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正在焦頭爛額地整理季前賽的戰隊資料,他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一個被亂七八糟的鋼絲網和手銬裹得不成人形的物體踉蹌走了幾步,勉強地倒在了王舜正對的沙發上,嚇了王舜一大跳。
這團勉強可以稱之為人形的物體緩緩地舉起一隻顫抖的手,上麵起碼吊了八九隻手銬和三四層鋼絲網,聲音懨懨的:“……是我,牧四誠。”
王舜驚道:“你這是……什麼情況?”
“倒黴遇到好管閑事的人了。”牧四誠費力地扒拉了一下掛得滿臉都是的鋼絲網。
但這鋼絲網離奇的有彈性和黏性,不但沒有被牧四誠扒下來,啪一下又給彈了迴去,他的語氣越發鬱悶:“……就那個黃金黎明的阿曼德,針對我研發了這個抓小偷的東西。”
“所以你就被他搞成這樣了?”王舜一邊說一邊埋頭在資料堆裏翻找出了關於阿曼德的資料。
王舜推了推眼鏡對掃了一眼資料上的內容,恍然道:“——你栽在他手裏真是不怨,他是一個特殊組織的隊員,負責保管一些貴重和危險物品,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副隊長的位置。”
王舜看向牧四誠:“——據說專攻盜賊。”
牧四誠不屑地嗤笑:“據說專攻盜賊的貨色我看的多了,也沒有幾個能奈我何的。”
王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讓牧四誠看看自己這一身“裝潢”再說話。
牧四誠注意到了王舜的示意,不由得愈發煩躁了起來,他甩了甩掛在胳膊兩側的手銬,神色罕見地陰沉。
“不一樣的。”牧四誠說,他皺眉,“這個阿曼德,給我一種特別了解我的感覺。”
“他知道我的進攻習慣,方式,每個攻擊技能之間的銜接點,並借此提前來牽製我,這個阿曼德甚至知道一些——”牧四誠頓了一下,“——隻有我才知道,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東西。”
“就好像,他認識了我很久,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一樣……”
牧四誠越發暴躁,他瘋狂扒拉自己的頭發上的鋼絲網:“媽的,一想到要和這種人做對手,老子簡直不爽到爆炸!!”
說到這裏,牧四誠警覺轉頭看向王舜:“不準在這個時候對我用你【萬事通】的技能!”
王舜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手上沒有紙筆,無奈道:“我不會對自己的隊友做這種事。”
牧四誠微妙地盯了王舜半晌,然後岔開腿坐,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喂,王舜,你知道有沒有人可以偷窺別人記憶的這種技能嗎?比如你這種。”
他擰眉迴想:“這個叫阿曼德的一見我麵就和我說好久不見,如果不是我記得我自己隻見過他一麵,我還真就被他唬住了。”
王舜遲疑了一會兒:“據我所知的玩家,是沒有的。”
雖然有種道具可以達到共享記憶的類型效果,那種道具他記得獵鹿人會長有一個,但和牧四誠說的這種偷窺類型的還是不一樣。
“嘖。”牧四誠站起身,不耐地揮揮手,“那你沒用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被自己腳踝上的腳銬和攪在一起的鋼絲網絆了一跤,直接跪在了門口,然後生這堆腳銬的氣,指著它們破口大罵。
背後的王舜:“……”
他扶額歎息:“你先好好坐在沙發上把你身上這堆東西給弄下來再說吧。”
王舜找出了一把剪刀和鉗子,但也隻能解決鋼絲網的問題,手銬怎麼都弄不掉,最後他歎氣:“隻能等白柳迴來了,他身上有鍛造武器的巖漿,說不定能直接把你這個東西煉化。”
牧四誠深吸一口氣就要爆發,但有人比他更快地嘶吼了出來。
“啊啊啊啊——!!”杜三鸚眼睛哭成了波浪太陽蛋,他拖著垂著頭渾身是血的木柯衝進了王舜的辦公室裏,“救命啊——!!”
王舜一天之內受到兩次驚嚇:“又怎麼了?!”
杜三鸚手足無措地狂指木柯,驚嚇到語無倫次:“他,他遇到了一個瘋子,拿槍狙他,但我幸運值滿點,那個瘋子打不中我們兩個!”
王舜疑惑:“沒有擊中你們兩個,為什麼木柯會變成這樣?”
杜三鸚說到這裏的時候終於崩潰了,他宛如一隻攤手尖叫的土撥鼠:“——那個人發現了自己無法用槍狙擊,就說什麼【既然他選中了你待在他的身邊,那你作為擁有我記憶的贗品暫時存在他身後吧,總有一天我會從你拿走這個屬於我的位置】。”
“然後他對木柯用了一個什麼特別奇怪的道具,說把他的記憶放置到了木柯的腦子裏,就走了。”
“木柯被用了那個道具之後,就瘋了,他用刀砍殺了好多怪物才恢複了一些理智,願意和我一起從遊戲出來,但一出遊戲就昏迷了。”
杜三鸚眼淚汪汪的:“……木柯在遊戲裏看起來好嚇人……”
“遊戲池可以及時退出遊戲的。”牧四誠斜眼掃了躺在地上的木柯一眼,扯著腿上的腳銬上去把他扶了起來,“為什麼木柯非要留在那裏和一個瘋子耗?”
