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鬆醒了,他迷惘的發現正躺在自己投宿的旅店中。他記得昨夜被九龍一掌震下石樓,昏死過去,為什麼現在會躺在這裏?
他輕輕唿吸一口氣,想動一動,突然他驚詫了,他竟然動顫不得,被人點了穴道。
他凝神運氣,真氣暢然通行穴脈,真使他幾乎不信自己竟似未曾受傷一樣。
“你醒了,這幾天可真把我累死了!”鄰室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甜美的聲音。
獨孤青鬆心想:“鄰室之中也正有人睡著剛醒,真巧!”
“喂!你這個假烈馬狂生為何不答話?”
獨孤青鬆大驚道:“你,你是和誰說話?”
“當然是你這個假烈馬狂生。”
獨孤青鬆更加吃驚了,氣道:“我不認識你,我有生以來還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的朋友。”
獨孤青鬆並未把公孫佩琳認作朋友,在白馬莊中他們身分有別,雖是一塊長大,卻不能算是朋友。
鄰室女子甜甜一笑,道:“真的嗎?那太好了!那我就是你第一個女朋友了!”
“不,你是我的仇敵,絕不是我的朋友。”
“你為什麼這樣說?我從藏龍莊救你出來,為你療傷三天三夜始救活了你,真累死人,又耗去我七顆靈丹,難道我肯為一個仇敵去這樣做?”
“那你為什麼又點住我的穴道?”
“我不點你穴道,你就要走了!”
獨孤青鬆怒答道:“我為什麼不能走?我獨孤青鬆要走,你能阻得住麼?”
獨孤青鬆自知受傷已愈,如真是鄰室女子救了自己,這種救命之恩,不僅應感激她,且終生難報,但她點住自己穴道這反常的舉動,獨孤青鬆怎會相信她?他運起九陰神功正在自行解穴。
“我知道你不解,血魔幫飛鴿傳書,江南各分堂幫眾正在追尋你的下落,現在江湖之上已鬧得天翻地覆,隻要你一出客店,被他們發現,立遭殺身之禍,我既是你的朋友,為何不點住你的穴道?”
獨孤青鬆正在行功之際,沒有答話。
“喂,你在生我的氣?”
獨孤青鬆仍未答話。
鄰室中忽傳來那女子的歎息聲,幽幽道:“亦許我真是仇敵,但是你能不能迴答我一個問題呢?你是不是‘玉劍仙姬’的兒子呢?”
獨孤青鬆一聽“玉劍仙姬”之名,想起青布包頭老婦留下的“仙姬”斷劍的標記,大叔神情大異的那件事,不禁心中一震,也就在這時穴道豁然貫通。他一躍下床,急聲道:“你問的那些話我一概不知,可是你剛才所說是真的麼?”
“我為什麼要撒謊?啊,你已自行解穴了,千萬別出去,以你目前的功力,不是九龍壇主的敵手,更不是血魔幫主的敵手。”
獨孤青鬆傲性倔強,隻聽聲聲不是敵手,不禁怒道:“哼!我是否、血魔敵手,不勞過問。請教姑娘芳名上姓,我獨孤青鬆不願無故受人之惠。”
鄰室女子似也十分氣憤,顫聲道:“哼,我施恩不望報。”
“那麼我能見你一麵麼?”
“敵友不明,見我幹什麼?”
獨孤青鬆恢複了他那冷漠、狂傲之態,堅決道:“我非見你一麵不可。”
“我偏不給你見著。”
驀地,獨孤青鬆大喝道:“姑娘,那由不得你了!”
他話聲一落,“轟隆”一聲大震,兩室之間相隔的薄牆立被獨孤青鬆一掌震塌,人影一晃,獨孤青鬆已躍至隔室之中,隻見一絲紅影在窗欞間微閃而逝,房中那有半個人影?
