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廳國王屏幕下的觀眾越聚集越多, 但很快屏幕的迴放結束了。
無法按捺住激動的人群們高喊著:
“去登出口迎接通關遊戲的白會長!”
於是人們又聲勢浩大地往登出口去了。
一向運轉得當的登出口現在圍滿了人,這些人裏不光是要來迎接白柳的會員們,還有來湊熱鬧的, 甚至其他公會來打探白柳情況的。
好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是被維度分割開的,不然這麼密集的人流很容易出現踩踏事故。
一眼望去, 登出口熙熙攘攘, 人頭攢動,幾乎所有人都努力伸長了脖子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從出口裏走出來的白柳。
白柳就是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情況下走出登出口的。
登出口那麼多來來往往的玩家, 但在白柳踏出登出口的一瞬間, 隻要把目光落在這邊的人, 都輕而易舉地把這個穿著平平無奇白襯衫,西裝褲,氣質詭異淡定的男人給認了出來。
“——是白柳!!”
“他真的通關三級遊戲出來了!!”
原本還克製地留出了一條通道的圍觀人群被這兩嗓子叫的頃刻就圍攏了, 包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半圓形,人人都想近距離親眼目睹這位掉入無人區(qū)還能登上國王榜第一的奇人。
但好在木柯和牧四誠帶來的會員又強製地擴開了一條通道,拉開了這些人和白柳的距離。
白柳的身後跟著緊隨他從登出口出來的唐二打和劉佳儀, 身前是長出了一口氣的木柯和牧四誠。
在人群的歡唿聲,雀躍聲, 以及尖叫夾道迎送中, 有個躺在地上,渾身浴血的人, 他半闔的目光透過無數的竄動的腿腳暗影看到了走在中央,正在和旁邊的唐二打低語著什麼的白柳。
白柳站在人群的最中央, 被所有人掩蓋著, 卻又是所有人的中心。
但他知道,隻需要白柳輕描淡寫的一個眼神,這群為他瘋狂的人就會安靜下來, 聽從他的下一個指令。
——他已經夢見過這副場景三千七百四十一次。
他蘋果綠的眼睛裏一動不動地倒映著被無數人影隔開的白柳,和白柳周圍的人——站在白柳左肩後的唐二打,不到白柳腰部那麼高的劉佳儀,一靠近白柳就忍不住眼淚的木柯,和大大咧咧抬肘搭在白柳右肩上的牧四誠。
——這裏麵,夢裏原本離白柳最近的人,是他。
他永遠會站在白六身後十六英寸的地方,那是一個可以攻擊除了白六所有人的保護位,他會站在那個位置上等白六迴過頭伸出手拍他的頭,脊背或者肩膀,笑著對他說:“丹尼爾,幹得不錯。”
在白柳走到離他直線距離最近時,他突然動了。
丹尼爾挪動受傷的四肢,穿過這些人的腳底,被這些人踩在頭上,但他好像絲毫不介意這些,隻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白柳的臉,執(zhí)拗地,一寸一寸地向前爬,在地上拖拽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終於到達了他之前在的地方——他現在離白柳十六寸。
丹尼爾不動了,他安靜的,一點聲響都不發(fā)出地被人群踩在腳下,上肢艱難地撐在兩個骨裂顫抖的小臂上,像一隻第一次學習狩獵受傷後隱藏在草叢裏的動物幼崽。
他微微揚起頭,匍匐在所有人腳底,透過密集的人群縫隙仰視白六,微弱的光落在他的眼睛裏,血順著下頜,一滴滴地滴在他發(fā)抖的手背上。
丹尼爾在等那個人迴過頭來找他——他一定會迴頭的。
白六在每次遊戲離開登出口的時候,總是轉過頭來確認他的存在,如果他不在,白六就不會離開,會等到他出現為止。
【丹尼爾是我最重要的孩子】。
——白六總這樣說,帶著散漫的,像是在逗弄他的笑意。
白柳走到了那個位置突然停了下來,丹尼爾唿吸停滯地抬起了頭,自下而上看,頭頂落了一圈光的白柳臉上什麼情緒也沒有,在經曆了和他一樣的恐怖的遊戲折磨過,這個人的強大和淡然猶如神明。
——和他夢裏一樣。
白柳轉過了身,帶著那個丹尼爾閉上眼睛都能畫出來的微笑,把手拍到了木柯的頭上,輕笑:“哭什麼,你幹得不錯,木柯。”
他的神明,在受難的他麵前,將福澤賜予到了其他孩子的身上。
——隻是因為那個孩子在幸福地哭。
木柯本來還好,被白柳這樣一安慰,簡直要哭得心髒病發(fā)。
白柳從不浪費時間應付木柯,他幹脆利落地下命令:“停止,有事情要做。”
木柯的眼淚應聲而止,他淚眼朦朧地看向白柳,努力端出一副做正事的樣子:“……什麼事?”
