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迴說到聶十八首先躍到黃衫大漢麵前,阻止他再殺人。他掌拍腳踢,將兩三個(gè)正想傷害田家武士的山賊拍倒踢飛了,對黃衫大漢喝道:“你給我住手!”
黃衫大漢驟然見三條人影淩空躍來,躍到麵前的一條人影,一出手就將自己手下的三個(gè)弟兄拍倒踢飛,不由一怔,停了手腳,在火光下一看,是一位十八歲左右的青年小夥子,赤拳空手,怒視自己,便有點(diǎn)訝然,問:“你是什麼人?”
聶十八十分惱怒這一夥山賊殺人放火,說:“你管我什麼人不好?你最好給我快走!不準(zhǔn)傷害無辜的人!”
黃衣大漢打量了他一眼:“你要來作嫁娘?”
聶十八莫名其妙,不明白黑道上的這一句黑話,問:“什麼嫁娘的?”
“原來你是個(gè)初出道的小子,連嫁娘也不懂。”
“我不管你嫁娘不嫁娘,你快給我走!”
黃衫大漢一棍掃來,吼道:“老子要先打發(fā)你去見閻王!”
聶十八躍起,避過了他這一棍,淩空一個(gè)筋鬥,翻到了黃衫大漢的身手,人落獵刀出手“嘶”的一聲,就在他背上添上了一道刀痕,劃開了他幾層衣服,直達(dá)皮肉,鮮血滲出。黃衫漢子大驚,急忙轉(zhuǎn)身,銅棍似泰山壓頂般直朝聶十八頭頂敲下來。聶十八又以一招兔子十八跑的縱跳身法,閃開他這一棍,順勢一招刀法抖出,刺中了他的左肩,同時(shí)縱開,說:“你再敢過來,莫怪我殺了你。”
在這同時(shí),娉娉直撲金毛虎,一劍抖出,一招兩式,逼退了金毛虎,更挑傷了虯髯漢,將田三爺救了出來。她對田三爺說:“你快帶人退到鎮(zhèn)子裏,這些山賊由我們來打發(fā)好了!”
田三爺驚愕了,救他的蒙麵黑衣人,竟然是位女子,說:“多謝女俠相救,請問女俠高姓大名,在下有禮了。”
娉娉說:“現(xiàn)在不是多謝的時(shí)候,快走!不然,我可顧不了你。”
金毛虎一怔之後,見來人是位女子,喝問:“你是什麼人?”
“是專來殺你這惡虎的人。”
金毛虎大怒,兇悍的一刀劈出:“老子先要你死!”
娉娉後發(fā)先至,出劍如電,金毛虎刀還沒有劈下,左肩又給娉娉一劍刺中,嚇得金毛虎急躍迴去。娉娉再次將金毛虎逼退後,又對金鞭俠田三爺說:“你還不快走?別在這裏妨礙了我的手腳。”
田三爺隻好說:“女俠,你小心了!”便帶人退迴守住閘口。而另一邊的婷婷,人似飛魂,劍如流光,她所到之處,山賊們死的死、傷的傷。她不但將三個(gè)人了鎮(zhèn)口的山賊挑倒,更將在閘口外的群賊殺得四散逃命,解了小鎮(zhèn)之危,令小鎮(zhèn)上驚慌失措的弓箭手、田家武士和鄉(xiāng)丁們鬆了一口氣,穩(wěn)住了陣腳。
三個(gè)賊頭,都先後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又見手下的弟兄傷亡過半,已無鬥誌。群賊之所以不畏生死,就因他們認(rèn)為有勝利的希望,雖然丟了一些人,但得到的是無數(shù)的財(cái)富和供他們**樂的婦女。現(xiàn)在這些希望一點(diǎn)也沒有了,再戰(zhàn)鬥下去,隻有死路一條,這夥山賊,到了最後關(guān)頭,哪有不怕死的?尤其是三個(gè)賊頭,別人的性命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就不能不要了。他們看見突然出現(xiàn)的三個(gè)人,身法之快,武功之高,早已驚破了膽。自己才出手二招,就受了傷,哪裏還政交鋒下去?金毛虎將刀一揮:“弟兄們,我們走!”自己帶頭先跑了。
要是單是聶十八一人,當(dāng)然讓他們逃走;可是穆家姐妹就絕不會讓這夥為害百姓的匪徒逃了,尤其是不能讓三個(gè)賊頭跑掉,不然,就害了這一帶的平民百姓。所以穆家姐妹雙雙躍到金毛虎前麵,截?cái)嗔怂麄兊耐寺贰f面谜f:“金毛虎,你還想跑?將你的這顆頭留下來再跑吧!”
金毛虎大吼一聲:“弟兄們,全上!跟他們拚了!”
黃衫大漢也兇悍的吼道:“上!拚了他們,不然我們一個(gè)也活不了!”
剩下的二十多個(gè)亡命之徒,便一哄而上。穆家姐妹殺賊毫不手軟,這不是武林中的恩怨情仇,與平民百姓無關(guān)。要是個(gè)人的恩怨,在製服對手後,還可以留下他們一條命,放他們逃走。但這夥山賊毫無人性,在大年臨近的時(shí)候也出來打家劫寨,掠奪金銀和婦女,**燒殺無惡不作,就不能放他們走。
穆家姐妹人來影往,劍氣縱橫。她們過後,總有幾個(gè)賊人折手?jǐn)嗄_,屍伏地上。聶十八見群賊這麼兇悍,也殺人群賊之中,抖展他剛練成的刀法,宛如虎落狼群,上下躍騰,左右翻飛,刀尖劃過之處,血濺肉飛,賊人碰上,無一幸免。轉(zhuǎn)眼之間,賊人們留下十多具屍體,金毛虎、黃衫大漢、虯髯雙子,也先後成了穆家姐妹劍下的遊魂,剩下七八個(gè)山賊,驚恐得四散逃入樹林。
穆家姐妹殺了金毛虎三個(gè)賊頭之後,便閃身向群峰而去,轉(zhuǎn)眼不見身影。聶十八見她們走了,自己也以兔子十八跑的身法,向河灘縱去。他沒有穆家姐妹那麼俊的輕功,可以說他根本就不會輕功,隻能縱跳奔跑。他奔迴船上時(shí),穆老爹和穆家姐妹早已迴到船上,並且還換好衣服。這時(shí),天已近黎明,大地依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東邊山峰,已射出一絲曙光。小鎮(zhèn)的南麵,仍然一片火把之光,照耀著黑夜、霎地,將半邊天映得通紅。
穆家姐妹見聶十八迴來,笑問:“你怎麼不留下來和鎮(zhèn)子人見麵的?”
“你們都走了,我留下來幹嗎?”
穆老爹說:“丫頭,別多說了,我們快離開這裏,不然就走不了。”
聶十八一怔:“怎麼我們走不了?”
婷婷說:“你呀!一塊蒙麵的黑布,在交鋒中就掉了下來。你不擔(dān)心鎮(zhèn)子上的人認(rèn)出你來?”
聶十八大概是第一次用黑布蒙麵行動,沒有什麼經(jīng)驗(yàn),又紮得不穩(wěn),所以在躍入群匪中,上下躍騰拚殺時(shí),黑布不知怎麼就掉了下來,當(dāng)時(shí)他也顧不得再蒙上了。
聶十八說:“他們在黑夜裏,隻有賊人看出我來。鎮(zhèn)上的人又沒出來,怎麼會認(rèn)出我了?”