獨孤青鬆冷哼一聲,功隨念動,飛虹驚電絕頂輕功展開,嗖地穿窗而出,翻上屋頂,可見斜陽西垂,正是薄暮時分,他竟未見半絲人影。
獨孤青鬆再也不信是這女子救了他。
他折還室中,瞥目忽見那玉質斷劍掛在女子室中,正是九龍石樓之物,不由恨得咬牙,道:“哼!是他!她是九龍派來之人,這就難怪她不敢見我了。”
獨孤青鬆並未深想,如是九龍所派之人,恐怕他不在這旅店中了。
他恨恨的抓下半截玉劍,就想一腳踏它個粉碎,但腦中忽生一念,情不自禁的向劍柄看去,赫然刻有“仙姬”兩字,他心中又是一震,暗道:“這半截斷劍必是大有來曆。”同時他又想起那女子的問話,不禁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自問道:“我是玉劍仙姬的兒子嗎?玉劍仙姬是誰?大叔並未對我提過這名字啊!”從此他心中鬱結著一個難解的問號,轉念間他迴到現實,恨恨道:“哼!血魔幫在找我!”
就在這時,店外一陣馬蹄之聲傳來,至此他方才想起自己的龍馬尚寄在此店之中,他正想叫掌櫃問個清楚。店外又起了一陣喧嘩之聲,同時忽聽“唏聿聿!”龍馬長鳴之聲傳來。
獨孤青鬆一縱出店,迎著龍馬,猛見馬頸紅鬃之上套著一張紙條,道:“獨孤青鬆!你別賣狂,有膽今夜三更,城外三裏古剎見個真章。”
獨孤青鬆一見這約他之人竟能叫出他的姓名,便知是鄰室女子無疑,因除她之外,尚無人知他姓名。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目光一掠之際,忽見距他五十步外,站著四五個一色黑衣之人,一看便知是血魔幫。
獨孤青鬆這時穿的倒是青衫,因他這件長衫正反兩麵,一青一白之故。血魔幫四五人隻見目光炯炯望著他,卻不敢走上前來,不久,轉身離去。
當夜,獨孤青鬆帶上那半截玉劍,直撲城外古剎。
可是他剛離開旅店,身後立有不下數十人從暗影中閃了出來,遠遠跟在他的身後,走向城外。
那是一座荒破的古剎,四外荒涼僻靜,獨孤青鬆到了古剎時,已近三更,從古剎外望去,早見一個全身大紅之女子靜立在神龕前,背向著古剎,獨孤青鬆腳步一停,隻聽她冷冷道:“你才來,膽子不小,今夜之後,你再也不用狂了。”
她說話時,仍然背身而立,動也未動一下。
獨孤青鬆冷聲道:“憑你也配!九龍派你來是何用意?”
“誰是九龍派來?看我教訓你這小子。”
音落轉身,一張奇醜嚇人的臉彷如鬼怪,獨孤青鬆一驚,醜女人已抬臂,獨孤青鬆驀見一條雪白如玉的手掌瞬間已臨麵門,身法快得出奇,不禁大驚,一旋身,斜退三步,大喝道:“九龍的半截玉劍為證,你還能否認?報上名來!”
那紅衣女子醜臉一愕,突然冷笑一聲,道:“獨孤青鬆,你打!”
玉掌一錯,不容分說,剎那間無數的掌影罩了過來,獨孤青鬆一聲清嘯,不避反趨,青影一閃,已撲進那如山的掌影之中。
頓時間,這古剎之中,掌風旋飛,驚心動魄,再也不見兩人的身影。
不久,彭的一聲大響,人影乍分,忽又急撲而合,重又打了起來。
獨孤青鬆越打越覺此女子飄忽奇詭莫測,而那女子卻也暗驚於獨孤青鬆內力之深厚精純,那敢大意。
片刻後,奇醜女子漸落下風,獨孤青鬆卻是越戰越勇,正在這時,獨孤青鬆忽感身後風聲颯然,驀聞霹靂般一聲斷喝:“公主暫息,讓老奴挫這小子。”
奇醜女子急叱道:“摩娘別動,小子賣狂,我能挫他。”
獨孤青鬆暗暗納罕,來了個白發老婦,看她性如烈火,但卻稱這醜女子為公主,那她也是天下最醜的公主了。
奇醜女子與白發老婦一問一答之間,獨孤青鬆猛提一口真氣,欺身而上,掌勢一緊,剎那間連攻七八掌,掌掌絕學,逼得醜女子嬌喘連連,揮汗如雨。
白發老婦再也忍耐不住,厲吼一聲:“小子找死!”