正在他們談事的時候,一隻血淋淋的,幾個指節(jié)都被扯斷的手突然從人群裏伸了出來,從木柯的身後抓向白柳的腳腕,試圖阻止白柳的離去,一聲極其細微的【padre(父親)】傳了出來。
木柯嚇了一跳,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了這隻手碰到白柳的路徑上。
這隻手被木柯給踢開了,無力地癱在地麵上一動不動,似乎這是他最後的力氣,於是這隻手很快被湧來的人群包裹,然後又消失不見。
“怎麼了?”白柳迴過頭來問木柯。
“沒什麼……好像有人在惡作劇。”木柯疑惑迴轉了一下頭,他試圖從密集的人群裏尋找到剛剛那個伸手的人。
白柳這次得罪了很多人,想要針對他的公會不在少數,但在遊戲大廳內動手實在是太奇怪了——大廳內玩家無法互相攻擊,而且這樣一隻血手太有恐怖遊戲道具的感覺了。
所以木柯覺得那應該是個用來惡心白柳的惡作劇。
但木柯還是想那個找出那個人,但搜尋兩遍他也沒辦法靠一隻手鑒別出那個人是誰,隻好作罷,轉身看向白柳:“……剛剛你要和我說的是什麼事?”
在木柯轉身的一剎那,白柳的眼神被木柯靠過去的肩膀徹底阻擋,再也不可能看向旁邊這些為他歡唿狂熱的人群,以及人群之下。
他們不會知道在這些人群的最低端,在光線完全照不進去的地方,藏著一雙染血的綠色眼睛,不甘地,癲狂地,從未動搖地注視著白柳若無其事走遠的背影。
——注視著站在白柳身邊,被他所救,賜予恩澤的每一個人。
“木柯,你還記得那個被調查的工廠的地址嗎?”白柳看向木柯,語出驚人,“那個工廠快要爆炸了,我們要迅速登出趕過去。”
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唐二打更是無法置信地看向白柳:“——你還要炸工廠嗎?!”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蘇恙告訴他是白柳炸了工廠的層次上麵,所以緊跟白柳身後的唐二打並沒有擔心工廠會爆炸——他以為隻要他看緊了白柳,工廠那邊的原本會由白柳導致的爆炸就不會發(fā)生。
“工廠不是我炸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遊戲登入現實的固有程序的一環(huán)——”白柳語速極快地道,“——開啟爆炸的是玫瑰工廠的一代廠長。”
解釋完了之後的白柳根本不管唐二打有沒有信他,目光直直地看向木柯。
木柯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地跟上了白柳的思路,在腦內搜尋了一圈記憶信息後,他肯定地迴複白柳:“我記得那個工廠的地址。”
“好,現在核對我們當中離工廠最近的登出位置。”白柳環(huán)視他周圍一圈的人,“有人在那附近登入或者登出過遊戲嗎?有車最好。”
所有人都神色嚴肅地低下頭察看自己的登陸地址。
唐二打神色有些不穩(wěn),白柳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平靜道:“放輕鬆,無論發(fā)生了什麼,我有辦法。”
【我有辦法】,每當這句話從白六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唐二打隻會覺得不寒而栗,但現在這句話從白柳這裏說出來的時候——居然出奇得讓他安心。
唐二打唿出一口濁氣,沉下心神,目光迅速地核對他的登出位。
“我有一個離那個地方隻有5公裏的登出位。”牧四誠快速地舉起了手,“我在校外租了一所公寓就在這裏,這裏有我的車,但最多隻能載兩個人,我們最好還是換一輛別的……”什麼車。
白柳迅速打斷了牧四誠的話:“兩個人也行,什麼車?夠快嗎?”
牧四誠抽動了一下嘴角:“……快倒是夠快,是一輛重裝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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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臨近郊區(qū)的街道靜悄悄。
在這樣寂靜安謐的街道上開著引擎轟鳴的摩托耀武耀威地衝過,顯然是一件擾民的事情,但很明顯車上的兩個人現在根本顧不了這麼多了。
車後座的白柳沒有坐下,而是弓起腰部附身靠近坐在前麵的牧四誠,他沒有戴頭盔,雙手緊抓牧四誠的腰部,夜風把他的白襯衫吹得鼓脹。
任何一個交警看到了這兩個人開車的姿勢都要尖利吹哨。
“……都和你說了這輛摩托是我自己玩的,一般不載人,是單座。”帶著碩大頭盔的牧四誠握緊了摩托車的把手,把控方向防止把後麵的白柳甩出去。
他無可奈何地抱怨:“頭盔都隻有一個,你他媽非要上來!還要讓我開全速!”
“全速四百多!被甩出去你腦花都能塗一地!”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死成這樣的。”白柳一點不慌地下了命令,他掃了一眼牧四誠車盤上的時間,冷靜地下達了命令,“開全速,不然來不及阻止遊戲登陸了。”
“操!”牧四誠低罵一句,手往裏攥了兩下,摩托的引擎發(fā)出即將推進的巨大轟鳴聲,“抱緊,你他媽要是被甩出去,在交警那裏我是要對你負全責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醜的意大利名字叫做:cinquemani(姓)daniele(名),默認小醜叫丹尼爾就行了(主要是前麵那個名字我不會讀。所以大家就當這個姓氏不存在吧!(喂!
沒錯,這個名字都是我靠著百度的湊出來的!
cinquemani是五把手的意思,在原來隊伍小醜的序號是五,daniele的意思是【上帝是我的法官,隻有上帝才能製裁我】
但都是我百度的啊!不一定靠譜!大家湊合著看吧!我起名實在是沒有啥天分(喂!
誒,今天本來可以雙更的,給小醜起個名字就查了半個小時,外國人真是好難寫!(自己沒知識不會寫還要硬寫不要怪人家外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