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身而上踢了大法師一腳的正是鷂鷹王。鷂鷹王目中噴火,惡狠狠道:“大法師居然還認得在下,真是榮幸之至。當年你把我投入大牢,可有想到今日?”
草人怒道:“鷂鷹王,我有佛恩於你,若非看你還有一點用處,似你這等悖主惘上之徒早該殺卻。”轉眼看到鷂鷹王兩袖空空,又道:“因果報應,果然不爽,你逆天行事,才有此報。你原本便不是我對手,如今更加不濟。”
鷂鷹王罵道:“你這妖僧,唆使本教犯下無數滔天大罪,本教離心離德,便都是你做的好事,今日殺你為聖教蕩汙除垢!”
草人冷笑道:“就憑你這殘廢之人?”
二人言語不和,轉眼便打在了一起。從二人對話之中可知,那鷂鷹王居然早就認得大法師,況且他之所以身陷囹圄也是拜其所賜,究竟為何事反目卻不得而知。那大法師雖然中了三支桑枝箭,竟然看似一點事都沒有,依舊行動如飛,連一向以敏銳快捷的而著稱鷂鷹王都占不到上風。
方仲見鷂鷹王並非那大法師對手,也拔劍在手,縱身而上,一劍向那草人刺去。草人一眼看到方仲,怒道:“你這孽畜,侮辱本法王,還設計誆我來此,比旁人尤其可恨。”
方仲所持的乃是那柄火巖劍,如今不是神魂之身,在法力催發之下,這柄劍通身上下灼熱非常,這要是插在草人身上,立時便成飛灰,大法師生氣歸生氣,但卻不得不防著方仲。誰知坐在倉堂主旁邊的贏奎忽然大聲道:“不要傷那草人,隻需纏住他即可,待我與堂主射他七箭。”
那鷂鷹王一邊雙腿如飛的急攻不止,一邊迴道:“你這禁術虎頭蛇尾,連射他三箭都不濟事。”在鷂鷹王眼中,那大法師中箭和沒中箭根本沒有區別,反正是草木之軀,多插兩根桑枝箭隻當是撓癢。
贏奎大聲道:“你這裏看他無礙,隻怕他那肉身已千瘡百孔了,隻要他肉身消亡,生機斷絕,其魄自消。”
草人聽得此言,不由得一怔,他低頭一看插
在身上的桑枝箭,見此箭普通無比,不像是蘊含有大法力的武器。若說對方把自己引來,唯一的不利之處便是把自己的神魂灌入了一個草人的體內,使得自己失去法身庇護。但自己已殺了兩人用旁人的血肉凝練了此軀,隻要給予一些時間,就算這是一具草木之身,也一樣可以塑造一具供己驅策的靈軀。自己放心大膽的追來,自然有所依仗,不怕他另有什麼手段敢傷到法身。
大法師的聲音冷笑道:“本法王有經輪護體,更有金剛不壞之軀,想傷我法身,無異癡人說夢。”
贏奎道:“是嘛,我也想親眼一見這禁術施展的如何,不如讓大家一觀你那法身模樣,是否經得住我釘頭七箭書的威力。”
贏奎暫時鬆開扶住倉堂主的手,向懸在頭頂上的昊天鏡打出一道法訣,那昊天鏡的鏡麵上毫光一閃,接著變幻出許多的灰白霧氣,這些灰白霧氣轉眼便消失不見,隨後便呈現出一個畫麵來。畫麵之上乃是一座有無數奇形怪狀佛塔的大殿,大殿正中一個散發著猩紅火焰的深坑,坑中俯臥著一具龐大獸骨。而在這深坑的後方,一個僧人正滿臉驚愕地望著高臺,正是那黑鱷上師。這一幅畫麵不問可知,便是大法師初時所在的大殿。
黑鱷上師所望之處,乃是一座高臺,高臺之上就是大法師的法身。
黑鱷上師為何驚愕,隻因此刻的高臺之上,護持大法師周身的巨大經輪已經跌落在地,表麵之上裂痕遍布,兩道巨大的傷痕清晰可見,似乎被強大無匹的神力重擊之後,已徹底喪失了護持之力,連靈光都消散一空。大法師用來護身的這具有無尚威力的法寶,雖然抵擋住了釘頭七箭書的前兩根桑枝箭攢射,但卻威力盡喪,徹底報廢了。
再看大法師的本尊法身,居然已變化做六手妖目之像,其中兩手合掌放在背後,作護持狀,在其手掌前方,一道金光凝聚的箭頭貫穿了其前後手掌,離著法身不過數寸。
這正是第三根桑枝箭所造成的傷害。
看到這一幕,不但讓大法師附身的草人僵住不動,連贏奎、倉堂主、方仲、鷂鷹王等人也驚駭莫名。在大法師而言,絕然想不到這看似平淡的桑枝箭居然有如此威力,自己用來護身的法寶經不住其兩箭之威,若非另一箭被自己的法身接住,恐已被那金光貫穿胸口。而對倉堂主、贏奎來說,這耗費無數心血才終得成功的釘頭七箭書,連射三箭,隻不過破掉了大法師的護身法寶、穿透其一對手掌,顯然還遠遠不夠。至於方仲和鷂鷹王一幹人等,則徹底拜服於此禁術之威,換做旁人,恐怕這第一箭便要了性命。
倉堂主本已萎靡不振的精神在見到這釘頭七箭書的前三箭並未取得料想中的效果,又複亢奮了起來,他沙啞著喉嚨低嚎道:“給我……再射!”