她巨掌一揮,獨孤青鬆立感一股巨大無匹的掌風迎胸壓到。
獨孤青鬆傲然笑道:“好深厚的內力。”
可是獨孤青鬆不閃不避,運起八成功力,迎封而上,誰知那奇醜女子突然大叫,道:“摩娘不可!”
兩人掌力早接,“蓬”的一聲暴震,白發老婦身子一晃,獨孤青鬆已連退三步,這還是摩娘聽到醜女人叫聲後,中途減去二成內力。
獨孤青鬆第二次敗於人手,心中升起一股無明怒火,雙眉微挑,突運寒芒指力,一絲淡淡的白氣應指而生,急劃向摩娘。
摩娘閃身躍退一丈,叫道:“公主暫避!”
但是獨孤青鬆左掌右指又已攻到。摩娘閃身避過,大概她已動真怒,驀地一聲暴喝,震得古剎柱搖地動,隨見她白發如針,根根豎立,抖身間,紫霧籠身,臉上也淡淡發出一層紫光。
紅衣奇醜女子一見驚叫道:“摩娘!你要以‘鬼府陰風’挫他?”
獨孤青鬆聽到“鬼府陰風”,心中正自一動,摩娘驀地狂嘯一聲,全身拔起五丈,一橫身,恰如一頭巨鳥,疾撲出古剎之外。
正在這時,古剎之外,嘩然吶喊之聲震動夜空,古剎四周急撲出數十個黑衣人,團團將古剎圍住。
那醜女子“啊!”了一聲,獨孤青鬆卻勃然震怒,道:“好啊!你約我到這古剎中來,原來卻有這重布置。”
“獨孤青鬆,你別冤枉人!”奇醜女子神情大急。
“哼,你既是九龍派來之人,誰冤枉你?恐怕你枉費心機了。”
血魔幫九龍壇魔徒早有三人在古剎前擋門而立,得意的笑道:“小子,今夜怕你不束手就縛!”說著作勢欲向裏撲入。
獨孤青鬆冷笑數聲,道:“快唱你們那死前的咒語吧!”
話聲方落,身形一晃已撲到古剎門前,默運九陰神功,一掌劈去。
三個黑衣幫徒掠身倒縱,古剎外驀地嘩然道:“小子你別狂,你那龍馬已在本幫掌握之下了。哼,烈馬狂生原來是個冒名騙局,小子!你真活得不耐煩了。”
獨孤青鬆一聽龍馬就擒,臉上陡現煞光,一聲怒吼,竄出古剎外,掄掌便劈,幾聲慘叫過處,當時便有數人倒地斃命。
“小子,你別太狠了!”摩娘的聲音從古剎外不遠處傳來。
“血魔幫無一不罪孽深重,我要殺絕他們。”
掌影翻飛,又是幾聲慘唿。
獨孤青鬆盛怒之下,恰似風卷殘雲,一陣狂劈狂揮,來人雖是血魔幫九龍壇得力幫徒,怎能經得起獨孤青鬆九陰絕學的襲擊?
正在此時,驀地一聲淒厲奪魄的嘯聲遠遠傳來,一團黑影疾如淡煙,狂撲而至,但同時,古剎外一聲暴喝,也是一條身影似電般掠起,迎著那團黑影,“轟!”的一聲大震,兩聲悶哼過處,雙雙落地,凝立對視。
血魔幫徒發現黑影飛臨,一聲歡唿:“壇主駕到!”立時退向一旁,遠遠站在十丈之外。
奇醜女子這時也已出了古剎,立在相距獨孤青鬆五尺之地,突然道:“獨孤青鬆!九龍練成九龍玄功,據我所知當今武林除摩娘外,恐已無人能敵。”
獨孤青鬆冷冷瞥了奇醜女子一眼,傲然道:“你的大援已到,還等什麼呢?”
