圍的老妖怪們都有一天會死去,就連我曾經以為的不死不滅的師父,現在也……我還不如當個小貓狐,簡簡單單一二十年的壽命,記住的,全都是美好。”
“我還想老老實實當個藝術家呢,結果你看現在世界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懷朔拍了拍仲昧穀的肩膀。
“好了,許久未見,今天咱們好好喝個夠,晚上,我帶你去放煙花!”
入夜,萬籟俱寂。
“你以前就沒試驗過麼?”仲昧穀頭暈暈的,懷朔非要拉著他放煙花,就是手裏的那
個小盒子。
“我的作品不需要試驗,肯定是成功的,今天就是高興,放一個小號初品助助興。”懷朔像個興高采烈的孩子一般的圍著一個大機器搗鼓了半天。
“你不是就一個小盒子就行了麼?”仲昧穀搞不懂這科技怎麼如此的麻煩。
“讓炸彈爆炸,需要引爆裝置啊!”懷朔懶得和文盲解釋更多。
“那你讓我搓個火球不得了?”仲昧穀納悶道。
懷朔停了一下,又接著搗鼓起來。
“射程不夠的,我們要跑到很遠的地方去。”
懷朔確認了最後一遍裝置後,把遙控器扔到了仲昧穀的手裏。
“現在我去開車,咱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看,就去隔壁那個山頭吧。”
仲昧穀還是覺得太麻煩了,但沒辦法,隻得跟著上車。
懷朔一路狂飆,似乎像是一個去戰場的騎士那樣,自信而又驕傲。
一人一妖開了許久,懷朔踩死油門一個甩尾,仲昧穀差點從車窗飛出去。
“好了,引爆吧!”
仲昧穀早就沒了耐性,很沒有儀式感的摁了下那個紅色的按鈕。
短暫的寂靜之後,仲昧穀瞬間就感覺到了巨大的能量湧動,在懷朔的房子那裏,在他們剛剛引爆的炸彈那裏,仲昧穀和懷朔的車被瞬間氣浪掀翻,那是太陽麼?仲昧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極晝一般的景象,好似末日的熔爐,吞噬了那裏所有的一切事物,這股能量,仲昧穀確認自己沒有辦法抵擋的住,巨大的蘑菇雲在空中升起,絕對的壓製力量。
“這叫什麼?”
懷朔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起來。
“不是我不做實驗,是我一旦引爆,西天必定感受的到這股能量,我不是來放煙花的,我是來向西天宣戰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懷朔!迴來了!”
“這叫,原子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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