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陸驛站和自己的同事也在福利院裏調(diào)查兒童失蹤這個案件。
“你說,這事兒應(yīng)該歸刑警大隊,或者是什麼特殊部門管吧?”陸驛站的同事臉色不太好看,“你看那個小孩失蹤監(jiān)控片段,這哪是我們能處理的事情!”
“四個小孩在淩晨昨晚聽到一陣笛聲,然後就排隊走了出去,在中央的兒童公園裏玩耍,最邪門的是這些小孩根本不像是被催眠或者夢遊,他們還會特地躲開監(jiān)控,這說明這四個小孩全是神誌清醒的,在那個小破兒童公園蕩秋千,一個小時後,監(jiān)控裏突然這幾個小孩突然就不見了!”
同事說著說著開始咒罵道:“媽的,但小孩不見了,那些器材還在一直動,我看完監(jiān)控之後昨天都沒睡好……”
說完,陸驛站的同事沒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現(xiàn)在就剩下5個小孩,本來準(zhǔn)備轉(zhuǎn)移到其他福利院的,但現(xiàn)在醫(yī)院又鬧出了這事兒,所有人都必須留在這個福利院原地待命裏接受調(diào)查,太他媽詭異了!”
陸驛站皺眉:“先去找院長問問!
“院長?我覺得她什麼都不會說的!标戵A站的同事撇嘴嘀咕,“這老太婆根本就沒有上報兒童失蹤!如果不是醫(yī)院那邊後續(xù)跟著鬧出了菌菇中毒死了人,把這個案件升級了一個級別,我們過來嚴(yán)格清孩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數(shù)不對少了四個,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裏麵還失蹤了小孩!”
“那我們也要過去問問!标戵A站語調(diào)沉穩(wěn),“她一定知道點什麼!
院長辦公室,木柯的爸爸已經(jīng)和院長商議完捐款的事項,去和其他人談了,院長辦公室裏隻有老院長一個人。
老院長坐在椅子裏,耷拉著眼皮看著前來找她的陸驛站:“你問我孩子失蹤了為什麼不報案?”
陸驛站點頭,老院長忽然笑了一聲,她顫顫巍巍地打開抽屜,抽出了一堆迴執(zhí)單遞給陸驛站:“年輕人,你是新來的吧?我每次失蹤都報案了,但是你們哪一年把我的孩子給找迴來了嗎?所以這次我就幹脆沒報了,反正我們這個福利院也快倒閉了。”
陸驛站皺眉看著老院長遞給他的報警迴執(zhí)單。
這迴執(zhí)單從最老的都是十年前的了,全都是上報的兒童失蹤,但調(diào)查參考意見都是【兒童自行離家出走】,就沒有後續(xù)了。
“我們這個私立福利院每年都會給給我們這個福利院投資的好心人舉行六一匯演,讓這些花錢的老板看看他們養(yǎng)著的孩子們的情況,但每年的六一匯報演出過後,我們這個福利院都會有兒童失蹤,而且調(diào)查結(jié)果都是孩子自己想方設(shè)法跑出去的。”
老院長慢吞吞地說:“當(dāng)時你們警方還懷疑我們這個福利院虐待兒童,所以兒童才會【離家出走】,但是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我們這裏沒有虐待,就是這些孩子自己想跑,我們也並沒有對這些小孩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什麼人體器官販賣,什麼戀童癖性交易,你們已經(jīng)把這個地方調(diào)查了個遍,不是也沒有發(fā)現(xiàn)嗎?”
老院長掀開眼皮:“就是很常見的,很普通的兒童離家出走然後失蹤!
“兒童失蹤很難找,這些小豆點跑出去就和落入人海的一粒米一樣,你們尋找這些有意躲避你們的孩子,無疑於大海撈針,於是每年都不了了之!
陸驛站的同事忍不住插嘴:“但這次看監(jiān)控,在園區(qū)裏孩子人坐著秋千就沒了!這不是跑出去的失蹤案!”
“你說的事情太奇怪了,怎麼會發(fā)生?倒是我們的監(jiān)控用了很久了,又老又舊的!崩显洪L輕描淡寫,“說不定壞了出故障也有可能的?”
陸驛站的同事被噎得一陣心梗,剛想聲色嚴(yán)厲地逼問這個老院長,就被陸驛站攔住了。
陸驛站很冷靜地問:“院長,找不到孩子是我們的錯,但您還是應(yīng)該報案,而且您應(yīng)該不止這一年沒報案吧?我剛剛翻了一下您的迴執(zhí)單,有幾年是沒有的,而您說每一年都有孩子失蹤,所以事實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老院長沉默了幾分鍾,轉(zhuǎn)身從她後麵的書櫃裏,很裏麵落滿灰的地方翻出了一個大檔案袋,她吹掉了上麵的灰塵,拉開了上麵的線,從裏麵抽出了一個相冊一樣的厚厚書冊的東西,然後打開。
第一頁就是【200x年兒童福利院文藝匯演合照】——這很明顯是這個私立福利院的檔案本。
照片上麵幾十個小孩子有些拘謹(jǐn)局促地站在一眾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旁邊,露出被教導(dǎo)了千萬遍的,討人喜歡的乖巧虛假笑容,額心一點口紅點的印子,嘴唇被塗得紅豔豔,又豔俗又古舊。
“每年都有孩子失蹤,但我的確不是每年都報案了的!崩显洪L看著照片上的孩子,語調(diào)拉得悠長,“這家兒童福利院就算有人砸一兩年的投資,也撐不了多久,要倒閉了,和你們直說了這些陳年舊事也無妨!