奇醜女子一張醜臉一沉,叱道:“獨孤青鬆,你真以為我是九龍派來之人麼?”
她話聲一落,驀地一掠三丈,叫道:“摩娘退下!”
這時摩娘正與九龍???魔相對而立,凝神待敵之際,聞言一愕。
誰知就在她一愕之際,奇醜女子已身如激箭,撲向九龍,摩娘大驚厲叫道:“公主不可!”
她驚悚之聲,震徹夜空,急切間雙掌凝聚十二成功力狂劈而出。
九龍冷冷微哼,臉龐煞光,一揮大袖,將摩娘的掌力引向一側,左掌卻疾似電光石火,唿地迎著奇醜女子拍去。
九龍玄功,青瘴劇毒無匹,奇醜女子身形一掠,向一旁微閃又撲,終給她欺身撲進,單掌對準九龍一掌劈到。兩方都勢急力猛,剎那間掌力已接,猛聽“啊呀!”一聲慘叫,奇醜女子被震得飛出二丈之外。她已經重重的挨了九龍一掌。
摩娘一聲怒吼,齜牙咧嘴,紫光暴現,發狂似地搶攻暴襲。
九龍倒退一步,陰笑一聲,道:“老夫今夜倒要好好鬥鬥鬼府絕學!”
立見兩人一是青瘴罩體,一是紫霧纏身,這兩種天下至邪至毒之功纏鬥在一起時,慘烈無倫,摩娘似遜於九龍一籌,但一時之間,尚不致敗落。
血魔幫眾一見奇醜女子被九龍一掌震飛,吶喊一聲,紛紛疾掠向奇醜女子,獨孤青鬆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她並非九龍所派之人,那是我錯怪她了!”
他想到如旅店中隔室女子便是這奇醜女子的話,豈不虧負了她?獨孤青鬆這樣一想,一縱數丈,掌招一亮,喝道:“你們動她一毫一發就休想活命!”
他左手一伸已夾起了奇醜女子,可是血魔幫眾也已到達,五六個黑衣人圍著獨孤青鬆,連手搶攻,倒也不可輕視。
獨孤青鬆一聲大喝,奮起神威,九陰神功護體,右手運起寒芒指,一陣急點,絲絲白氣如銀箭穿胸,片刻間,五六具血屍橫七豎八倒在古剎門外。
九龍急得暴跳如雷,可就是被摩娘絆住,分身乏術。
獨孤青鬆關心龍馬,不想戀戰,抱著奇醜女子重傷之軀,嘬口清嘯一聲,飛奔入城,投向旅店之中。
一進門便見掌櫃的麵如土色,倒地呻吟,一條手臂已被砍去。一旁尚有兩個小二被殺。
獨孤青鬆急問道:“掌櫃的,龍馬在那裏?”
掌櫃顫抖痛苦的答道:“被血血魔幫帶走了!”
“去了好久?”
“頓飯光景。”
獨孤青鬆嗖地急掠離店而去。
他找到血魔幫本城分堂所在,一看隻是一所中等磚房,大門緊閉。獨孤青鬆一掌劈去,“彭!”一聲大震,大門被震得片片碎裂。裏麵並無人蹤,他一麵朝裏走去,一麵大叫道:“血魔賊子,你們替我滾出來!”
一連叫了三聲,無人應聲。獨孤青鬆急怒攻心,揚掌一陣狂劈,“嘩啦啦!”倒了三扇牆。
他再要深入時,走出了三人,大罵道:“那裏來的野小子,敢到這裏撒野,活得不耐煩了麼!”
獨孤青鬆對血魔幫恨之入骨,怒喝一聲,掠身間,哇的兩聲慘厲的叫聲過處,兩個血魔幫徒已被獨孤青鬆寒芒指功攔腰劃為兩段。
剩下的幫徒驚駭得臉如死灰,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哀哀求饒。
獨孤青鬆喝道:“紅雲蓋雪龍馬被你們帶到那裏去了?”
“潘塘集。”
“哼,留你一條狗命!”