“江湖上目光敏銳的人多的是,一般的老百姓可能認(rèn)不出你柬,但田家的人,可能會認(rèn)山了你。你想人家當(dāng)你是救命大恩人尊敬的,那你就留下來好。”
“不,不!我們還是馬上離開的好。”
於是他們在晨曦之中,將船隻蕩出河心,往上遊駛?cè)ァ?墒墙鸨迋b田三爺,也在這時(shí)帶人趕到河邊來了,高喊:“聶少俠!請留步,容在下等人拜謝少俠救命之恩。”同時(shí)一麵叫兩位武士駕著輕舟趕來。
果然,聶十八叫人認(rèn)出來了。認(rèn)出聶十八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jīng)上過他們的船盤問檢查的那位頭目。他是金鞭俠的一位遠(yuǎn)房兄弟,姓田名星。金鞭俠曾傳給了他武功,並負(fù)責(zé)鎮(zhèn)上的保衛(wèi)工作。現(xiàn)在就是由他帶著田家兩名武士駕著輕舟追來。
娉娉說:“十八哥,你出去和他們說說吧,可是千萬別說出我們來。”
聶十八問:“我怎麼向他們說的?”
婷婷說:“這也不會說?你快到船頭上告訴他們,有事趕路,叫他們別追來,不就行了麼?”
聶十八隻好跑到船頭上,揚(yáng)聲說:“我有事要趕路,你們別追來了!”
娉娉在艙裏說:“嗨!你怎麼這般的老實(shí),教一句說一句的?連客氣話也不會說,不怕人家怪你太輕狂了?”
聶十八愕然:“那我應(yīng)該怎麼說?你出來和他們說不好嗎?”
“我出去說,那不露出我們的麵目了?”
田星這時(shí)在輕舟上高喊:“聶少俠,萬請留步,一鎮(zhèn)上的鄉(xiāng)親父老們,都想兇少俠一麵,拜謝少俠的大恩大德。”
聶十八隻好又揚(yáng)聲說:“在下真的有要事要趕路,請各位原諒。”
但田星仍然催船直追。而岸上田三爺更叫幾名武士騎上了快馬,沿岸奔來。穆老爹見此情形,知道再也不能擺脫了。一來船沒有輕舟走得快,終會為輕舟追上;二來前麵河道有一道彎角,看水勢流向,船恐怕要貼岸而走,也會為岸上策馬奔來的武士超越攔截。便對聶十八說:“聶兄弟,看來我們真的走不了。”
聶十八問:“老伯,那我們怎麼亦?”
“沒辦法,你隻好去和金田俠及鎮(zhèn)上的鄉(xiāng)親父老們見見麵,不然,人家會怪你太過矯情,同時(shí)也不給金鞭俠麵子了。”
於是穆老爹叫婷婷落帆,操舵緩緩向河岸靠去。田星坐的輕舟趕上來了,他一下躍過船來,在船頭上就向聶十八跪拜,說:“聶少俠,在下田星,先代表鎮(zhèn)上的鄉(xiāng)親父老,叩謝少俠的救命大恩德。”
聶十八手腳失措:“不不,田大哥,你千萬別這樣。”
婷婷在旁提醒他:“你還不扶人家起來?”“是,是,是,田大哥快起來!”聶十八便去扶田星起來。田星站起來四下望望,又瞧瞧船舵,問:“聶少俠,還有兩位女俠呢?她們不是和少俠在一起麼?”
聶十八一時(shí)不知怎麼說才好。婷婷故作奇異,睜大了眼腈問:“聶少爺,你還有兩位女俠的,怎麼我們不知道?你幾時(shí)和她們在一起了?”
“我,我,我不知道。”
婷婷又問:“你怎麼不知道的?這位田大爺不是說你和她們在一起的麼?”
“她,她,她們走了!”
“她們走了?聶少爺,這是怎麼迴事?你認(rèn)識她們?”婷婷又追若問。
“我不認(rèn)識。”
田星困惑了:“聶少俠不認(rèn)識她們?不是和她們在一起?”
聶十八這時(shí)才算平定下來,不能不向人撒謊了:“我不認(rèn)識她們,更沒有和她們在一起。初時(shí),我還以為她們是你們鎮(zhèn)子上的人,後來見她們往山峰上去,心下奇異,想:她們怎麼往山峰跑了?怎麼不迴鎮(zhèn)子?田大哥,所以你剛才問我,我一時(shí)愕然不知怎麼迴答。”
這時(shí),穆老爹在船尾說話了:“田大爺,這麼看來,顯然那兩位女俠,是偶然路過你們這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沒事就走了。這些俠客義士,小老在江湖上行船走水,卻也見過,他們往往是做了好事後,不留姓名就走了。”
田星一聽也是。他也曾跟隨金鞭俠在外麵行走。也曾出手救過人。金鞭俠一救了人後,便立刻離開。看來那兩位女俠也是這樣。也隻能這樣解釋,沒別的更好說明了。田星哪裏想到,他眼前站著的這位船家女一一婷婷,就是那兩位武功奇高的女俠之一?江瑚上的一流高手,也看不出穆家父女的麵目來,田星又怎能看得出來?
說著,船已泊岸。金鞭俠田中玉田三爺,腿部雖然受了刀傷,幸而不深,盡管行動不大方便,但為了感謝聶十八的救命大恩,由兩位武士攙扶著登上了船,要親自向聶十八拜謝。他深深向聶十八長揖:“在下田中玉,拜謝聶少俠的救命大恩。”
聶十八慌忙迴禮說:“田三爺不用這樣,在下也是路經(jīng)這裏。碰上賊人來搶劫鎮(zhèn)子,害怕禍及在下所雇的船家,所以不得不出手,以求自保而已。”聶十八這一段話,是穆老爹事先用密音入耳之功教他說的。這樣,就說明了聶十八的出手,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肋的俠義行為了,目的是為了自保,同時(shí)也避免了令田三爺?shù)热藢δ录腋概鹨尚模J(rèn)為娉娉和婷婷就是那兩位女俠。田中玉說:“聶少俠過謙了。不管大俠怎麼說,但救命之恩,不敢不謝,要不是少俠出手相助,在下生命不保還是小事,可鎮(zhèn)子上一千幾百口的性命,就不堪設(shè)想了。”
“不,不!這不關(guān)我的事,都是那兩位女俠,出手救了田三爺和鎮(zhèn)子上的百姓,要不是她們兩人出手,我恐怕也殺不了那夥山賊。”
這一段話,卻是聶十八自己的真心流露,沒有人教他說。田中玉望了望船艙一眼,問:“聶少俠,那兩位女俠呢?少俠能不能請她們出來讓在下拜謝她們?”
聶十八這時(shí)又不能不說假話了。由於已說過一次,這一次說得流利極了,半點(diǎn)也不口吃,他說:“那兩位女俠不在船上,就是我,也想打聽她是什麼人。初初,我以為她是田三爺?shù)娜恕!?br />
田中玉愕然:“少俠不是和她們一起麼?”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她們。”
田星在旁說:“三哥,在賊人們未到之前,我曾上過過聶少俠的船檢查過,隻有聶少俠和船家父女三人,的確沒有那兩位女俠。看來那兩位女俠是偶然路過這裏,出手相助之後便悄然而走了。”
田中玉不由打量起聶十八身後的婷婷來。婷婷笑道:“田三爺,你不會以為我就是那個(gè)什麼吧?要是我有她們那麼好的本領(lǐng),就不會靠給人撐舵搖櫓過日子啦!”