贏奎聽了倉堂主吩咐,拉滿弓弦的手一鬆,第四支桑枝箭“嗖”的一聲飛出。
大法師的心神尚未從釘頭七箭書的震撼之中恢複過來,聽得弓弦響,竟已來不及閃避,隻得把所化的四隻手掌攔在胸前。這一支桑枝箭噗的一聲,一連貫穿其四手方才停止。
同樣的一幕出現在昊天鏡中,隻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散發著刺目的光芒,突兀出現在大法師法身前,隻是一閃,便向大法師刺去。大法師所留的法身雖無神魂控製,但卻尚有一絲靈智在身,眼見警兆突起,自然而然做出防護之舉,另四隻不曾受傷的巨手也如草人一般,同時護持在胸前。
金光犀利無比,前兩隻手掌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洞穿,直至紮到第三隻手掌之時,這才一頓的停下。這道金光逐漸黯淡了下來,就當大法師以為此箭就要潰散之時,金光卻一聲悶響,爆裂而開。被金光貫穿的手掌頓時在這金光四散中崩得血肉模糊,大法師自詡擁有金剛不壞體的法身竟然在這金光之下毫無抵擋之力!
大法師法身所化的六手如今已有五手被金光所傷,隻剩單手萬難抵擋這下一箭之威,試想如此犀利的金光連護身法輪和幾隻手掌
都破了,紮到身上的結果可想而知。
在法臺下方的黑鱷上師驚見這一幕,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全是冷汗,他已被釘頭七箭書的威力嚇得肝膽俱碎,那蔑視東土的一點傲氣在見識了此箭神威後,徹底的消失殆盡。
他自問這神奇的金光若是來紮自己,絕對連一箭都擋不住。
昊天堂水下洞天之內,大法師所附身的草人見到自己的法身又遭重創,怒吼連連,忍痛把手掌從箭頭上拔出,一折兩斷,怒喝道:“好奇術,能夠傷本法王至這步田地的你是第二人,來日定當再來討教。”說罷,將身一縱,直往頭頂水幕撞去。
贏奎大喝道:“攔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大法師的草人之身才飛到半空,頭頂之上一條人影狂撲而至,無數腳影雨點般落下。鷂鷹王的聲音大笑道:“法師大駕難請,才來便要走,下去吧!”他也不管能不能傷到大法師,一通急攻下來,隻要大法師出手抵擋,自然會被這反擊之力壓落下去。
草人的去路被阻,與鷂鷹王略一交手,便即轉頭往另一處飛去,迎麵卻又撞上白毛鬼司空諒。司空諒也想學鷂鷹王一般把草人逼落下地,他的本事若不用鬼附之像根本比不得鷂鷹王,折扇連擊卻大多落空,反被草人撇空一掌從空中打落地麵。司空諒雖然沒有把大法師逼迫下來,至少也起了拖延之功,此刻昊天堂裏所有人俱都動手,一起向大法師攻擊,剎那間無數人影飛騰,務要把大法師攔截下來。大法師打落一個便又撲上來一個,那些昊天堂弟子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無一人退卻。這一幕連莫雩和羽音都被感染,一同加入攻擊之列。
大法師畢竟是個草人之身,隻不過被神魂附體而已,一身的修為大打折扣,被這麼多人此起彼伏的攻擊,居然衝不出去。
重圍之中,大法師一腳把那媯大哥踢落,眼見鷂鷹王又飛撲而來,剛想避讓,忽然腳上一緊,低頭一看,一根細細的銀絲纏在足上,一股力量從下方傳來,想把
自己拉扯下去。大法師用力一掙,那銀絲深深勒入草人身體,纏繞得更加緊了。
大法師這一拉扯,力氣極大,下方的莫雩氣力不足,反被拉了個趔趄,險些跌倒。若非羽音就在一旁,那根銀絲險些脫手,饒是如此,莫雩的兩隻小手亦被銀絲勒出血來。
羽音道:“我來!”她把銀絲在手臂上幾個纏繞,再不得脫。合二人之力,終於穩腳跟。這樣一來,那銀絲不但勒住了大法師,也勒住了羽音、莫雩二人。
大法師連掙數下,反覺下拉之力愈重,他低頭順著銀絲一看,隻見一位麵容清秀的少女和一個彩衣女子正在下方死死拽住銀絲不放,大法師大怒,返身下墜,惡狠狠往羽音、莫雩撲來。
這根銀絲乃是莫堂主所持古琴上的一根琴弦,當年斷了後被莫雩拿去,當成護身的一件兵刃,十分柔韌,刀砍斧削都不斷。大法師被這銀絲纏住,身邊又無得力法寶,如何掙紮得脫,除非殺了莫雩、羽音二人,然後帶弦逃走。
大法師下衝之勢十分迅速,羽音麵色大變,忙向龜甲之上的贏奎和倉堂主道:“他下來了,快放箭!”
贏奎麵沉似水,隻是與倉堂主穩持長弓不動,越是危急時刻便越是冷靜,他們必須做到百發百中,不容一箭有失。
眼見大法師轉眼便衝到羽音、莫雩身前,就在二人大驚失色時,前方噗的一聲憑空冒出一人,才一出現,便把劍一指,對準了大法師所附草人。劍尖之上數張符紙瞬間化為飛灰!
“五雷正法!”隨著一聲輕喝,一道霹靂狂湧而出,雷鳴聲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草人身上。
草人想躲已不及,一聲慘叫,雷光纏繞中下身所凝結的一部分血肉迅速消散,重新露出原來的草木之身。大法師遭此一擊,一時無法動彈,龜甲之上的贏奎和倉堂主同時雙目一亮,手一鬆,這搭在弓弦上的第五支桑枝箭如電而至,噗的一聲,插在草人頭顱之上。
如此要害被桑枝箭命中,讓贏奎一躍而起,喜道:“成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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