“木柯留下來是有原因的。”杜三鸚咽了一口口水,小聲解釋,“因為那個人說,他是白柳的兒子……”
牧四誠:“……”
王舜倒抽了一口冷氣。
牧四誠崩了:“?!?什麼東西?!”
遊戲內。
並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兒子的白柳正盤坐在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地板上的黑桃給自己包紮傷口,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腹摩挲著懷裏的槍口。
……這人出了這麼多血,倒是一點事沒有,很快就恢複了。
黑桃挺直腰背,蹙眉——他感受到了一股不爽的殺氣。
他正裸露著上半身包裹槍傷,從白柳的角度看過去,黑桃的腰腹背部精悍結實,但肌肉不隆起,貼在骨架上勻稱有力的一層,隨著包裹的動作抬手轉腰,肌肉便在冷白皮膚下繃緊流動,有種流暢的美感。
黑桃似乎察覺到白柳的目光,投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白柳微不可查地挪開了目光,摩挲槍口的動作停了下來,突兀地說了一句:“你身材不錯,難怪人氣那麼高。”
黑桃緩緩:“?”
他不太明白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但黑桃敏銳地意識到了現在的白柳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
於是黑桃為了避免再起衝突,選擇了讚同了白柳的觀點,並為了增強說服力,他還點點頭“哦”了一聲。
白柳的目光又變得微妙的不善起來,他微笑:“原來去年第一的黑桃先生真是靠這樣的渠道上位的啊,倒真是我孤陋寡聞了。”
黑桃:“……”
他感覺自己答錯了。
在黑桃準備再次開口答題之前,外麵的叢林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晃動聲。
黑桃瞬間收攏一切道具,目光一淩,鞭子外甩迴卷,眨眼之間就把白柳圈在了自己的懷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進了床底下,還扯了兩個醫藥箱子擋在前麵阻擋外麵的人發現。
“我隊友來了。”黑桃從後環抱,或者說鉗製著白柳的腰部,“如果讓他們發現我有再次傷害你的嫌疑,我還會被再罰。”
地上還有血漬,房間裏發生衝突的痕跡也很明顯,介於黑桃一向的作風和黑曆史,他百分百會被判定為“犯罪方”。
“抱歉,暫時配合我一下。”黑桃把白柳困在自己的懷裏。
這家夥匆忙之間沒穿衣服,是裸身抱著的白柳。
也就是說,黑桃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了白柳被濕熱的叢林露水浸得濕透的背部,腹肌和胸肌的部分堅韌又柔軟地貼在白柳的肩胛骨和脊骨。
但黑桃這家夥偏偏一點自覺性都沒有,似乎是怕白柳掙脫他,還在往裏抱,大腿都伸進白柳的兩腿之間了。
這樣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自從白柳在福利院和謝塔一起睡過之後,他已經足足十年沒有和這家夥的身體這麼近的接觸過了。
完全和小時候是不一樣的質感,感覺身體長大了好多,好有侵略性……
白柳前傾頸部,試圖拉開和黑桃的距離,唿吸急促:“……我不會跑的,你鬆一點手。”
“我不相信你。”黑桃聲音平靜,他的手掌從白柳的頸部順著喉結向上滑,卡住了白柳的下頜往後壓,壓到自己的肩膀上,密不透風地和自己的身體貼到了一起——他似乎覺得要這樣才能控製住白柳。
“你很聰明,可以利用任何一個小道具逃脫別人的控製。”黑桃將手指伸入白柳的口腔,例行檢查般逡巡,但他的語氣卻是不沾染絲毫欲望的認真,“我看過你的視頻,你說不定會在舌底藏道具來嚐試反抗我。”
白柳原本沒有逃離打算,但現在也被逼得眼睛發紅了,弓著腰部啞聲嘲道,聲音裏卻帶著笑:“我就隻會在舌底藏東西嗎?我要是想逃……”你難道能困得住我。
他話音未完,但他身後的黑桃明顯會錯了意,遲疑了片刻,又規規矩矩地說了句抱歉——這是逆神教他的社交禮儀,在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的時候要道歉。
但逆神教的時候,估計也沒想到黑桃舉一反三,通常是一邊道歉一邊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比如現在。
黑桃毫不猶豫地把手伸入了白柳濕透的襯衫,白柳的瞳孔一縮,忍不住一顫,反手就是一個肘擊,黑桃反應迅速,他握住了白柳的手肘下壓,不為所動地繼續向裏探索。
他對白柳有力量和速度的絕對壓製,這麼近的距離,黑桃想對白柳做什麼的時候,白柳很難反抗。
黑桃手心有一層很薄的繭,像是長年握鞭形成。
白柳弓著身子,他的皮膚在被這層繭摩擦之後,泛紅了,他低著頭喘息起來,單薄的肩胛骨都在抖。
黑桃終於檢查完了,他看著在他懷裏蜷縮成一團的白柳,出於某種心虛,又說了一句:“抱歉。”
白柳低著頭沒有迴答,唿吸聲粗重急速,黑桃能聽到白柳快速的心跳聲,能感知到白柳身上一種奇特的情緒——好像是生氣,但又比那更……
“你還因為之前的事情在生氣嗎?”黑桃試圖安撫一言不發的白柳,他選擇了另一個答案,“我身材不好。”
白柳沉默良久,黑桃以為他會給他一槍。
但白柳卻隻是等到唿吸平複後,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不,你身材很好。”
“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