由於救田中玉的是娉娉,不是婷婷。田中玉聽出婷婷說話的聲音不同救自己的女俠,又見婷婷一身船家女打份,一派天真,也就釋疑了。他同樣也看不出婷婷的真麵目。他聽見婷婷這樣說,一笑問:“姑娘昨夜裏不害怕?”
“還說!昨夜裏又是敲鑼,又是大喊,我和爹嚇得臉也青了。一顆心撲撲的亂跳,幸好聶少爺叫我們別害怕,叫我們躲在艙裏別出來,他提著一把刀就上岸去了,丟下我不管。我們還以為他隻顧自己逃生,不理我們了。想不到他這麼的大膽,跑去殺山賊。”
田中玉說:“對不起,今你們受驚了。”
婷婷又問:“田三爺,這一夥山賊,以後還會不會來的?”
“姑娘放心,這夥山賊永遠(yuǎn)也不敢來了。”
婷婷明知故問:“真的?”
“姑娘,那三位為首的山賊都已死了,其他的山賊死傷了大半,剩下不多的山賊已不足為害,他們怎敢再來?”
“這樣,我們就放心了。聶少俠催我們立刻開船離開這裏。我還以為山賊會再來,要到別處去躲避哩!”
田中玉和其他人一聽婷婷說話這麼天真,都笑了。田中玉說:“姑娘,你一家人可以放心留在這裏過年。”他對田星說,“你要好好看顧這船家,凡是過年應(yīng)有的東西,都給他們備一份,不可缺少了!”
田星說:“三哥,我會的,”
田中玉對聶十八說:“聶少爺,請!”
聶十八茫然:“田三爺,你叫我去哪裏?”
“聶少俠,我們鎮(zhèn)上的父老們,正在敝莊恭候少俠,一來要當(dāng)麵拜謝少俠的救命大恩;二來也備了酒席,為少俠洗塵。”
聶十八一聽,慌忙搖手說:“不!不!我心領(lǐng)了!田三爺,我真的要趕路。”
田中玉說:“聶少俠,年關(guān)到來,天寒地凍,路上絕少行人,水路也不大好走。聶少俠就是不給麵在下,也要為船家著想,年三十晚和大年初一的叫他行船走水,船家不辛苦麼?不如讓他們在這鎮(zhèn)子上過個(gè)年不好?他們一切吃的、用的,我們鎮(zhèn)上的人全包了。”
聶十八又不知怎麼說了。婷婷說:“聶少俠,你就去吧,現(xiàn)在又沒有賊人來,讓我家過一個(gè)安靜快樂的年不好?”
聶十八聽了心裏好笑。走又是你們,不走又是你們,怎麼盡推到我身上來了?你們做了好事,一走了之,卻要我去應(yīng)酬,事情都顛倒過來了。
田中玉笑道:“姑娘說得不錯(cuò),一年三百多日,辛辛苦苦,應(yīng)該在這裏過一個(gè)好年了。聶少俠,請!”
聶十八問婷婷:“我真的要去?”
婷婷笑起來,心想:人家特意來相請,你不去行嗎?便說:“聶少爺為鎮(zhèn)子的百姓除了害,大家感激你,你當(dāng)然要去啦!不去,太不給人家麵子了。”
“好,好!我去。”
田中玉見聶十八與這船家女的關(guān)係極好,似乎對這船家女言聽計(jì)從,便說:“姑娘,你一家也到敝莊過年吧,別在船上了。”
婷婷說:“田三爺,你別嚇我,我們水上人家,能在這鎮(zhèn)上過一個(gè)平安歡樂年,已是感恩不盡,十分的滿足了,怎敢到三爺貴府去打擾的?”
“姑娘言重了!”
穆老爹這時(shí)出麵說話了:“田三爺,我們是水上人家粗魯人,不懂禮儀,更害怕在眾人麵前出乖露醜,就是有好茶好飯,恐怕也坐不安,吃不下。小老請求三爺放過了小老一家,不如讓我們一家高高興興在船上過年的好。”
田中玉說:“既然老丈這麼說,在下也不敢強(qiáng)請。在下隨後會派人送一桌酒菜來給老丈過年。”
“小老多謝三爺了!”
於是,眾人擁著聶十八來到田家莊。鎮(zhèn)上一些有頭麵的鄉(xiāng)親父老,早已雲(yún)集在田家莊,將聶十八似英雄般的請進(jìn)了大廳,一一上前拜謝,頓時(shí)弄得聶十八手足失措。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受人這般的敬重並不好受,怪不得吳三叔、穆老爹、穆家姐妹做了好事後,不留姓名悄然而去,自己今後,也應(yīng)該這樣才好。
金鞭俠一連幾天,將聶十八留在莊上,殷勤熱情地款待,聶十八幾次想迴到船上也不行,因?yàn)椴皇沁@位父老來拜見,就是那位鄉(xiāng)親一家來相請,甚至連鎮(zhèn)上四周一些山村的父老,也特意上鎮(zhèn)子來拜見聶十八。而全鎮(zhèn)上下,家家戶戶,興高采烈地慶賀新年的到來,爆竹的響聲,幾乎沒有斷過。
一直到年初八,田中玉知道再也留不住聶十八了,才送聶十八迴到穆家船上。然後,在田中玉等人的揮手告別中,船緩緩離開了這歡樂的小鎮(zhèn),往永興縣城而去。婷婷上下打量著聶十八。像看一個(gè)稀奇古怪的動物一樣。聶十八以為穿錯(cuò)了衣服,扣錯(cuò)了衣扣,也往自己身上瞧瞧,可卻沒看出什麼,問婷婷:“你老看我?guī)謫幔俊?br />
婷婷間:“你在田家莊整整住了八天八夜,怎麼吃不胖的?好像比以前還瘦了一點(diǎn),田三爺家沒東西給你吃嗎?”
聶十八說:“別說了,那簡直是活受罪。”
“什麼?活受罪?真的沒東西你吃?我們八天來,酒肉一直沒斷過,我爹飲酒,幾乎快成酒仙了!”
“東西是有得吃,而且還有什麼人參燉雞一大堆,擺滿了一大桌。”
“那你怎麼吃不胖?”
“胖?我?guī)缀跆焯於祭亲幽芘謫幔俊?br />
“哦?你病了?”
“沒病。是雞鵝鴨肉吃得太多了,受不了,老蹲茅坑。”
娉娉笑道:“看來你不是享福的命。”
聶十八說:“要是這樣,我寧願(yuàn)不享,不如我在深山老林中打獵好得多。”
媒媒問:“那你幹嗎不離開田家莊,迴到船上多好?”“我走得了嗎?”
“你怎麼走不了?那姓田的將你關(guān)在房間裏?”
“關(guān)是沒有關(guān),但也跟關(guān)起來差不多。今日不是那個(gè)要見我,就是這個(gè)什麼鄉(xiāng)紳相請,日日陪他們飲酒,說些無聊的話。”
“你不見他們不行嗎?”
