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歐堂主淡金色的麵容因憤怒之色而蒙上了一層嫣紅,如同有火焰在麵上燃燒,一層灼熱之氣在身上升騰而起,身後座椅竟然轟的燃燒起來。
“難怪如此多的舊人都不見了,原來不是被殺,就是被廢,此等教派有不如無。”歐堂主憤怒言道。
方仲想不到鷂鷹王與這歐堂主居然是熟識,而且還交情不淺的樣子,當真意外之極。歐旭見歐堂主因鷂鷹王之故而發這麼大的火,大喜道:“爹,不如我等反了吧。神教名存實亡,昆侖自身難保,既然兩邊都靠不住,那就索性靠咱們自己了。”
歐堂主雖然憤怒,但聽了歐旭之言,一身的怒火反而熄滅了不少,淡淡道:“以鍛金堂這點人手,想自謀生路,無異於癡人說夢。”
歐旭道:“然則就一直這樣拖下去,兒敢斷定,隻要昆侖一滅,接下來的便是我們。”
歐堂主沉吟道:“非是為父不知前途險惡,故此才不想上昆侖淌這攤渾水,可惜如今渾水卻自己攤到我頭上來。”
二人正拿不定主意時,那被姬老丈重新關起來的大門轟然一聲巨響,一個魁梧之極的粗壯大漢手舞一根鐵棍出現在門口,把門板砸成碎片。此人正是九黎之一的熊羆。
眾人吃驚之下扭頭一看,隻見在那大漢身後,無數人立,其中更有一乘二人小轎,轎子上坐著一個豹頭環眼、耳掛金環之人。
他看到屋內有這許多人時又驚又喜,喝道:“歐堂主勾結外人,證據確鑿,這一次看你還怎麼抵賴,把他們都抓起來。”
驟見客棧被圍,歐堂主怒道:“蚩渾,你居然跟蹤老夫?”
坐在小轎子上的正是如今馭獸堂的堂主蚩渾,他領著九黎部眾也到了天墉城,其實是來找那姬老丈的,他冷笑道:“本堂主也沒這閑功夫跟蹤歐
堂主,乃是為了別的事來的,隻是湊巧撞破了你們的好事。大法師早就疑心你歐堂主陽奉陰違,不奉號令,隻是沒有把柄,今日被我撞見,你再也耍賴不脫了。”
一旁的歐旭怒道:“隻有千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大法師存心找我們麻煩,再小心謹慎也無用。既然大法師容不下我等,那就反了算了。”
歐堂主低聲嗬斥道:“不到最後關頭別說這種話。”
歐旭道:“爹……”
蚩渾大笑道:“其實歐堂主不用如此緊張,隻要你言聽計從,聽從大法師差遣,還是可以保全你一堂上下的,畢竟你等也非全是無用之物。隻要你先捉住身邊的鷂鷹王和那臭小子獻給我,我可以為你在大法師麵前說些好話。”
那鷂鷹王也早就看見了蚩渾,他對此人憎恨萬分,雙臂就是此人斬斷的,喝道:“蚩渾,有本事就自己來擒我,老夫即便沒有了雙手,也照樣可以把你踩在腳下。”
蚩渾冷笑道:“老家夥,既然逃了一命就該躲到深山老林裏去做個縮頭烏龜,還敢在我麵前張狂。你比薑老堂主如何,還不照樣死在我的手上。”
鷂鷹王聽了一怔,愕然道:“薑老堂主不是死在了周公望的手上的嗎,與你何幹?”
當時設計讓周公望與薑堂主互鬥,最後更是讓周公望重傷間堂主,那是他曾經做下的豐功偉績,可惜此事一直瞞著眾人,如今大事已定,蚩渾便想拿出來顯擺一下。蚩渾傲然道:“周公望那斯驕狂自大,又豈是老堂主的對手,是我暗設計謀,幫了那周老匹夫一把,這才讓他得手。此事我原本不想說,不過如今那周公望也死了,平白讓這樣一個功勞落到他的頭上,實在讓人不服。”
鷂鷹王氣得雙眉倒豎,身形一動,直接從屋內衝了出
來。攔在門口的熊羆大喝一聲,一棍子疾砸,卻落了個空,鷂鷹王以險之又險的身法從他身旁穿過,同時一腳踢在那熊羆的左肩之上。幸虧鷂鷹王隻是借力,並未下殺手,那熊羆依舊被踢得原地轉了數圈,在施展了本族的熊經鴟顧之術後才勉強立,再迴身去尋鷂鷹王時,他早已一飛衝天,向著蚩渾所在撲了過去。
蚩渾大吃一驚,向左右喝道:“快攔下他,有能拿下此老賊頭顱者,本大王有重賞。”與他形影不離者就是那三苗頭領乞開兄弟,三人同時拽出彎刀,縱身攔在鷂鷹王之前。別看這三人修為均都不如鷂鷹王,但他們善於施展群戰之術,互相之間進退攻守極有條理,三戰一居然不落下風。畢竟鷂鷹王雙臂被斬,就算修為境界沒有下跌,但打鬥起來還是吃虧不小。
蚩渾見乞開兄弟攔住了鷂鷹王,這才把抓在手中的刀柄又放了下來,衝著依舊留在屋內的歐堂主冷笑道:“歐堂主,你太讓我失望了,實話告訴你,在來之前我已讓雷鵬、蕭慶等人把你那鍛金堂的人都圍起來了,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把你的人斬盡殺絕。”