獨孤青鬆飛起一腳,將那幫徒踢出一丈,反身就走。
他疾似星飛,趕奔潘塘集,將近五更已到集上。實際這潘塘集已是大盤山陰下一個小集。可是此處卻是血魔幫九龍壇的眼目重地。
待他找到血魔幫分堂時,天已大亮,他那顧得這許多,他懸掛龍馬,心急如焚,徑自找上門去。
血魔幫徒一開門,忽見一個滿身血跡、臂下尚挾著一個奇醜女子的人,擋門而立,麵上殺氣騰騰,不禁大驚問道:“你找誰?”
“就是你。”
“我?我不認識你。”
“我問你,龍馬現在何處?”
“啊,你是”
那幫徒迴身便跑,獨孤青鬆一把抓著他的後領,怒吼道:“龍馬在那裏,你不說實話,立叫你血濺當場!”
“我不知道。”
“蓬!”血光狂噴,那幫徒叫都未叫一聲,已名登鬼錄。
獨孤青鬆大踏步向裏走去,早驚動了整個潘塘分堂的幫徒,分堂香主七步絕戶掌顧永春領著全堂弟子迎了出來。
獨孤青鬆不由分說,喝道:“龍馬在那裏,快說出來!”
潘塘分堂香主是個枯瘦之人,吊睛眼一翻,怒聲道:“哼!你是誰?先報個名。”
“龍馬之主,你還不快說。”
那人猛退三步,懼道:“你,你就是烈馬狂生?本幫正在到處找你。龍馬無可奉告。”
“你找死!”
獨孤青鬆“死”字方落,唿地一掌已經劈到。七步絕戶掌一斜身,飄退五尺。獨孤青鬆如影隨形第二掌又到。
七步絕戶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側身又避過了第二掌。獨孤青鬆大叫一聲,一連打出三掌,青衫一閃,七步絕戶掌已一聲慘叫,噴血如泉,同時獨孤青鬆也在怒叫道:“血魔幫,你們敢盜我龍馬,我就敢殺光你們這些魔子魔孫。”
他手不停揮,殺得性起,雙目盡赤,已無人性的存在,就在這時,他挾著的那奇醜女子忽在這時醒了過來,微弱的道:“獨孤青鬆,你殺得太多了!饒了他們吧!”
獨孤青鬆聞言心靈一震,當時清醒過來,看看現場血屍遍地,慘不忍睹,一種罪孽之感重重的捶擊著他的良知。
也就在這時,血魔幫徒中一人哀聲道:“龍馬不在此地,已帶到盤龍堡去了!”
獨孤青鬆默無一言,一點地“噓!”青影一晃,竄上房頂,一閃而沒!
他懷著沉重的心情,一路往深山奔去,一麵歉疚的低聲對奇醜女子道:“公主,感謝你提醒了我!你雖然生得醜,但有一顆善良的心!”
那奇醜女子雙目緊閉,氣息奄奄的微微搖頭,道:“獨孤青鬆,我不善良,我也殺過很多的人,可是現在我不想再殺人了!”
“那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就在剛才,我醒過來時,我感到你挾住我很痛,但我就不想再殺人了!”
這時一道山澗在深山亂石之中流著,獨孤青鬆放下奇醜女子,為她洗淨身上血跡,但她命若遊絲,危在旦夕,獨孤青鬆束手無策。
奇醜女子突然睜開眼睛,輕輕道:“把我臉上的麵具拿掉,熱死我了!”
獨孤青鬆怔怔的往她那張醜臉上一抓,果然抓下一張麵具,可是目光一亮,獨孤青鬆“啊!啊!”一聲輕唿,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見目前橫躺在他懷中的那裏是個醜女人,簡直美麗極了,隻是臉上罩著一層淡淡的青氣,獨孤青鬆知是受了九龍掌傷之故。
獨孤青鬆的目光怔怔停在這少女美麗的臉上,瞬也不瞬,開始他是驚奇,慢慢他的臉色便陰沉了起來,冷冷地道:“姑娘,你是雪山三雁之一,你是九龍的女兒。”
因為獨孤青鬆已發覺這少女與藏龍莊石樓之中,九龍所鑄紅衣銅人一般無二。獨孤青鬆一股怒火又往上升!