“人家特憊專程的來見我,又有田三爺相陪,我怎麼好意思推卻嗬!不見,不陪他們,人家不罵我擺架子麼?我總不能叫人家高興而來,敗興而迴去吧?早知這祥不好受,我不去田家莊就好了。其實(shí)是應(yīng)該你們?nèi)サ模驗(yàn)檎嬲忍锶隣敽玩?zhèn)子上人的,是你們,不是我!”
婷婷說:“你別埋怨啦!這都是你自討苦吃。”
“我怎麼自討苦吃?”
婷婷說:“還問,你不掉下那一塊蒙麵黑布來,人家認(rèn)出你嗎?你還害得我們這幾天忙個(gè)不了,想休息也不可能。”
“你們怎麼休息不了?”
“你試想,我們船上出了你這麼一個(gè)見義勇為、救苦救難的大俠客,人家不來向我們打聽你的身世和經(jīng)曆?問你這一身武功怎麼學(xué)來的!”
“哦?你們怎麼說?”
娉娉眨眨眼緊說:“沒辦法,我們隻好信口開河。”
“什麼叫信口開河?”
“是呀!我們說你生長在什麼武林世家的,認(rèn)小就練得一身非凡過人的本領(lǐng),來無蹤、去無影,為人心地又好,專幹一些除暴安良俠義之事,這一次,你早已知道這吹山賊來洗劫這鎮(zhèn)子了,便雇了我們這條船趕了來。”
“你們這麼說,那不騙人嗎?”
“哎!我怎麼騙人了?”
“我有那麼好的武功嗎?其實(shí)是你們才對。再說,我又怎麼早知逍這夥山賊會來洗劫這鎮(zhèn)子了?那不糊弄人?”
“不這樣說,來打聽的人相信嗎?事情會有這麼的巧?山賊來洗劫這鎮(zhèn)子,你就出現(xiàn)在鎮(zhèn)子裏?隻有這樣說,他們才相信,”
“你們這樣說,可害苦我了!”
“我們又怎麼害苦了你了?”
“因?yàn)槲腋麄冋f,我隻是一個(gè)獵人,不懂什麼武功,隻會兔子十八跑,救他們的,主要是你們這兩位女俠!”
婷婷問:“他們相信你說的嗎?”
“他們是不相信,老是說我自謙。”
“這不就行了?你記住啦,有時(shí)候,往往說真話的沒人去相信,反而說假話時(shí),卻偏偏有人相信,世事就是這麼奇的。”
娉娉問:“你不會把我們說了出來吧?”
“我怎敢說出你們來?”
娉娉放下心來:“唔!你還算是對我們守信用,沒亂說。還有,你的真名也告訴他們了?”
“沒有!我記住了老伯的叮囑,聶十八這個(gè)名字,已為江湖上人知曉,太引人注目,叫我今後用聶重陽這個(gè)名字,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娉娉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滿意。婷婷問:“這個(gè)名字好不好?”
“好!當(dāng)然好啦!九九重陽節(jié),天高氣爽,登高僚望,可以看到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景物盡收,不全迷失方向。”
娉娉一笑:“我爹給你取的這個(gè)名字,不是這個(gè)意思。”
“哦?那是什麼意思了?”
“九九,暗含十八之意。這暗暗藏你原來的名字,知道不?”
“原來這樣,二九一十八,這太好了!我今後就用聶重陽這個(gè)名字。”
“話雖然這樣說,不過,你到了嶺南,見到了武威鐐局的人,還是說聶十八的好,不然,他們就以為你是另一個(gè)人了。引起他們對你的戒意和疑心。”
他們說著,笑著,船在當(dāng)夜,到了永興縣城。永興縣是隸屬郴州的一個(gè)縣,而郴州則處在嶺南五嶺的騎田嶺下,隻見重山疊嶺,連綿不斷。永興縣是山嶺重疊中山間穀地的一個(gè)小山城,市麵並不繁榮,街道上行人不多,何況又是新年過後不久。天寒地凍,一到入夜,家家戶戶關(guān)門閉戶,街道已絕行人。
穆家父女將船泊在城下的江邊處,隻見江邊漁火點(diǎn)點(diǎn),城門已閉,異常寧靜。他們也不岸行走,就在江邊船上住宿一夜。
這一條水路,穆家父女從來沒有走過,對航道十分陌生,第二天一早,穆老爹便問人打聽去郴州的路程。那人看了看他們的船隻,搖搖頭說:“你們這條船,去不了郴州,隻有小船、木筏才能去,而且沿途灘險(xiǎn)水淺,十分不好走。”
穆老爹多謝了那人後,轉(zhuǎn)迴船上,對聶十八說:“聶兄弟,看來我們送你隻能送到這裏了,你要去郴州,或者雇小船去,或者從陸上走。聽說一般人要去郴州,多走陸路。”
聶十八一聽要分手,一時(shí)間怔住了。兩個(gè)月來。他和穆家父女相處,同生共死,已如一家人似的,情感非常的深厚,一日要分手,各奔東西,一時(shí)在情感上怎麼也轉(zhuǎn)不過彎來。在情感上,聶十八是十分不願(yuàn)意稱穆家父女分開,一旦分開,聶十八在心頭上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變得六神無主了。可是在理智上,又不能不分手,除非自己不想去嶺南,不想去完成賀鏢師臨死前央求自己要辦的事了。自己之所以從雞公山跑出來,千辛萬苦到了這裏,眼看快要到嶺南了,不去,那不是功虧一簣麼?怎能不去的?
聶十八呆呆的怔了半晌,木訥他說:“是!老伯,我們要分手了,我多謝老伯和兩位妹妹送我到了這裏。老伯和兩位妹妹一路對我的看顧,我聶十八將終身難忘。”
穆老爹也十分動情他說:“聶兄弟,別這樣說,正所謂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俱願(yuàn)聶兄弟到了嶺南,辦完事後,能再來漢口鎮(zhèn)看看我們,我們就高興了。”
“老伯,我一定會去漢口鎮(zhèn)看你們。”
婷婷問:“真的嗎?”
“真的,真的,隻要我沒有死,我……”
“哎!大吉利市,新年溜溜,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說來看看我們不就行了麼?”
“我怕你們不相信嗬!”
穆老爹說:“聶兄弟,你是一位信人君子,連一個(gè)素不相識的人臨死之托,也忠守信諾,千裏迢迢赴去嶺南,我們怎會不相信?有兄弟這一句話,我們就十分放心了。”
為了給聶十八送行,穆家姐妹不但為聶十八打點(diǎn)了行裝,準(zhǔn)備了幹糧,更辦了一桌酒菜,為聶十八餞行。最後,他們依依不舍地分手了。在風(fēng)雪的路上,聶十八孤身隻影,往群峰而去。穆家姐妹站在高處,一直目送聶十八不見了身影,才轉(zhuǎn)迴去。
穆家姐妹是一對江湖上女兒,對生離死別,似乎看得多了,也經(jīng)曆得多了,並不怎麼看重,她們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像聶十八那麼重情感。何況人生有來也有散,就是親如父子姐妹,也有分離的一天,那能老是長相廝守的?除非是夫婦,才能長相廝守在一起。而且就是夫婦,也有分開的時(shí)候,哪能一刻也不分開的?不過這一次她們與聶十一八的分手,心頭上總有說不出的滋味,是什麼滋味?她們也說不出來。當(dāng)她們轉(zhuǎn)迴船上時(shí),麵上有些鬱鬱不樂,好像失去了什麼親人似的。穆老爹看了她們一眼,問:“聶兄弟走遠(yuǎn)了?”