歐堂主強忍怒氣道:“你設計殺了薑堂主,雷莊主和蕭慶豈能聽你的吩咐,說不定讓他們知道實情,反過來會取了你的腦袋。”
蚩渾笑道:“本大王既然敢說出來,就不怕他們能拿我怎麼樣。嘿嘿,歐堂主恐怕還不知吧,雷鵬、蕭慶那些人其實早晚都要死,這等養不熟的狗留著幹什麼,最好讓他們和別人拚個你死我活,一起死了算了。”
歐堂主道:“所以你才讓他們去圍我鍛金堂。”
“不錯,你歐堂主願意聽話那就是自己人,和你說了也不打緊,你若是不聽話,讓你們自相殘殺,也省得我等動手。
”
那歐旭性如烈火,實在忍不下去,罵道:“無恥小人,神教有你們這些人,想不亡也難,我就算是死也拉你等幾個墊背。”他的背後背著一隻狹長包裹,此刻一把抓住包裹的一端,用力一拔,隻聽嗆啷一聲,一道明晃晃的刀光從裏麵抽了出來。刀鋒一出鞘,便有一股熱氣擴散而開。歐旭持刀在手,用刀鋒輕輕在臂上一劃,隻見那大刀瞬間便染上一層血紅之色,宛如剛從血池裏提出來的相似。
歐旭抬腳一踢,身旁的長凳唿的一聲向門外飛去,守在門口的熊羆輪棍一砸,把這張長凳砸得四分五裂,那些飄散的木頭架子還未落地,歐旭已如一團烈火一般從門裏一縱而出,血紅色的刀光一閃,奔著熊羆劈去。
那熊羆舉鐵棍向上招架,隻聽哢嚓一聲巨響,那血紅色的刀光竟然把碗口粗的鐵棍劈做兩截。
刀光破棍直入,在熊羆的左胸之上劃過,饒是熊羆皮糙肉厚,又施展了熊經鴟顧之術,還是受不住這等創傷,在發出一聲震天般的慘叫之後,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不起來。
這一幕讓其他人都吃了一驚,能夠一刀就砍斷如此粗一根玄鐵棍,此刀之鋒利,當得起神兵利刃了。那熊羆的本部人馬見到頭領受傷,嗷嗷亂叫,紛紛揮舞鐵棍殺了上來。數十根粗大的鐵棍組成一麵棍牆,往歐旭劈頭蓋臉砸來。歐旭的刀再鋒利,砍一根可以,砍十根可就不是那麼輕易的事了。轉眼間他就被有熊氏的人團團圍住,刀棍相擊和人的慘叫之聲不時響起,歐旭身陷人叢之中依舊奮力搏殺。
歐堂主一掌拍在那桌子上,掌力到處,那桌子瞬間燃燒,轉眼化為了灰燼,他看著外麵混戰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喝道:“非我不仁,而是你不義,我鍛金
堂大不了也亡命天涯,總比任人宰割要強。”歐堂主的身形本來十分消瘦,他一怒之下,渾身的骨節卡卡作響,轉眼間身形拔高,肌肉鼓起,成為一個魁梧老漢,那模樣和歐旭倒有七分相似。
他的頭上插著兩支彎曲的發簪,此刻被他雙手捏住柄端,用力向前一拔,隻見兩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他頭上抽了出來,在手中一晃,已化為了兩柄巨大的長刀。歐堂主扭頭衝著方仲道:“你們快走,這是我神教內部之事,不勞別人相助。”他雖然見到鷂鷹王和方仲一同出來,卻不知他們是何關係,既然歐旭也認得方仲,那定是朋友無疑了,如今一場混戰難免,便不想牽連外人。
方仲和司空諒等人此刻都在樓下,欲要出手相助歐氏父子,但普玄、定觀等人本事低微,在此地混戰起來,隻怕他們幾個性命難保。司空諒道:“方公子,你去助老爺子殺敵,我護著幾位道長和小蘭姑娘從旁邊出去,一起到城外相會。”
方仲點頭道:“如今也隻有如此了,隻要我等吸引的人足夠多,想那蚩渾也不會為難你們。”
此時的姬老丈也從櫃臺底下抽出一根青銅短槌,模樣古樸,似乎也是件寶物,被他藏在那櫃臺下麵。他拿在手中,喝道:“老夫和你們一起走,這裏留不得了。”
此時歐堂主已舞動雙刀,化作兩道火紅色的刀浪衝入人叢之中,那些有熊氏的部眾當者披靡,立時被他砍翻了數人,蚩渾慌忙讓玄甲氏部眾上前抵達。那玄甲氏精通防禦之術,在宗旺率領之下紛紛凝聚出一套鎧甲,手舞大錘,抵擋歐堂主父子的無匹刀光。連續兩支部眾圍堵二人,這才把戰局穩定了下來,歐氏父子在裏麵左衝右突,雖然依舊傷了不少人,但很難在這重重圍困之下占得便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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