“這裏的很多孩子其實不是那麼好管教,說好聽一點叫有個性,說難聽一點就是性子野慣了,就喜歡往外麵跑!
“他們其中有些並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負(fù)罪逃逸。”
老院長說著又翻了一頁,這一頁是類似幼兒培育記錄日記一樣的東西,上麵寫著:【孤兒白六,小柯等五人在六一匯演之後毆打了前來觀看演出的投資人,搶劫了投資人身上的財物以及手機,給予清潔全院以及一天禁食處罰,後續(xù)視改過情況是否繼續(xù)追加處罰】
“比如這群孩子就在匯演之後打了投資人,然後當(dāng)晚就跑了,我沒有報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他們跑了,因為如果不跑,這些孩子在這家被這幾個投資人投資的福利院裏下場不會很好的!
老院長的手指在那個處罰上點了點,意味深長:“至少處罰不可能僅僅隻是禁食一天!
“院長,我可以看看那張合照嗎?”陸驛站的關(guān)注點卻在別的地方,他臉上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
院長把檔案袋遞給陸驛站,陸驛站翻到前一頁那張【200x年兒童福利院文藝匯演合照】,眼神迅速地在照片的小孩裏尋覓,最終鎖定在了角落邊緣上的一個小孩上。
這小孩就算是被塗了口紅,眉心上頂著個大紅點,都不顯得滑稽,而是有一種很淺淡的小女孩的秀美,但這秀美被他毫無波瀾的眼神破壞,顯出一種超脫年齡的早熟來,其他小孩在他冷淡的眼神裏就好像全是一群蠢貨罷了,十分惹眼。
沒有誰還會比陸驛站對這張臉的這個時期更熟悉了。
陸驛站的眼神一動不動地落在這張照片的這個小孩身上,他指著這個小孩抬頭看向老院長:“這個小孩是誰?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孩子嗎?”老院長看了一會兒,似乎陷入了迴憶,“他就是帶頭打了投資人跑掉的那個小孩,所以我對他記憶很深刻,他進福利院來的時候隻說自己叫白,叫白六!
“不對。”陸驛站雙手“啪”一聲撐在桌麵上,死死地盯著老院長,“他叫白柳,他的確是曾經(jīng)叫白六,但他在十四歲那年改過名字,後麵就再也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他是和我一起在公立福利院裏出來的,他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這個私立福利院裏!”
“可是……”老院長用一種有點困惑的眼神看向陸驛站,“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這個叫白六的孩子,逃出去不久之後就投資人用辦法找了迴來,而且他沒能離開這裏,白六被找迴來沒多久就死了!
“死了?他的死因……是什麼?”陸驛站聲調(diào)奇異地問道。
老院長歎息一聲:“很奇怪的死法,他誤食了一枚奇怪的硬幣,這硬幣中間破開了一個孔,被他吞到氣管裏去了,幾分鍾人就沒了,因為他在我們這所福利院,在離開之前和迴來之後遭受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們都懷疑白六是自殺!
陸驛站僵硬地挪動視線,看向黑白照片那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的白六,他鬆散地耷拉著眼皮,好似有點困倦地看向旁邊,垂落的發(fā)絲是濕漉漉的,好像是被演出的汗意浸濕了,陸驛站覺得自己胸前被這些詭異的事情無形又沉甸甸地壓住,他死死地看著照片上那個身形有點單薄的男生,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那是十年前的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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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上前撿起那個蹺蹺板旁邊的洋娃娃,這是一個手工做的洋娃娃,很明顯參考模板就是他,但質(zhì)地很老舊了,但他娃娃的腿上還有一個殘留的一點絲帶的線痕跡,感覺應(yīng)該是一個手工禮品娃娃——一般這種禮品娃娃上都會有贈送或者製作的日期
白柳把這洋娃娃翻找過來試圖尋找一下有沒有日期,最終在被擰掉的頭的內(nèi)部找到了一行手寫的日期。
這的確是一款十年前的娃娃。
而白柳工作也不過才兩三年而已,他是工作之後才開始這洋娃娃身上的襯衫西裝褲的社畜裝扮的,那個掛在脖子上的硬幣更是不久之前白柳加入遊戲之後才得到的,係統(tǒng)的具體化載體。
他現(xiàn)在的裝扮被人十年前就拿來訂製了一個洋娃娃,還被擰斷了頭顱和四肢丟在了這裏。
白柳瞇了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