“走遠(yuǎn)了!”娉娉微微歎了一聲,“不知他這一次去嶺南後,會不會來漢口看我們。”
“丫頭,聶兄弟是一言如九鼎的人,隻要他沒出意外,一定會來看我們。”
“爹,我就是擔(dān)心他會有不測。”
婷婷說:“是呀,他這個(gè)人那麼忠厚老實(shí),心腸義軟,毫無江湖經(jīng)驗(yàn),路上一定會吃虧的。爹,我們好不好一路上暗中盯護(hù)著他?”
“你們打算一直跟蹤他去嶺南?”
“爹!嶺南我們也沒去過,我們?nèi)プ咦卟缓脝幔俊?br />
穆老爹沉吟了一會,搖搖頭說:“這樣不是辦法,我們能看顧了他一時(shí),也看顧不了他一世,還是讓他一個(gè)人在江湖走走的好。在庭院生長的草木,永遠(yuǎn)經(jīng)不起嚴(yán)冬酷雪的摧殘,隻有紮根在高峰山石的鬆柏,才可以經(jīng)風(fēng)雨、傲霜雪,屹立於天地問。”
婷婷說:“爹!你不擔(dān)心他有危險(xiǎn)?”
“丫頭,你別太小看了聶兄弟,他雖然為人忠厚老實(shí),但卻有獵人般的機(jī)智,豹子似的敏捷。隻要他不碰上一流的高手,或異常陰險(xiǎn)的敵人,憑他目前的武功,是沒有多大危險(xiǎn)的,可以說,聶兄弟是外拙而內(nèi)秀,大勇似怯的人,你們放心好了。”
“爹!萬一他碰上一流高手和異常陰險(xiǎn)的人怎麼辦?”
“這就看他的造化了。不過,我可以說,他絕對沒有什麼生命危險(xiǎn)。”
“哦?爹!你怎麼這樣說的?”
“因?yàn)槲译[隱察覺到,有一位武林中的第一流上乘高手,不時(shí)在我們身前左右出現(xiàn),似乎在暗中護(hù)著聶兄弟。”
娉娉和婷婷都驚訝起來:“真的?”
“爹憑一身的真氣,察覺到他的存在。”
娉娉問:“是誰?怎麼我沒察覺到的?”
“這人的武功,恐怕在我們之上,他的輕功高得不得了,簡直形如鬼魅,你們怎麼能察覺出來?”
娉娉問:“不會是叫化吳叔叔吧?”
“鬼影俠丐吳三,恐怕沒有他這麼好的武功,而且也沒有必要躲著我們。”
娉娉問:“那是誰呢?他要是敵人,聶十八可危險(xiǎn)了!”
“丫頭,這位暗中的高手,要加害聶十八易於反掌,我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娉娉和婷婷怔了半晌,問:“爹!你看這神秘的高手是誰?”
“我也不大清楚。我猜疑,恐怕是那位曾經(jīng)在我們船上出現(xiàn)過的黑衣老者。”
“是他?”
“極有可能是他。因?yàn)槲也煊X到,他一直在暗中,從嶽陽府跟蹤我們來到了這裏。”
婷婷叫起來:“這個(gè)黑衣老者也真是,從長沙到衡陽這一段水路,聶十八那麼危險(xiǎn),九家十八處的人都在攔截他,幹嗎他不露麵?卻讓我們提心吊膽與九家十八處的人馬周旋!”
“丫頭,別這樣說。可能他感到有吳老弟、飛天狐和我們在護(hù)著聶十八,足可以應(yīng)付了,所以他不必露麵出手。或者他有其他方麵的原因,比如要觀察我們對聶十八的態(tài)度,或者監(jiān)視其他更厲害的人物,隨時(shí)接應(yīng)我們,因而不想露麵。”
娉娉問:“爹!我還是想不通,這位黑衣神秘傲慢老者,幹嗎要在暗中一直跟蹤聶十八?直接露麵相伴聶十八不更好麼?”
“丫頭,江湖上的奇人異士,他們的行為往往不為人理解,就像一些人不理解我們一樣。不過,聶兄弟有他在暗中護(hù)著,我們大對以放心轉(zhuǎn)迴漢口,不必為聶兄弟擔(dān)心了。”
於是穆家父女也在當(dāng)天,駕船順流而下,直接轉(zhuǎn)迴漢鎮(zhèn)去了。順?biāo)b快如飛,當(dāng)夜他們便在衡陽府城出現(xiàn),停泊住宿,而聶十八,也在當(dāng)夜裏,在郴州城山一家客棧裏投宿。在房間晨,他打開自己的行囊要付錢給店小二時(shí),一下看見自己的行囊中滾出了那麼多的金銀來,不禁傻了眼。自己原先的三百多兩銀子不但沒有少,反而增添了不少的金葉子和金元寶來,他不知道是怎麼迴事,心想:別不是婷婷和娉娉弄錯(cuò)了,將他們一生積來的財(cái)富,那麼粗心大意放到了自己的行囊中去了。這怎麼行嗬!我得送還給她們才行,要不,她們怎麼生活下去?我已害得她們失去了一條大船,現(xiàn)在連他們一生辛苦積來的財(cái)富也帶走了,那不更害了他們?可是,我怎麼給他們送迴去呢?他們還會在永興縣嗎?要是他們不在永興縣,我又怎麼去追趕他們?唯一的辦法,隻有到漢口鎮(zhèn)去等著他們了。這時(shí)趕迴去漢口,那我又怎麼去廣州呢?那要到什麼時(shí)候才能完成賀鏢師所托?自己辛辛苦苦從雞公山中跑出來,為的就是這一件事,現(xiàn)在嶺南快到了,又要折迴去,那兩個(gè)多月的日子不白白浪費(fèi)了?可是穆老爹一家的生活,又不能不顧?quán)溃÷櫴苏笥覟殡y,不知怎麼辦才好,突然,他一下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我怎麼這般的傻?穆老爹不見了金銀,一定會來尋找自己的,我在郴州城等他們不就行了?他們武功那麼好,說不定已到郴州城裏,在各家客棧中打聽自己哩!”
於是聶十八跑到客棧鋪麵問店小二:“小二哥,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店小二迴答:“好像沒人找過少爺。”
“小二哥,要是有人來找我,麻煩你帶他們進(jìn)來見我,或者叫我出來見他們都行。”
“是,少爺,要是有人來拜訪少爺,小人一定會帶他去見少爺,請少爺放心好了。”
聶十八哪裏知道,穆家姐妹是有意將這些金銀贈送給他的,正因?yàn)樗齻冎缆櫴艘欢ú粫邮埽f不定反而將那三百多兩銀子留下來,所以暗暗將金銀藏進(jìn)了他的行囊裏,使他今後從嶺南轉(zhuǎn)迴漢口,也不用愁盤費(fèi)。穆家姐妹這一番好意,卻叫聶十八足足在郴州耽擱了兩天兩夜。因?yàn)槁櫴俗阕阍诳蜅QY等了一夜,不見有人來尋找,第二天不放心,又到北城門口等候了一天,直到第三天傍晚,他轉(zhuǎn)迴客餞時(shí),店小二迎著他說:“少爺,有一位老人來拜訪你。”
聶十八一聽大喜,問:“那位老人家現(xiàn)在哪裏?是不是在我的房間裏?”他以為是穆老爹來尋找自己了。”
可是店小二的迴答,又出乎聶十八的意料之外,說:“少爺,他走了。”
聶十八愕然:“他怎麼走了的?”