那少女隻搖了搖頭,微弱的道:“我懷中有丹藥可治九龍掌傷,拿七顆給我服下。”
獨孤青鬆雖怒火已升,但目前她已受重傷,不得不救,如言自她懷中取出了個翠玉瓶,倒出七顆紅色丹丸,助她服下,道:“姑娘,你要不給我說清這事,我獨孤青鬆絕不會饒你!”
少女服下丹丸後,半晌無聲無息。又過了一刻,忽見這少女眼角竟流下了兩顆滾圓的淚水。
獨孤青鬆愕然驚問道:“你哭什麼?難道你真是九龍的女兒?”
那少女並未睜開眼睛,獨孤青鬆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幽幽的道:“獨孤青鬆,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這時,獨孤青鬆越來越感到奇怪,耐著性子平靜的迴答她的話。
“你知不知道那半截玉劍的來曆?那劍柄之上刻過‘仙姬’兩個字是不是?”
獨孤青鬆想起那青布包頭斷臂老婦壁上所畫斷劍;他又想起大叔對那“仙姬”兩字的反應非常奇特,不禁心中怦怦一陣急跳,答道:“姑娘,你提那半截玉劍幹什麼?難道它還是大有來曆麼?”
獨孤青鬆在答話時,猛地想起此女曾經問他是不是“玉劍仙姬”的兒子的話。可是少女閉著眼睛,又半晌不答。
獨孤青鬆忍耐不住,又大聲問道:“到底那半截玉劍有何來曆,你為何又不說話了?”
又過了片刻後,少女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獨孤青鬆坐在她身邊,這才低聲道:“這玉劍的來曆知道的人並不多,可是凡在武林稍有見識之人,都知道這口玉劍是屬誰所有,因為她太過出名,她長得太美了。”
“你是不是說‘仙姬’?這劍柄上刻著的就是她的芳號了。”
少女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幽幽的道:“你不要問,我說個故事你聽吧!大約是二十年前吧,四川峨嵋一個秀麗的山穀中住著一對神仙眷屬,一個是貌若潘安再世,一個是美如嫦娥重生,在峨嵋山中過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這對神仙眷屬,住了一段日子之後,大概是靜極生動,突然連轡出現江湖,不到一個月的工夫,他兩人的美貌和精奇的劍術同時震驚了江湖,尤其那女子的天仙之貌更吸引了無數的江湖豪客,暗暗的愛著她。
他兩人在江湖中遊戲一年後,重返峨嵋,誰知剛過三天,便有一個虯髯壯漢登山至穀訪晤兩人,用話相激那丈夫,結果兩人大戰了九百迴合不分勝負,因打成交,當日竟留他在穀中過宿,誰知當夜”
少女說到此,忽然停住,獨孤青鬆連聲催問道:“當夜怎樣?”
那少女微微睜開眼睛,正想答話,尚未說出來,三丈外亂石之中驀然一條人影抖身拔起三丈之高,斜身一掠已站在兩人之前,高聲叫道:“公主,老奴在此!”
少女似乎吃了一驚,微弱的道:“你來了!摩娘!我在為獨孤青鬆講一個故事。”
可是摩娘自現身來,好似臉上一直罩著一層怒色,聞言微怒道:“公主,你忘了你娘的話?那故事別再說了,走,迴去吧!”
公主吃力的站了起來,堅決的道:“不!摩娘!此事別人我不說,但我非告訴他不可!”
摩娘更加憤怒道:“公主,你不能觸了赤葉夫人的大戒,你不能這樣做。”
“不,我一定要告訴他。”
摩娘突然暴怒,目射精光,大喝道:“公主,老奴受托於夫人,這事我不能不管。”
驀地,她自懷中取出了一麵耀眼生輝的銀牌,在公主麵上一揚。那公主一見銀牌出現,竟似十分畏懼,踉蹌倒退了三步,麵容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