“他聽說少爺不在,留下一封信給少爺就走了。”
“哎!你怎麼不說我在北城門口等他的。”
“小人說了。”
“那他怎麼說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隻叫小人將信交給少爺。”
“信在哪裏?”
“小人怕有所失,放在掌櫃的抽屜裏,待小人給少爺取來。”
“那勞煩小二哥了。”
店小二將信取來交給聶十八,聶十八急忙拆開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短短的幾句話:“你不用等了,錢是那兩個(gè)丫頭給你的盤川,希望你今後別辜負(fù)了她們。”信,既沒有稱唿,也沒有落款,這似乎不像是穆老爹的口物。聶十八不由生疑起來。他不由向店小二詢問:“小二講,交這封信給你的那一位老人,是一位什麼樣的人?是不是水上人家的打扮?”
“少爺,小人沒怎麼留心,好像不是船家人的裝束。”
“哦?不是船家人的裝束?”
“是。是一位身穿青袍老者,神態(tài)嚴(yán)厲,麵色陰沉,不多說話。”
聶十八一聽,這更不像穆老爹了。穆老爹神態(tài)和善,對人說話有禮,怎麼會是神態(tài)嚴(yán)厲了?而且穆老爹一向是短衣束腿打扮,哪會是穿著長袍的?不是穆老爹,那又是誰呢?
店小二見聶十八愕在那裏,不禁問:“少爺,這封信不對?”
聶十八慌忙說:“不,不!我是說他怎麼不去找我就走了?小二哥,麻煩你啦!”
“不麻煩。少爺,還有什麼事需要吩咐小人辦的?”
“沒有了,煩小二哥給我算清房錢、夥食費(fèi)用,明天我就要走了。”
聶十八轉(zhuǎn)迴自己的房間,心想:看來穆老爹怕我不收下他們的金銀,特意托一位老人來告訴我,不行,這些金銀我怎麼也不能用,我今後到漢口鎮(zhèn)交還給穆老爹才是。其實(shí)我已經(jīng)夠用了,把這麼多金銀給我?guī)质颤N喲!
聶十八這一件心事一了結(jié),便一心一意去嶺南了。兩天兩夜來,他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老是在守候穆家父女的尋來。這一夜,便放心蒙頭大睡,準(zhǔn)備明天一早啟程南下。誰知睡到深夜,給一陣輕微的撬窗聲驚醒過來。他在**睜眼一看,隻見一條黑影似描般的,輕輕地從窗口竄了人來。這一下,聶十八的睡意全消失了,心想:這是誰呢?怎麼半夜三更摸到我房間裏來?不會是穆家姐妹吧?他沉著氣不動,看看來人有什麼行動。
來人竄進(jìn)來之後,也伏在暗處一動不動。顯然,他在傾聽四周的一切動靜,見沒有什麼動靜,便點(diǎn)燃了火熠子,看清楚房間的一切,見聶十八仍睡在床沒動,便點(diǎn)亮了桌上的一盞油燈,準(zhǔn)備朝聶十八走來。
聶十八在火光下看清楚了來人的麵目,是一位樟頭鼠目的中年漢子,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打轉(zhuǎn),根本不是穆家姐妹,感到驚訝,一下從**坐了起來,問:“你是什麼人?幹嗎三更半夜摸進(jìn)我房間裏來?”
那人怔了怔,驚得向後退了兩步。當(dāng)他看見聶十八一臉驚訝的神態(tài),以為聶十八害怕了,便很快鎮(zhèn)定下來,問:“你沒睡著?”
“我給你驚醒過來了。你說,你來我房間裏來幹什麼?”
那人一聲獰笑:“小子,合該你倒黴,本來老子想趁你睡著時(shí),偷了你的金銀便走,現(xiàn)在既然讓你知道了,就別怪我無毛鼠心狠手辣了!”說著,將腰中一把雪亮的匕首拔了出來。
聶十八一怔:“你,你別亂來!”
無毛鼠亮了亮手中的匕首:“小子,你識相的,就乖乖地將你所有的金銀交出來,老子還可以饒你一條小命!”
“不行,這些金銀不是我的,我不能交給你。”
“那你就到閻王爺麵前投過第二次胎吧!”無毛鼠說著,目露兇光,一匕首就兇狠地向聶十八捅來。
聶十八本來就是深山老林中的獵人,長期的生活磨練,練成了他對身邊任何的動靜反應(yīng)都異常的敏捷,就是他沒有學(xué)會兔子十八跑和穆家的那一路上乘刀法時(shí),單憑他獵人的機(jī)敏,也是可以閃避這小偷的突襲。何況他這時(shí)身兼兩門上乘武功,而目這小偷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隻不過是一般穿牆鑿戶的慣偷而已。所以聶十八輕而易舉閃過了他這一匕首,一下轉(zhuǎn)到了小偷無毛鼠的身後,說:“我勸你最好別亂動。”
無毛鼠見自己一刀刺空,不禁一怔,跟著一轉(zhuǎn)身又一匕首刺出。聶十八見他這麼兇狠,也再不客氣了,獵刀拔出,一招穆家刀法抖出,一下就將無毛鼠的右手腕劃傷,連匕首也掉了下來。跟著聶十八又一招兔子十八跑的招式抖出,一腿就將無毛鼠掃跌到牆角中去。聶十八這一腿之勁,剛好掃中無毛鼠小腿的股骨,直痛得無毛鼠眼淚直流,跌倒在地下爬不起來。而聶十八手上那柄鋒利的獵刀,已貼在他的胸口上了,嚇得無毛鼠大叫饒命。
聶十八收了獵刀說:“你來偷東西可惡,還想殺人,就太可惡了!”
無毛鼠連忙求饒說:“小爺爺,小人今後再也不敢了!求小爺爺放過了小人這一次。”
“好!你走吧!”
聶十八不想多事,就這麼輕易放過了無毛鼠。無毛鼠忍著痛,一拐一瘸從窗口爬了出去。由於新年剛過後才十天,客棧中的客人也不多,這客棧內(nèi)才隻有兩三個(gè)客人投宿,所以他們的打鬥,也沒有驚動什麼人。聶十八打發(fā)小偷走後,看看天色也快要亮了,便不再睡,收拾好行囊,同時(shí)將穆家父女的那一包金銀取出來,放到了自己的懷中,以免再為人看見。他不明白,這個(gè)小偷怎麼知道自已身上有這麼多金銀的?錢財(cái)不可露眼,看來自己今後要多加小心才是,萬一再讓小偷偷了去,自已拿什麼還給穆老爹的?
聶十八是深山中的獵人,大山養(yǎng)成了他豪爽、大方、熱情、好客的性格。但卻不願(yuàn)輕易接受別人的財(cái)物。他可以豪不猶豫地將家中最好的東西接待來投宿的路人,卻不接受客人們贈送的錢財(cái)。所以他將雄風(fēng)鏢局餘少鏢頭贈送的那一錠金子和穆家姐妹的金銀全包在一起,藏在懷中,打算以後還給他們。至於鬼影俠丐吳三給他的三百多兩銀子,這是黑煞神母子的不義之財(cái),他卻接受了下來,放到行囊中去,打算散給一些貧困的婦孺和孤獨(dú)的老人,在錢財(cái)上,聶十八是十分分明的,在這一點(diǎn)上,以武林人士的艱光來看,聶十八是太過分生了,似乎不夠朋友,不去領(lǐng)人家之情。但在另一麵看來,聶十八卻有極好的品德,起碼他不會為錢財(cái)所動心。
聶十八初從雞公山中出來,身上沒有多少銀兩,所以一路上他不擔(dān)心別人來搶來偷。現(xiàn)在可不同了,他身上的金銀,恐怕不下一千兩,倒成了他的負(fù)擔(dān)。時(shí)時(shí)得擔(dān)心別人來搶來偷。
不久,大色明亮,聶十八背著行羹,離開了郴州城,南下宜章。這一帶,更在騎田嶺中,沿途是走不盡的高山峻嶺、深澗大穀、莽莽森森,加上冰雪封路,道路是十分的不好走。幸而聶十八慣於走嶺爬山.也曾在冰天雪地裏追蹤過野獸,冰雪路上,對其他人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對聶十八來說,卻視為常客,並不感到困難。
聶十八正要下一道山坡時(shí),驀然間從路邊樹林中閃出三條大漢來,一字排開,擋住了他的去路。聶十八一看,知道又碰上攔路搶劫的土匪了。再看看自己身後,同樣也有兩條漢子閃出來,擋住了他的退路。聶十八硬著頭皮問:“你們想幹什麼?”
一位吊眼睛的漢子說:“小哥,我們兄弟幾人。窮得沒法開鍋,想向小哥討些銀兩使用。”
聶十八一驚,心想:難道他們不是攔路打劫的土匪,而是一夥沒飯吃的窮人?便說:“各位大哥,我身上帶的銀兩也不多,隻有幾兩碎銀,各位拿去好了!”
另一個(gè)黃臉漢子一笑說:“小哥,別開玩笑,幾兩碎銀,不夠我們兄弟賭一手,我們知道你身上的黃貨、白貨不少,全拿出來吧!”
“什麼黃貨、白貨?我不懂。而且我身上可沒有什麼貨物。”
“別給老於們裝傻了。黃貨、白貨你不懂?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快給老子全部拿出來。”
聶十八說:“各位大哥,我真的不懂什麼黃貨白貨嗬!”
吊眼睛的漢子說:“小哥,我們所說的黃貨、白貸,就是金子和銀子,你敢說你身上沒有?”
“噢!你們是說金子和銀子呀?”
“老子不說金子銀子,你以為說什麼了?”黃臉漢子吼道。
吊眼睛漢子說:“小哥,我們在風(fēng)雪天裏等了你半個(gè)多時(shí)辰。為的就是你身上的這一批黃白貨。”
聶十八說:“對不起,我可沒有什麼金子的。”
吊眼睛漢子頓時(shí)吊起一雙眼睛來:“沒有?老吳,你出來一下。”
又一條漢子從樹林裏出來了,聶十八一看,不是昨夜自己放走了的小偷又是誰?不由驚訝地問:“是你?”
獐頭鼠目的無毛鼠嘿嘿地笑道:“不錯(cuò),是我!你沒想到吧?”
“我好心放過了你,想不到你不知改過,反而夥同他們在這裏打劫我,我其不知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你放過我?要不是我叫你幾聲小爺爺,你能放過我嗎?”
黃臉漢子說:“老吳,少跟這小子說廢話,你說,他身上有沒有一袋金葉和金元寶?”
“黃三哥,有!我親耳聽到店小二向掌櫃耳邊說這小子是一位財(cái)神爺,隨身帶了不少黃金和白銀,恐怕不下一千兩,說千萬不可怠慢了他。”
賊人們一聽有這麼多的銀兩,足可以令他們冒殺頭的危險(xiǎn)來攔路搶劫了。一個(gè)個(gè)不由瞪大了眼睛望著聶十八。吊眼睛漢子說:“小哥,你還是乖乖的拿出來吧,以免我們動手。”
聶十八說:“這些金子銀子不是我的,我怎能交給你們?”
繭臉漢子吼道:“小子!識相點(diǎn),老子不管是誰的,就算是當(dāng)今皇帝老子的,你也要交出來!”
“你們怎麼這般的不講道理?別說這些金銀不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也不能交給你們拿去賭。”
“小子,你是不是賺命長了?”
聶十八有了幾次與人交鋒的經(jīng)驗(yàn),心裏沒有初下雞公山時(shí)那麼害伯了。他看看兩邊的樹林,心想:我打不過你們,難道還跑不過你們嗎?便說:“你們最好別亂來。”說著,不由將自己的獵刀拔了出來,以求自衛(wèi)。
“嗨!你這小子,還敢與我們動手?”
“你們別逼得我動手,不然,我會傷了你們的。”
黃臉雙手一揮道:“上!先將這小子廢了再說。”
無毛鼠說:“黃三哥,小心,這小子手腳極快,有兩下功夫的。”
吊眼睛漢子也感到聶十八年紀(jì)輕輕,身上帶有這麼多金銀,仍敢一個(gè)人上路,看來一定有些功夫,不然,他怎麼敢在風(fēng)雪天裏一個(gè)人走路。便說:“不錯(cuò)!我們是要小心點(diǎn)。”
黃臉漢子卻不屑他說:“這麼一個(gè)小子,就算他有十下的功夫,難道我們六個(gè)人還對付不了他?”他首先拔刀挺上。
其他賊人見他出手了,也紛紛拔刀而上,將聶十八一下包圍起來。
聶十八一見這種情形,機(jī)靈地一招穆家刀法抖出,趁一個(gè)賊人一閃之際,便從他身邊一躍而出,撒腿便往樹林裏跑。這一下,反而弄得賊人愕然:無毛鼠不是說這小子有兩下功夫麼了怎麼不戰(zhàn)而逃跑了?顯然無毛鼠在說大話。
初時(shí),賊人見聶十八拔出獵刀,又聽說他有兩下功夫,心裏不免有所顧忌,不敢全力用上。現(xiàn)在見聶十八虛晃一刀,抽身逃跑,便以為聶十八害怕,或者根本就不會什麼功夫,一把獵刀,隻用來嚇嚇人而已。賊人一下全放心了,急忙追截聶十八。首先是黃臉漢子吼著:“大家分頭追,別讓這小子跑掉了!”自己更是一馬躍出追了上去。
吊眼睛漢子也說:“這小子人生地不熟,能往哪裏跑?弟兄們,追!”他抄另一條小徑飛奔而去,打算趕到前麵截住聶十八的去路,其他三個(gè)賊人,包括無毛鼠在內(nèi),一共四個(gè),也紛紛大叫大喊一湧而追。
其實(shí)聶十八根本不是逃跑,他仿佛在森林中與群狼搏鬥似的,抖展出兔子十八跑武功來。當(dāng)黃臉漢子快要追上他時(shí),他哈哈一聲,好像給什麼絆倒了。黃臉漢子一聲獰笑:“小子,你認(rèn)命吧!”一刀直朝聶十八砍下,滿以為這一刀,準(zhǔn)將跌倒在草地的聶十八打發(fā)到地府中去。誰知聶十八一個(gè)兔子打滾,翻到一邊,不但令黃臉漢子一刀劈空,同時(shí)人也驟然躍起,一腳飛出,頓時(shí)將黃臉漢子連人帶刀踢飛了,跟著又朝另一方向逃跑。
剛抄小徑而來的吊眼睛漢子看得一怔,愕了一愕,但見聶十八又轉(zhuǎn)身向另一個(gè)方向逃去,以為聶十八隻是在逃命的無意中踢飛了黃臉漢子。他根本看不出兔子十八跑這一門上乘的武功,急切朝其他賊人喊退:“快!快!快攔截住他,別讓他跑掉了!”他也不顧黃臉漢子給踢傷沒有,心裏隻擔(dān)心聶十八跑掉,飛也似的朝聶十八追去。他感到聶十八身上的黃金、白銀比黃臉漢子的性命還更重要,甚至在心裏認(rèn)為,隻要搶得聶十八身上的財(cái)富,死了黃臉漢子更好,起碼少一個(gè)人來分這一筆黃金白銀。
聶十八奔跑的方向,早已有兩個(gè)賊人迎麵攔截,其中一個(gè)賊人說:“小子,我看你往哪裏跑?你受死吧!”兇狠地向聶十八頭頂淩空劈下,要是這一刀劈中,聶十八便給劈成兩半了,聶十八心中早有準(zhǔn)備,又抖出他一招兔子十八跑的武功來,人直挺挺向後仰麵一倒,跟著又是一個(gè)翻滾,又令這個(gè)賊人一刀劈空,人沒劈中,卻劈到聶十八剛才倒臥的地方,一把利刀,有一半砍入了泥土中,聶十八那裏等他將刀拔出,人躍獵刀出,一招穆家刀法,鋒利的獵刀,劃斷了這賊人的脖子。另一個(gè)賊人一下給嚇得手足失措。可是聶十八一腿早已掃到,又將這個(gè)驚慌失措的賊人掃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在樹林中的雪地上,聶十八就是以這一套變化莫測的兔子十八跑武功配令穆家刀法,轉(zhuǎn)眼之間,將吊眼睛這五個(gè)小賊殺得死的死,傷的傷,連無毛鼠也不能幸免,給聶十八一獵刀了結(jié)了,最後隻剩下吊眼睛一個(gè)了,嚇得他愕在一棵樹下不敢動。
其實(shí)聶十八以兩門的上乘武功對付這六個(gè)小賊,可以說是大材小用,隻要他略施其中的一門武功,是可以應(yīng)付有餘。因?yàn)槁櫴瞬皇俏淞种腥耍瑳]有係統(tǒng)學(xué)過武功,所以一遇敵人,他沒法看出對手的武功是高是低,也看不出對手武功的門派,為了自衛(wèi),隻好全力以赴。他哪裏知道,這兩門上乘武功的配合,就變成了殺傷力極大的招式,即使不亡即傷,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恐怕一時(shí)也難以招架,何況這五個(gè)隻會一般花拳繡腿的小賊?以武林人士看來,聶十八以這等莫測的上乘武功來打發(fā)幾個(gè)小賊,簡直是白白糟蹋了這等武功。就像一個(gè)富家公子哥兒,不知道珠寶的可貴,用一顆珍珠去買一塊麻糖一樣,令人搖頭惋惜。
聶十八見剩下吊眼賊人一個(gè)人了,逼著他問:“你還要不要我的金子和銀兩?”
吊眼雙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因?yàn)樗囊粭l手臂,也給聶十八的獵刀劃傷了,不能動彈,左腳也給聶十八踢傷,跑又跑不快,他這時(shí)感到自己的一條命,比金子銀子更重要,驚恐他說:“求小爺爺放過了我,我家中還有一個(gè)七十多歲的老娘,要靠小人來養(yǎng)。要是小爺爺殺了小人,小人的老娘就沒人去贍養(yǎng)。”
聶十八一聽,心軟下來,說:“好!我看在你老娘的份上,放過了你,你有手有腳的,幹嗎不去打獵、砍柴去養(yǎng)活你老娘,卻跑出來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要是你們殺了我,我家中有老娘又靠什麼人去養(yǎng)了?”
“小爺爺,小人今後再也不敢了!”
“唔!我現(xiàn)在給你一錠銀子,你拿去養(yǎng)你老娘!今後,你再也不能幹這種攔路搶劫,殺人劫財(cái)?shù)氖隆R悄阍賻诌@種事,給我碰上,我會殺了你,知道嗎?”
“小爺爺,小人今後怎敢再幹的!”
聶十八真的從行囊中取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丟給了吊眼睛歎子,便揚(yáng)長而去。
吊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聶十八不但不殺自己,反而給自己一錠銀元寶。別不是在發(fā)夢吧?早知道這麼好騙,不與他交手多好,每人騙他一錠銀子,也不會弄到現(xiàn)在死的死,傷的傷的地步。
這個(gè)賊人,他家中哪裏有什麼七十多歲的老娘了?他是為活命才胡說的。要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武林人士,一聽便知道是假話。
三天之後,聶十八孤身隻影冒著風(fēng)雪,翻過了嶺南,從湖廣的宜章縣踏入了廣東的樂昌縣。樂昌縣是廣東韶州府的一個(gè)縣,漢朝時(shí),它是曲江縣的一部分,南北朝時(shí),在樂昌設(shè)縣,叫粱化縣,到了隋朝,才改名為樂昌縣。它是廣東最北的一個(gè)縣,地處在嶺南的南麓上。全縣除南部為丘陵、平原地外,東、北、西三麵都是高山大嶺,處處山高林密,層巒陡峭。深穀大澗之中,奇花異果,流泉飛瀑,觸目皆是,與嶺北漫大的風(fēng)雪景色,迥然不同,嶺北仍是冰封大地時(shí),嶺南卻是春意盎然了。不但景色不同,連人們說話的言語也不同,弄得聶十八向人問路,一句話也聽不懂,不知對方說什麼。幸而有些村民聽得懂聶十八的河南話,比手劃腳告訴他:“要去廣州,你先到韶關(guān),不論坐船、走路,都可以去。”
聶十八仍然半懂不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多謝啦!”心想:我怎麼啦!別不是我跑到另外一個(gè)國土上去了?嶺南人說話怎麼嘰嘰唄唄的?”“二”說成了“一”,“一”又說成了“呀”。“小孩子”變成了“細(xì)蘿”,“小夥子”成為了“厚喪”,這是怎麼搞的嗬!
聶十八在金雞嶺,沿著一條清清的山溪水行走。不知是天氣轉(zhuǎn)暖了,還是他走路走得熱起來,便將披風(fēng)、棉衣都脫了下來,坐在溪邊的一塊青石上,打算歇一會再上路。這時(shí),元宵節(jié)已過,在嶺南,已是春迴大地、草木蔥籠、春花怒放的季節(jié)。驀然,聶十八聽到一個(gè)沉濁的男人聲,好像在喝喊自己:“小子!你給我過溪來!”
聶十八不由四下張望,可是遠(yuǎn)山近處,並不見人影。他奇異了,別不是我精神恍忽聽錯(cuò)了?這附近哪裏有人的?可是,那聲音又響起來:“喂!小子!我叫你過來,你怎麼不過來?東張西望的在幹什麼?”
這一下,聶十八更聽清楚了,可是四周依然不見人影?心裏不禁發(fā)毛,別不是我在這無人的深山中,碰上了山妖嶺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